嗚――嗚――


    北原城東門,低沉的號角聲在夜幕中迴蕩,一列列手拿火把的鐵臂營兵士,扛著長梯,呐喊著,衝向城頭。


    南門外,陳忠和有條不紊的指揮著兵士搬運攻城器械,做出一副隨時攻城的姿態。


    北門,完成任務,從五原趕迴的蕭展帶著一隊精銳士兵,一一鑽進挖好的地道,往城裏摸去。


    張玉郎站在一處地勢頗高的土岡上,手舉望遠鏡,一邊觀察戰局,一邊等候戰機的到來。


    這已是朝廷軍圍困北原城的第五天。受限於朝廷糧草不寬裕,張玉郎遂定下速戰速決之計。


    北原城守將府,李複披堅執銳,聽著東南北三麵城門傳來的喊殺聲,一臉凝重,心頭熱血微微沸騰。


    他很務實,並沒有選擇在城門上等候來犯之敵,而是選擇在府中觀望――等確定了對方主攻方向,再後發應對。


    雖三麵被圍,李複卻絲毫不見慌亂,因為圍城的三支兵馬裏有兩支是騎兵,也就是說,能發起主攻的,始終隻有鐵臂營一部,其他兩路不具備攻城能力,最多隻能佯攻。


    “東門喊殺聲震天,必是主攻,眾將士,隨本將前往東門拒敵,一定要把朝廷軍的鐵臂營精銳,盡數埋葬在北原城下!”


    李複振臂高唿,得到將士們的熱烈迴應,而後跨上戰馬,往東門奔去。


    在此之前,他已經對有可能到來的地道偷襲做好了防範。


    此時,唯有一戰。


    密驟馬蹄聲遠去,視死如歸的李家軍消失在夜色中。


    東門。


    呂奉氣運丹田,扯開了嗓門吼道:“將士們,衝啊!第一個衝上城樓者,賞百金!”


    話音剛落,又有幾百名軍士從呂奉身後嘩啦啦的湧出,高舉著戰刀,越過他,個個神色激憤,嗷嗷叫著向城樓上衝殺去。


    很快便有許多兵士登上城樓,兩軍甫一接觸,叮叮當當的刀劍撞擊聲如爆豆般密集響起,衝在最前麵兩名雄壯兵士,手起刀落,接連砍翻數名李家兵士,殺出一小塊立足之地。


    城樓上,血花四濺,殺氣凜然。


    這段城牆,本就隻能容納二三百人,雖然早有準備,但李家軍半夜被襲,又如何是被賞金刺激,兇神惡煞般衝上來的鐵臂營兵士的對手?


    一時間,城樓上徹底陷入混亂,不斷有雙方兵人身異處,從城樓跌下,鮮血染紅了護城河水。在火把的照耀下,暗紅色的河水顯得愈發瘮人。


    守城的李家軍如此不經打,倒是令鐵臂營兵士們愣了愣神,數十名衝上來的鐵臂營勇士興奮的雙眼放光,嗷嗷叫著往兩旁橫衝直撞,騰開空當給後續兵士落腳。


    他們可都是老兵,對戰場上雙方的氣勢格外敏銳,眼下的狀況對鐵臂營極其有利,不由得他們不興奮。


    與此同時,張玉郎切換成彌臨掌控的狀態,站在土岡上,舉起一架木蝙蝠,迎著風衝了出去,身後,十九個同樣掌握了木蝙蝠起飛要領的手下緊隨而起,朝著北原城南門滑行而去。


    不大一會,二十人便在夜色的掩蓋下,越過城樓,落入城中,正好落在五六十名巡邏的李家兵士麵前。


    天降活人,當即把巡邏兵士嚇得夠嗆,領頭兵士揮舞了一下手中長刀,戰戰兢兢問道:“來者是人是鬼?”


    “是鬼!”張玉郎低吼一聲,抽出紫青刀衝入人群,大殺特殺,瞬間放倒一片。


    直到此時,對方才反應過來是敵襲。


    剩下的二三十個李家軍拚死抵抗著,且戰且退,大聲唿喊同伴來支援。


    “去稟報少將軍!”


    那領頭兵士大吼一聲,揮舞著長刀,悍不畏死的往張玉郎衝了過來。


    “來得好!”張玉郎急喝一聲:“老陳,速戰速決,一個不留!”


    跟張玉郎來除了老陳,還有十八名相當於修命境武者的兵士,都是以一當十的高手。


    片刻間,這五六十名李家兵士便已盡數躺下。


    張玉郎指揮著眾人,迅速換上李家軍的盔甲服飾,冒充巡邏隊在城中遊蕩了一會,尋了二十匹馬,一人一騎,又集合了七八十個李家兵士,詐出今夜通行口令,率眾直奔南門。


    “站住!”


    眾人剛到南門,便被一隊守門士兵攔下盤問。


    張玉郎策馬往前一步,坦然說道:“本將等奉命出城偷襲,速速開門,慢了,治你貽誤軍機之罪。”


    但守門兵士並不吃這套,擺手道:“口令!”


    張玉郎不慌不忙道:“萬裏青河水滔滔。”


    守門兵士一愣,隨即鬆開了手中刀,雖然對這個出城偷襲的命令感到奇怪,難以置信,但服從命令的天職還是讓他沒得選擇,隻好沉聲道:“開門!”


    “吱呀呀――”


    隨著一陣令人牙酸的開門聲,北原城南大門應聲而開,早就等候在外麵的朝廷騎兵營兵士,順勢衝了進來。


    “衝啊!”“殺啊!”“活捉李複!”


    震天喊殺聲中,南門宣告失陷。無數騎兵營蜂擁而入,往內城殺去。


    與此同時,好不容易將東門局勢穩住的李複也聽到了南城的動靜,當即心下就是一涼,指揮兵士的動作不由得慢了一拍。


    恰在此時,兩隻流矢疾射而來,快如流星,直奔他麵門,胸口。


    “啊——”


    慘叫聲起,卻不是李複受了傷,箭矢被一名親衛拿身體擋了,兩支鐵箭直棱棱的插在背上,他的眼睛睜得大大,無神空洞,身體緩緩滑落在地,血跡順著盔甲一絲絲溢出。


    “小栗子!”李複驚唿一聲,連忙蹲下身,搖晃著為他擋箭的親衛。


    可惜他口中小栗子,再也聽不到任何聲音。


    李複緊咬牙關站起身,揮手沉聲道,“眾將士,隨我退入內成,啟動第二計劃!”


    副將立刻將他的指示往四門傳遞下去,很快,一簇簇兵士隨著李複有序的退入內城,讓出外三門與外城,隻留西門。


    兵在夜而不驚,將聞亂而不慌,單單是這一番應對,便已顯出李複良好的軍事素養。


    咚咚咚!


    漫天催人熱血沸的鼓聲中,七萬朝廷兵馬趕在黎明到來之前,依次掌控了東、南、北三門。


    很快,天光破曉,外圍戰事告一段落,張玉郎坐在一身疙瘩肉的四不像背上,領著一隊人馬,浩浩蕩蕩的巡視著外城。


    此時,北原內城,


    李複望著擺在地上的一架木蝙蝠,後知後覺知道了外城陷落的真相。


    他長長的歎了口氣,望北頓足大喊道:“叔父,非我無能,非我無能啊!”


    .......


    傷亡數字很快被統計出來,


    這一戰,李家軍悍不畏死的氣勢,給張玉郎留下了深刻印象。


    這一戰,李家軍減員五千餘人,鐵臂營同樣折損了五千多人。


    攻城一方的戰損,向來都是數倍於守城一方的。能夠打成五五開,多虧了張玉郎奇計詐開城門,身先士卒。


    姍姍趕來的呂奉見麵就劈頭蓋臉說道:“大人身為主將,竟如此弄險,如果.....嗨呀!大人何故如此啊!”


    還有半句話,呂奉忍住沒說――如果身為主將的張玉郎有個三長兩短,他有幾個腦袋夠皇帝砍的?


    本來,按照原計劃,奪迴北原城雖不易,但正常操作還是能夠平推取勝的,張玉郎卻選擇這種打法,事先還沒有通知他,隻告訴了陳忠和。


    天知道,他得知張玉郎率領十九人攻入外城時,是如何驚慌失措。


    當場嚇得像個木偶,呆立於指揮台上,現在褲子裏還有些濕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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