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絕峰,平台邊。


    穿著深紫色宮裙的周二夫人側身屈膝跪坐,胳膊肘撐在石塊壘成的女牆上。一手隔著油布捏住燒雞,一手扯下一條雞絲肉,螓首輕探啄食,連同手指頭一起吞進小嘴裏,蛾眉舒展,有滋有味咀嚼著,發出嘖嘖聲響。


    隨著輕微的動作,腰臀間繃出了一個誇張的弧度,紅潤的唇沾了油,光閃發亮,紅透誘人。


    周二夫人不愧是人中龍鳳,女中佼傑,很快就領悟到,武力並不是女子最厲害的武器,對付男人,眼淚才是。


    張玉郎哪兒頂得住一哭二鬧三上吊?隻好乖乖認輸,掏出屁股底下藏了一天一夜的燒雞,奉上供她享用。


    不過他也不虧,一想到夜間的福利.....就有些口水難禁。


    “夫人,給我留一口吧?”張玉郎伸出手,試圖撕下一根雞腿兒,卻被周二夫人一側身,用豐潤的身體給隔開。


    張玉郎猝不及防,一把摸在她玉背上。


    觸感溫軟,竟沒摸到骨頭,他心頭一蕩,咳嗽一聲掩飾住尷尬,撤迴手道:“燒雞香不香?”


    “香的。”周二夫人啄了啄腦袋。


    “我也一天一夜沒吃東西了。”


    “包裏不是還有四個餅子,你怎麽不吃?周二夫人停住嘴,嘟囔著問。


    餅子難以下咽啊...張玉郎給出一個陽光明媚的微笑:“那行,你慢慢吃,夜裏我就睡在床上了噢。”


    周二夫人俏臉熱了一下,然後柳眉豎起,快速咀嚼幾下,咽下口中食物。妙目狠狠瞪過來,想罵他無恥之徒,卑鄙下流,趁人之危勒索敲詐。又覺得自己答應了的,等價交換,這話師出無名,有些罵不出口。但不罵的話,她王妃的顏麵無處可安。


    一時間糾結萬分,不知道該做何態度,頓時覺得雞肉也不那麽香了。


    正苦思冥想夜裏如何擺脫困局,忽然靈機一動,愁眉頓消,扭過頭,抿嘴微微一笑。


    見周二夫人扭過頭,以為她臉皮薄,張玉郎岔開話題道:“有件事想問下夫人。”


    周二夫人收斂笑顏,動作細致將剩下一半燒雞包好,冷著臉道:“什麽事。”


    “五原守節叫什麽?”


    “安福山。”她麵無表情的說。


    還好不是安祿山...張玉郎又問:“他有多少兵馬,為官如何?”


    這兩日一直都是張玉郎在賣弄風騷,滔滔不絕,難得他有事不懂。周二夫人倒也好為人師,溫婉解釋道:“前任五原守節安祿水膝下無後,收安福山為義子,並傳位於他,他本是僧人,半路當官,二十年來政事一塌糊塗,故而五原府民窮兵疲,怨聲載道,百姓不得不寄希望與天佛。


    “安福山是五原寺俗家弟子,法號度能。與紅光方丈,度劫,你,是同一輩分。


    “嚴格來說,你還得叫他一聲師兄。”


    怪不得一路走來,百姓瘦骨嶙峋,房子老舊,身穿舊衣還打著補丁,五原府都窮成狗了,五原寺卻富麗堂皇,香火鼎盛,猶如人間仙境。


    感情根在這兒啊,好一個俗家弟子安福山,好一個五原貪官,還是我名義上的師兄。


    我似乎知道了五原寺製造木蝙蝠的用意?


    張玉郎舉著從周二夫人那裏順過來的望遠鏡,盯著山腳下兩隊人馬,道:“安福山是不是個胖子?”


    “你怎麽知道?”周二夫人驚訝了。連忙拿起另一個望遠鏡,朝下麵張望。


    天絕峰七八裏外,兩隊人馬浩浩蕩蕩相對而行,迎麵碰上,停住,相互交談寒暄。


    距離太遠,小望遠鏡不給力,看不真切,周二夫人轉過頭,明眸炯炯望著張玉郎,期待他能有點靈性,將大望遠鏡物歸原主。


    剛吃了半個燒雞,嘴有些短,她不好意思出口索要大望遠鏡。


    張玉郎恍然未覺,自顧自說道:“左邊那個衝天冠黃袍的胖子是王爺,右邊那個胖子就應該是安福山了。兩個加在一起,正好應了那句俗話...千斤之軀,格外抓地。”


    周二夫人愣了一下,啞然失笑。


    張玉郎忽然說道:“周王爺,遠來是客,不如今晚我做東,咱們一醉方休,我五原府雖窮,卻有你河間府沒有的妙處,混血美女那是相當得勁,要不要試試?”


    周二夫人頓時一頭霧水。


    “呃,我能看懂唇語。”張玉郎扭頭解釋了一嘴,又道:“剛才說話的是安福山那個胖子。”


    河間王:“這樣不太好吧,眾所周知,本王家有仙妻,本王不是那種人。”


    張玉郎學得惟妙惟肖,神態語氣一模一樣,就像河間王附體一般,周二夫人忍俊不禁,噗嗤一笑,接話道:“成親二十一年,王爺從不拈花惹草,我信得過他。”


    張玉郎沒有接話,繼續學著下麵的話。


    安福山搖頭道:“哎,王爺此言差矣,家花哪有野花香?實不相瞞,本官以前當僧人時,幸得師父器重,傳我一手迴春丹妙術,一丹下肚,保王爺你重迴二十歲,瞬間支棱起來,百戰不虛。”


    河間王頗為意動:“那...就客隨主便!”


    安福山神色疑惑道:“對了王爺,此次率軍跨境作業,所謂何來呀?”


    河間王擺了擺手:“啊,無甚大事,內人被強匪擄走,勒索錢財,本王率兵來看一看。”


    安福山一副驚訝神色:“哎呀,罪過罪過,還是營救尊夫人要緊,這聚餐不如改日再約吧?”


    河間王一把攥住安福山的手,轉頭命令道:“向導官,先鋒官,將五千騎兵分為十路,八麵搜索。剩下人馬隨我赴宴。”


    迴過頭,河間王笑道:“安兄,這不就兩全了嘛,走吧。”


    安福山豎起大拇指:“王爺,高啊,本官佩服,佩服。”


    “.....”


    河間府人馬一分為二,其中一隊當先分為十隊,四散而去,剩下一半人馬與五原府人馬匯合一處,浩浩蕩蕩離去。


    張玉郎放下望遠鏡,對上周二夫人蘊含著怒火的明眸,兩手一攤:“別瞪我,所言句句屬實,不信我可以發誓。”


    “男人沒一個好東西!”周二夫人扭過頭,啐了一口,望著遠處雲海,發呆。


    張玉郎轉移話題道:“夫人,我最近感覺體內有些灼熱脹痛...這兩日,總感覺小腹位置隱隱發脹,裏麵像是有一股火苗在竄動,並四下點燃更多火苗,漸成燎原之勢。


    “體內猶如火爐,感覺快要爆開了,夫人能不能幫忙排解一下。”


    他停住話頭,定定望著周二夫人,相信以她的悟性,修命境的修為,身經百戰的經驗。能懂其中意思。


    周二夫人一愣,仔細打量他一番,迷惑道:“怎麽可能?你體內平穩如鐵,一點武道晉級的兆頭都沒有。”


    “我知道”張玉郎認真說著,緊緊盯住她雙眼:“我指的不是武道。”


    周二夫人又一愣神,臉蛋忽然騰的一下紅透,惱道:


    “無恥,去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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