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蹂躪一頓後,張玉郎老實了許多,心裏雖然不服,嘴上卻不敢再碎了。


    他目光不忿盯著燕無雙後腦勺,暗暗碎念:


    “堂堂七尺男兒,卻被女子騎在地上,簡直顏麵無光,恥辱!”


    “死丫頭下手也不輕點。”


    “最好別犯到我手裏。”


    “到時定讓你知道什麽叫殘忍!”


    立身在荒涼的紅石崗,隱約可見遠處雪山脈絡,白鎧巍峨,高聳入雲,連綿不絕。


    三人繼續前行,走不多遠,望見一處小城,正欲入城歇息一番。忽聽歌聲悠揚,一匹紅馬自遠處疾馳而來,馬背上,坐著一名雄壯漢子,背上背著數根物事。


    那物事水靈飽滿,尺來長短,胳膊粗細,看上去像是白蘿卜,隻不過白蘿卜沒有這麽大個,也沒有這麽水靈。


    令人一看便食欲大開。


    是熟人,雙方打過交道。


    張玉郎正有些口渴。便奔了過去,攔住馬頭詢道:“老哥,咱們又見麵了,在下有些口渴,你的蘿卜可否給我幾根?”


    壯漢先是一愣,又極度驚詫道:“蘿卜?白給?”


    看神色,不是蘿卜兩個字冒犯了他,就是白給兩個字讓他惱了火。


    張玉郎解釋道:“我買總行了吧,這玩意難道不是蘿卜麽?”


    壯漢臉色稍緩,嗬嗬一笑:“我從雪嶺到川中,來迴奔波萬裏,就為背幾根蘿卜?”


    他大手一揮:“這是極品山藥!”


    “那這山藥能吃麽。”張玉郎詢問。


    壯漢下了馬,湊近張玉郎,壓低聲音道:“老弟,實不相瞞,這山藥雖解渴,但卻不能隨便吃。”


    壯漢瞄了一眼遠處立在風不歸身側的燕無雙,又附耳道:“不過你帶著女伴,吃一根也無妨。”


    張玉郎眼神一亮:“這莫非是傳說中極品山藥?”


    壯漢頜首:“沒錯,正是極品山藥!”


    長安府街頭巷尾傳聞中,極品山藥是幾十年前的東西,不亞於靈丹妙藥,男人吃了女人受不了,女人吃了男人受不了,兩個人都吃了床受不了,長多了,地受不了。


    總之這玩意就不應該存於世間,故而世麵上已經很難買到極品山藥,據說已經絕跡幾十年了。


    沒想到在這居然能遇到。


    “多少錢一根?”張玉郎眼神愈發明亮。


    壯漢伸出粗壯的臂膀,將他攬進胳膊彎,語氣熟撚道:“老弟,咱們是老熟人了,一口價,一百兩銀子一根。”


    想了想,他又補充道:“我也隻有八根,最多賣你一半。”


    “成交。”


    付過錢,張玉郎拿起一根山藥,哢嚓咬了一口,頓時汁液橫流。


    口感脆嫩,其間夾雜著輕甜微辣,他頓時疑道:“老哥,這味怎麽像蘿卜?”


    壯漢自信一笑,不容置疑道:“沒錯,就是這個味。區區一百兩,你買不了吃虧,買不了上當!咱們都是熟人,我能坑你麽?”


    張玉郎半信半疑,心想著反正也知道壯漢住址,量他也不敢以假亂真,便背起三根山藥,跟上風不歸。


    “師傅,給!”


    張玉郎獻寶似的,摸出一根又粗又長又水靈的山藥,從懷裏摸出一柄飛刀,三下五除二削了皮,遞到風不歸麵前。


    怎麽看都像一根大號的青皮白蘿卜!


    風不歸神色疑惑接過,感覺入手頗沉,眉頭一皺道:“蘿卜?”


    本想說出實情,忽然心頭一動,張玉郎點頭道:“是的師傅。蘿卜,解渴!”


    燕無雙伸手芊芊長手道:“二師兄,我也要。”


    “不給!”張玉郎將頭搖成撥浪鼓,連忙緊緊護住剩下兩根。


    “討厭,小氣!”燕無雙氣得直跳腳。


    風不歸啃了一口,默默品了品,登時眼神一亮,讚了一眼張玉郎。當先邁步往小城而去。


    腳步虎虎生風。


    正欲快步跟上,忽覺背後一輕,迴頭一看,寶貝少了一根,張玉郎頓時氣憤道:“師妹,不告而取是為賊也!”


    燕無雙蹦蹦跳跳跑出去老遠,手裏晃著一根寶貝,神色得意道:“你來追我呀,追上我就還給你!”


    一百兩銀子一根,老貴了,不能被她糟蹋,想到這,張玉郎邁開腿,追了過去。


    追逐間,入了小城,住進客棧。


    小城極小,方圓不過二裏,人口不過萬,客棧隻有一家,名曰“西山客棧”,上房隻有三間。


    “這勁好大!”


    房間裏,風不歸盤膝在塌,臉色通紅,運功壓製著不適。


    “師傅,不關我事!”張玉郎張口結舌辯解著。


    風不歸擺了擺手,示意無大礙,但越運功,身體愈發燥熱,不一會便青筋畢露,麵色猙獰,他大吼一聲,飛窗而出,消失在街角巷尾。


    張玉郎手拿半截“蘿卜”,目瞪口呆立在窗口張望著。


    同吃極品山藥,風不歸暴走,他體內卻沒有一絲反應,拔涼拔涼的,一點熱乎勁都沒有。


    不好!張玉郎後知後覺,連忙往燕無雙房間奔去。


    心下暗暗擔憂,師妹可千萬別吃出事。


    推開門,卻見燕無雙安然端坐,神色無異...就是眼神有些亮。


    張玉郎鬆口氣,關上門,笑道:“師妹,你有沒有覺得身體不適?”


    燕無雙含情脈脈望了他一眼,低聲道:“沒有,二師兄。”


    聲音軟嗲,似可溢出水來。


    一股子寒氣從尾椎湧上,直衝頂門,張玉郎猛然想起雪夜老宅中那似曾相識一幕。


    噩夢!他連忙扭頭,邁步伸手,準備開門逃走。


    他不想經曆第二次。


    剛打開門,忽覺脖頸間一熱,腦袋一懵,便人事不知。


    翌日,風不歸迴到西山客棧時,發現兩個徒弟睡在一張床上,蓋著被子,上身衣衫完好,但房間內卻很淩亂,他心下一驚,連忙上前查看,發現隻是沉睡未醒。


    風不歸鬆了口氣,搖醒兩個徒弟,問道:“你們倆怎麽睡在一起?”


    張玉郎神色茫然一會,似乎想起了自己是誰,經曆了什麽事,身處何地,忽然屈從心來,臉色一垮,正要大倒苦水,忽聽燕無雙道:


    “師父,你要為我做主呀”


    她聲音悲切,似有天大冤屈:“我正在房間練功,二師兄忽然推門進來.....然後我就暈了,什麽都不知道了。”


    “我沒有,不是我,師妹你!”張玉郎辯解了幾句,卻覺百口難辯!垂下頭,喪氣不已。


    風不歸目光嚴肅,審視了兩人片刻,問道:“你感覺怎麽樣?”


    張玉郎道:“全身都疼。”


    風不歸瞪了他一眼:“別插嘴,沒問你!”


    燕無雙小聲啜泣道:“全身都疼。”


    風不歸斟酌著言語:“全身包括鹹池,桑林嗎?”


    “嗯...”


    風不歸又瞪了張玉郎一眼,手指虛點,語氣恨鐵不成鋼道:“你跟我出來。”


    ....


    風不歸房間裏,張玉郎急得冒煙。


    “師父,我什麽都沒做!您看我衣衫都穿得好好的,褲腰帶都沒解開!”


    雖然渾身都疼,但張玉郎可以肯定,昏過去之後,除了挨揍,和無雙師妹沒有發生任何故事。


    但風不歸不相信。


    風不歸語重心長道:“大郎啊,無雙是個好孩子,你可不要辜負了她,於公,我紅刀會第三十八條會規有定,拋妻棄子,始亂終棄者,要受三刀六洞。於私,為師若是看到門下弟子沒有擔當,欺負弱小,可是要清理門戶的。”


    哪有始亂終棄?我都沒有亂!張玉郎暗暗呐喊。


    哪有欺負弱小?師兄妹三人裏,我才是最弱小那個好不好!


    這是個圈套...但我沒有證據,張玉郎心下一寒,開門見山道:“師父,您就別嚇唬我了,直說吧,想讓我做什麽?”


    識時務就是好徒弟...風不歸臉色和緩,喚燕無雙進來,神色滿意對兩人說到,“你臥底宮中,為師要知道朝廷任何一舉一動。無雙協助你。”


    “是。”張玉郎垂頭喪氣應道。


    江湖險惡,連德高望重的師父都一身套路,他有些思念雲飛煙了,若雲飛煙在,何至於被人騎到頭上欺負。


    但即使雲飛煙不在,任人騎頭不反擊,也不是他的作風。


    想到這,張玉郎反問道:“師傅,您為何一直不成親?”


    風不歸一愣:“為何要成親?女人隻會影響為師拔刀的速度。”


    這話也對,不成親,風不歸還不是照樣要啥有啥。


    搖搖頭,甩出腦海中與風不歸容貌極為相似的周之平影像,張玉郎又問:“師傅您昨夜去了哪裏?怎麽現在才迴。”


    見張玉郎神色有異,風不歸連忙自查一番,發現全身沒什麽破綻,便自信一笑道:“自然是飲酒賞月,練功悟道了。”


    “哦,”張玉郎點頭:“師傅你脖子兩邊都有紅印,新的。”


    氣氛突然凝固,靜默。


    風不歸老臉有些掛不住,騰一下站起,甩手出門,臨走,沉聲道:“無雙,繼續揍他!”


    房間裏很快響起張玉郎的慘叫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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