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位來到王府的新人,初期都會茫然無措,心悸不安,無需擔心,本管家也是如你們這般年紀進的王府,奮鬥了幾年才有所成,二十四歲買馬,二十八買屋,三十娶妻,三十二納妾,你們一定用不了四年就會有馬、用不了八年就會買屋、用不了十年就會娶妻,用不了十二年就能納妾...現在我開始點名,一萬一千零一,出列,自我介紹一下。”


    河間王府前院,中等家仆早會,神態威嚴的王管家對陣型整齊的百餘新人傳授著經驗心得。


    他發現這一屆中等家丁質量格外高,個個麵目周正,身材勻稱,還有不少人武功不俗。便多講了兩句。


    “到!”前排左一家丁紅著臉,憨厚應道:“小人阮五,安西人,今年二十,十五買馬,十六買屋,十七成親,十八納妾,十九歲添了一對龍鳳胎。”


    王管事長臉一拉,感覺有點掛不住,沉聲道:“那你為何二十歲到了河間府?”


    那家丁諾諾道:“歲末年初,安西突遭橫禍,全家死於戰亂,故來河間府謀生。”


    這麽慘...那沒事了。王管事擺手,示意他退下,繼續點名:“一萬一千零二!”


    前排左二應聲而出:“俺叫李貴,青河人,今年二十二,俺十五上馬,十六成家,十七當爹,去年突遭兵禍,妻離子死,不得已來此間謀生。”


    王管事臉色黑如鍋底,大手一揮道:“好,自我介紹環節跳過,在升為高級家仆之前,你們隻有代號,沒有名字。為了成為高級家仆,努力!奮鬥”


    “努力!奮鬥!”


    眾人聲音響亮齊整。張玉郎夾在人群中,舉著拳頭胡亂喊著。


    早會散場,各歸各位。


    由於麵相老氣,張玉郎被分為跟丁,每日需待在丁房,等候主家出門時召喚,若喚到他,便須如跟班一樣,寸步不離左右,直到主家迴府,才可以下班。


    李貴,阮五也是跟丁,班房裏,三人枯坐半天,著實無聊,便相視一笑,心照不宣客套起來。


    雖然張玉郎沒做自我介紹,但阮五和李貴都不是粗人,打眼一看,便知相互來曆雖明,目的都不純。


    主要是三人武道修為有些顯眼,均為修心境武者,若不是第一天當家仆,直接調去做主家貼身護衛都勉強夠了。


    主家護衛是高級家仆,與中級家仆待遇天壤地別。


    言語間,三人逐漸熟撚,阮五抱拳道:“張大哥,以後還望多多關照。”


    李貴也抱拳,神色憨憨附和道:“張大哥,俺也一樣,請多多關照。”


    “好說,好說。”


    目睹兩個賊精賊精的人,故作憨厚之態,張玉郎忍不住笑出了聲。


    午飯時,河間王領著一群護衛出了府,張玉郎端著碗暗自尋思:“原來跟丁工作這麽清閑,枯坐一上午屁事沒有,此刻不去尋周神策,更待何時?”


    又轉念一想:“隻不過這裏庭院深深,又是大廳走廊,又是花園門房,我又不知周神三策放在什麽位置。若亂闖亂走,撞到管家護院,世子郡主,公子小姐,那就不太妙了。”


    “但機會難得,又不能不去,我可不想在王府當一輩子家仆。”想著,索性心一橫,憑著感覺,朝內院摸去。


    誰知河間王府竟格外寬廣,走了半天方才來到內院,門口立著兩個家丁守衛,一高一胖,麵目嚴肅,神色警惕。門上掛著一塊牌匾,上寫“國富民平。”


    張玉郎摸出世子令,拿起架子,迅速晃了一下,給兩人瞧了個大概,這才詢問道:“此處可是內院?”


    胖守衛湧上恭敬神色,迴道:“此處不是內院,是中院,您之前所在之處是外院,中院在外院裏麵,內院在中院裏麵,三環相套。”


    瘦守衛接過話道:“咱們王府麵積極大,東西南北各為八裏,比皇宮還大許多呢,”


    兩人一哼一哈,言語配合默契。


    原來不是內院...張玉郎道過謝,壓住驚訝,自顧進了中院,直往裏走,遇門擺譜,遇查亮牌。一路倒也暢通無阻。


    走了半天,卻仍未到達內院,心下漸漸有些慌了,暗道:“這地方也忒大了,不如先迴去,明日再來尋。”


    左右打量一圈,頓時有些蒙圈,長廊無盡,庭院相連,來路完全不記得了,如何迴到前院?


    悶著頭一頓亂撞,所行之處都是沒到過的景色,時不時看到廳上、門上懸有匾額,上寫“明心”,“演武”,“行策”。


    行走間,忽見一扇大門,匾額上寫:“仁治嚴輔”。又見門側立一塊木牌:【內院重地,高級家仆以下不得踏入】。


    既然已經到了內院,管不了那麽多了,張玉郎心一橫,直入內院。


    沒想到內院也是極大,走了一會,連人也不大碰的到了,眼看天色已晚,肚中已有咕咕聲響。後知後覺已經瞎轉了一個下午,頓時心下一驚,連忙往外出。


    但進來簡單,出去哪有這麽容易,急切間,怎麽也轉不出去。


    穿月門,過廳堂,見右側有間屋門虛掩,走過門邊,忽聞一陣食香透了出來,勾得張玉郎饞涎欲滴,便輕輕推門,探頭查看。


    廂房布置的極其別致,桌上擺著十來盤甜點碟餅,點心做得十分考究,精美雅觀,散發著誘人香味,望之悅目,聞之食欲大開。


    見廂房沒人,裏屋糕房中也沒人,張玉郎鬆口氣,走近拿起一塊甜點,放入口中。甜點入口即化,香甜鬆嫩。還夾雜著濃鬱的桂花香。


    妙啊...張玉郎暗讚一聲好,也不管誰的糕點,一盤拿一兩個,大快朵頤起來。


    由於從小食量大,經常餓得去偷吃,故而他偷吃經驗極為老道,知道每一盤之中隻取一兩個,不易被察覺。


    吃兩個桂花糕,換兩個甜點,又捏出兩隻豆黃,本想每盤隻吃兩個,然後再稍微挪動一下盤中食物,掩蓋住偷吃痕跡。


    不曾想吃得興起,忘了這一茬,哢哢哢一頓風圈殘雲,待迴過神,糕點已經所剩無幾,幹脆一不做二不休,悉數吃了個精光。


    打了個飽嗝,心下正爽,忽聽門外腳步聲由遠及近走來,還有丫鬟的竊竊私語聲。


    張玉郎不及細思,躲進裏屋,飛身立在門上,雙臂撐住對角牆壁,側耳傾聽。


    外麵傳來兩個丫鬟的驚唿聲,一個細聲到:“呀,誰膽子這麽大,把二郡主的甜點給吃了?”


    一個清脆一些的聲音道:“怎麽辦,我們非被責罰不可,二郡主今日剛從長安府迴來,脾氣不太好呢。”


    兩個丫鬟頓時一陣慌亂無措,急得小聲啜泣著,忽聽一聲粗礦聲音道:“哭什麽?二郡主令你們拿個甜點,都磨蹭這麽長時間,是不是不想幹了?”


    外麵頓時響起兩個丫頭的求饒聲和辯解聲,正說著,突然沒了聲音。


    正納悶間,忽聽一聲炸喝:“裏麵的人,給我滾出來!”聲音從外屋傳來,猶在耳邊迴蕩。震得張玉郎氣血浮動,腦袋嗡嗡直響。


    神開氣生...修神境高手!他心下一凜,乖乖落地,走出。


    在修神境高手麵前,修心境的武道修為完全不夠看,除了老實別無他法。


    他怎麽也沒想到,就偷吃個糕點,居然還能碰到第九境界的高手,被人當場抓包,逮住現行。


    河間王府藏龍臥虎先不說,怎麽過眼下這一關,成了迫在眉睫的大事。


    剛走出來,就見兩個丫鬟氣勢洶洶衝了過來,舉著小拳拳,劈頭蓋臉砸了下來。一邊打,一邊氣憤喊著:


    “竟敢偷吃郡主的糕點,別以為你年紀大,我們就不打你!”


    張玉郎雙手護住腦袋,任由她們施暴,倒不是兩個丫頭會武功,也不是覺得理虧,不好意思還手。


    作為偷吃界的老手,張玉郎從來都不覺得偷吃虧理。偷吃...嘴口間的事,能叫偷麽,那叫支援饑荒。


    不還手,主要是作為一個男子的大度和胸襟,不允許他和女子動手。再說了,兩個丫頭下手又不重,跟撓癢癢似的。


    故而張玉郎也就沒有還手了。


    當然,如果沒有那個嚴正麵相,修神境男子虎視眈眈瞪著他的話。


    他未必會任由兩個小丫頭一頓爆錘。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大夏小衙差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雪夜白衣人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雪夜白衣人並收藏大夏小衙差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