張玉郎假借魚龍混珠之法,堂而皇之坐上皇位,躊躇滿誌,誓要鏟除八大姓。


    不過初登皇位,為免真身被識破,早朝之事便能推則推,實在推不過,上朝時便少說多看,仔細觀察。


    大成皇帝性情突變,群臣百官多有詫異,其中以尹正德最為敏覺。


    時而蹙眉深思,時而凝神細察。


    ……


    且說大成皇帝被關入氣運鼎後,怒火填胸,大罵張玉郎狼心狗肺。又見鼎中空空蕩蕩,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頓時口中汙言穢語不斷,單手指天,罵盡張玉郎祖宗十八代……


    罵到興起,也顧不上兩人的祖宗很有可能是同一人。


    ......


    黃昏,天子寢宮。


    身著黃袍玉帶的張玉郎,負手立於窗邊,兩名太監服侍左右,李內侍沉默不語,海公公苦口勸誡:


    “陛下已數日未早朝,不複往日勤政之舉,老奴很是擔憂……”


    張玉郎略做沉吟:“朕雖未早朝,卻也不曾荒廢政務,縱觀朝廷今時今日之局麵,內憂大於外患,非勤政可解。著實令朕憂心不已。”


    李內侍當即接過話頭:“陛下是擁有大氣運的真龍天子,雄圖偉略,氣度不凡,萬事總會逢兇化吉,轉危為安……”


    這一通馬屁拍的……


    張玉郎皺了皺眉頭:“行了行了,爾等且退下吧。”


    兩位大太監相互對望一眼,齊聲應諾,結伴而出。


    張玉郎眼簾微抬,隻望見西斜紅日最後一絲餘光,又思及複雜難理的局勢,心頭煩悶,歎道:


    “或許,我並不是做皇帝的料……”


    暫代皇帝後,他才意識到,八大姓盡管已是股掌之間的獵物,卻無法盡數除去。


    即使身為皇帝,也不是隨心所欲,想殺誰就殺誰。


    至少對數代苦心經營。盤踞朝堂的八大姓,急切間無法一步到位。


    隻能一步步來,罷官,削爵,斷其爪牙,最後斬草除根……


    他忽然有點理解大成皇帝的苦衷了……


    要不,放大成皇帝出來收拾爛攤子?


    這皇位,燙屁股哇……


    正思索著,寢宮外傳出動靜,隨後走進來一個小太監,誠惶誠恐稟道:


    “陛下,長平公主求見。”


    張玉郎目光轉向門口處,看見一個身姿輕盈的苗條宮裝少女,蹦蹦跳跳跑了進來,挽住他胳膊,小籠包與臂膀輕微接觸,昂頭望來,吐氣若蘭道:


    “皇兄……”


    看著這個招人稀罕的妹妹,張玉郎臉上難得露出笑容,伸出手,揉了揉她柔順絲滑的秀發,捏了捏她略顯嬰兒肥的俏臉。


    “皇兄?!”


    長平公主頓時被捏得一臉懵。


    皇兄以前可從沒對她做過這樣的親昵動作,這些動作,倒是另一個兄長經常對她做,常以蹂躪她為樂。


    但那個兄長,已經消失了好幾天,不知道去了何處。


    仿佛人間蒸發。


    “是我!”張玉郎微微頜首,忍不住又捏了捏長平肉嘟嘟小臉,神色寵溺。


    真是百看不厭,越捏越稀罕。


    長平公主心中的疑惑更加濃鬱,她低下頭,深深的嗅了一口張玉郎胸口的氣味。


    旋即小臉一垮,不言語了。


    喜怒形於色,一副我已經知道你是誰的神態。


    “你果然看出來了。”


    身份一秒暴露,張玉郎也不介意,微微一笑,不慌不忙道:“長平,你會說出去嗎?”


    長平公主怯生生看了他一眼,迅速低下腦袋,咬著手指頭,神色糾結。


    寢宮安靜下來,落針可聞。


    張玉郎沒再追問,伸出手,揉了揉長平的秀發,轉身望向夜空。


    良久……


    長平公主鼓起勇氣:“皇兄他還活著嗎?”


    張玉郎點頭。


    “那皇兄還會迴來嗎?”長平小心翼翼的再問。


    張玉郎沉吟了下,又點了點頭。


    長平公主的大眼睛裏迅速湧上一絲光亮,踮起腳尖,探身在張玉郎臉頰上麽了一口,喜孜孜道:


    “好困呀,皇兄晚安,臣妹今晚不曾來過。”


    言罷,噔噔噔跑出寢宮,消失在夜色中。


    真是個機靈的丫頭……


    張玉郎搖搖頭,不再管她。


    也顧不上。


    因為此時,八道強橫的氣息迅速靠攏了過來,逼近寢宮,並且鎖定了他的氣機。


    張玉郎臉上仍舊掛著淺淺微笑,心裏卻懊悔不已。


    來者不善,善者不來。


    大意了……


    剛才與長平的對話,並沒有刻意避諱誰,所談內容必然是被這幾人聽到,進而推測出自己不是大成皇帝,現在來興師問罪來了。


    這幾個高手,必是傳說中神龍見首不見尾的護龍使者。


    足足有八個!糟糕了…


    雲飛煙黃昏前出了城,前往南郊府中,一時半會趕不迴來。


    隻是片刻功夫,八個紫衣人飛身進了寢宮,擺出扇形陣,將穿著黃袍的張玉郎圍在窗前。


    雖未動手,氣氛卻一點點凝固起來,


    臥槽,竟然是八個宗師……


    估計還是八個擅長合擊的宗師……


    雖然隻是小宗師,但……已經足夠我喝一壺的!


    張玉郎臉上保持著雲談風輕的神色,手指虛點眾人,輕笑道:


    “一群聰明的家夥,稍微有點動靜就被你們撲捉到。”


    話音剛落,一個年歲頗長的紫衣人突兀上前一步,厲聲道:


    “閣下就是南嶺伯吧,好一手魚目混珠,幾乎瞞過我們八護法,說吧,你把陛下藏在何處?”


    言語間,他腳步微抬,輕輕頓下,堅硬的玉石地麵頓時如豆腐般下陷,隨後,露出一個清晰的,深達一寸的腳印。


    這一腳,既是威脅,也是試探。


    下一刻,八人齊聲喝道:


    “還請南嶺伯識時務,否則,我八人不介意讓閣下嚐嚐護龍大陣的厲害……”


    張玉郎嘴角微微上揚:“諸位別急,且容我想一想。”


    有大成皇帝在手,短時間內,他並不是很慌。


    時間長了,這八個家夥恐怕會鋌而走險。


    甚至有可能暴揍他一頓,來一手刑訊逼供。


    打……他肯定是打不過對方八個人,但拖延片刻還是沒什麽問題的。


    飛煙……救我!


    張玉郎雙手背於身後,悄悄摸出折鏡,以石代筆,輸入求救信號。


    ……


    南郊,南靈伯府


    雲飛煙按張玉郎的吩咐,對聶古兒風布置好任務,而後來到主臥,二樓東廂,看望她的寶貝疙瘩……黑炭頭。


    正所謂母子連心千裏難斷,隻是幾天不見,她便度日如年,思念泛濫……


    ……


    聶古兒風大踏步來到後院,尋得一匹快馬,出了府,向北疾馳而去。


    自從那次刺客夜襲南靈伯府之後,為安全計,張玉郎便在北城平民巷另外訓練了一些護衛……殺手。


    用來做一些明麵上不方便做的事。


    廂房裏,雲飛煙抱著黑炭頭,又親又捏,各種稀罕。


    黑炭頭瞪著大眼珠子咕嚕嚕轉動,一會看看一旁的奶娘,一會看看抱著他的雲飛煙,似在疑惑,眼前貴氣美婦,到底是誰?


    幾天不見,他似乎有些認不得雲飛煙這個娘了。


    見狀,雲飛煙撩起衣襟,正想以乳認親,忽然感覺腰間的法器有了動靜。


    她顧不得放下衣襟,一手夾著黑炭頭,一手取出法器查看……


    粗略一掃來信,當雲飛煙場俏臉一變,作勢要放下黑炭,縱身飛去。


    卻忽然感覺胸口一熱……


    隻見黑炭頭舉著兩隻小胖手,正抱著一個大寶貝,吃的有滋有味。


    這會,他似乎認出了雲飛煙的味道,神色安逸的享受來自親娘的饋贈。


    雲飛煙紅唇輕咬,手上微微用力,狠心拽開黑炭,交給奶娘,縱身出了窗,刹那不見蹤影。


    被剝奪了幸福的黑炭頭當即不樂意了,眼一閉,腿一蹬,“哇”的一下哭出聲。


    奶娘登時手忙腳亂……


    皇帝寢宮


    時間已經過了一柱香,張玉郎與八護法仍在相持。


    從神色上看,對方越來越不耐,眼看就要來硬的。


    千鈞一發之際。


    燭火微晃,涼風拂麵。


    八護法隻感眼前一花,再定睛一看,寢宮裏,不知何時多了個人。


    一個女人。


    衣衫不整,袒胸露懷……


    氣息強大的令人窒息。


    且不知是敵是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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