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斐連忙為自己澄清,「對,我是找過他,但他跟個黑麵羅刹似的,看見我就狠狠瞪我,一個字都沒說,嘴巴比蚌殼都緊。」


    趙晴晴用審視的目光把黎斐從頭到尾通通掃描了一遍,忽然整個人像是一灘爛泥,軟在椅子上,「男人心,海底針,老娘真是受夠了。」


    黎斐實在於心不忍,卻又絲毫沒有辦法,他也不知道唐圳著了什麽魔,平時他把趙晴晴當成寶貝似的不肯讓人碰一下,這會兒把人扔在他這兒不聞不問。


    趙晴晴不是一個被動的人,既然山不就我,我就山也未嚐不可,萎靡不振了兩天後,她靈光一閃,就想出一個鬼主意來。


    她打算自己一個人去酒吧,但黎斐不放心悄悄地跟在她身後,趙晴晴這方麵的智商是一等一的,隻見她一直帶著黎斐繞圈子,在拐過一個黑黝黝的巷子時,她就不見人影了,黎斐懊惱地連連跺足。


    趙晴晴一進酒吧就叫住了一個長相猥瑣的男人,塞給對方一疊的鈔票。


    「要買我?」猥瑣男人雙眼發光,伸出鹹豬手就要往趙晴晴身上摸去。


    趙晴晴努力讓自己不露出嫌棄的表情,「不急,這個待會兒好說,現在你替我打電話給一個男人,這是他的號碼,用你的手機說這些話,做好了不僅讓你摸,還會再給你尾款。」


    酒吧十分吵雜,趙晴晴和這個男人的交易沒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那個男人見錢眼開外加色欲熏心,絲毫沒有懷疑趙晴晴的用意,拿出手機就撥通了電話。


    趙晴晴得意地問酒吧要了一杯雞尾酒,拿著酒杯在手裏玩耍,眼睛閃閃發亮。


    「喂,有一個女人喝醉了,她願意今天晚上跟我一起過,但她一定要我給你打個電話,說沒有你還是有人要她的,喔,她還讓我告訴你她叫趙晴晴。」


    唐圳一張黑臉越發黑了,頭發的黑色素全湧到一張臉上去了。


    「你們在哪裏,什麽酒吧?」每一個字簡直都是從牙縫裏蹦出來一樣,帶著兇狠的殺氣。


    那個陌生的男人明顯有點被嚇住了,「我們在、在某某酒吧。」


    唐圳氣得幾乎要把手機捏碎。


    這是一個十分低俗的酒吧,瘋狂的喧鬧聲幾乎能震碎人的耳膜,各種混雜成一處的惡俗香水刺激著鼻子,最讓唐圳無法忍耐的是,吧台前那個躺在一個陌生男人懷裏的小女人。


    唐圳迴想自己這幾天來茶飯不思、萎靡潦倒的日子,再看看她過得瀟灑如意、紙醉金迷,幾乎就要氣炸了。


    他剛要衝上去把她拉開,她迷蒙的雙眸卻看見了他,露出一個高興的笑容,「親愛的,就是這個家夥不要我,算了,我天生麗質難自棄,他不要我多的是人要我,今晚我就是你的,好不好?」


    而猥瑣男人卻在唐圳幾乎能瞬間把人殺死的目光裏不敢動彈,趙晴晴踹了他一腳,「親愛的,你別發呆呀,來,親我一個。」


    美人的力量也是巨大的,他剛要威武不能屈,一個又重又狠的拳頭就打中了他的鼻梁,鼻子下麵立刻冒出兩條血流。


    這種酒吧裏,每天為了一點小事打架打得頭破血流時常發生,大家都習以為常了,照樣你跳你的舞,我調我的情。


    「親愛的,你還好吧?」趙晴晴十分投入角色,雖然心裏十分得意,表麵上卻不露分毫,裝腔作勢地去扶猥瑣男人。


    那個男人哪裏還敢讓她碰,他這會兒腦子再發暈,也知道今天從頭到尾被人家當成了工具,他狠狠地瞪了趙晴晴一眼,拔足狂奔了出去。


    「喂!」趙晴晴十分生氣,她怎麽找了個這麽沒種的男人來做戲,還沒到高潮就落荒而逃。


    「趙晴晴,你鬧夠了吧!」


    右手忽然被一隻冰冷的手死死扣住,趙晴晴抬起頭,故意露出恍惚的笑容,「你還在呀,嗬嗬,你看著我再去找個比你更好的男人給你看,一個你打不過的男人,你不要我多的是人要我。」


    她在他來之前灌了一杯酒,此刻酒氣上湧,一張臉紅霞滿布,再加上搖曳的迷離燈光,真像一個醉了酒在發酒瘋的美麗女人。


    唐圳看得火大,「誰說我不要你了?有什麽事我們迴去說,別在外麵胡鬧。」


    他什麽都管不了了,不管趙晴晴心裏是什麽想法,目前的當務之急就是把她鎖在自己身邊,他寧可被她活活氣死,也不能讓她出去給他戴綠帽子。


    趙晴晴把頭搖得跟個波浪鼓似的,「不要、不要……」


    唐圳幹脆地吻住了對方的唇,甜美的唇裏有清甜的酒味,越發顯得可口誘人,他貪婪地掠奪對方唇裏的津 液,舌頭舔過對方口腔裏的每一個角落。


    趙晴晴畢竟是喝了點酒的,腦子混沌,又被這樣用高超技術吻了一通,十分理智丟了六分,一時間竟忘了掙紮,等唐圳放過她的時候,她甚至不舍地伸出小舌舔了舔唇瓣。


    唐圳痛苦地閉了閉眼睛,禁欲多天,嚐過美味的身體越是想念那甜美的滋味,稍稍一撩撥,就有了最直接的反應,這個磨人的小妖精,他怎麽能放手,他怎麽舍得放手。


    「給我出來,我有話要跟你說。」


    唐圳攥著趙晴晴就往外走,趙晴晴不滿地抱怨,「你兇什麽兇呀?我才不要跟你走,你隻會欺負我,我要去找一個比你好一百倍的男人。」雖然抱怨個不停,她倒也沒認真掙紮,畢竟讓他緊張在乎與他重修於好才是她的目的。


    出了酒吧後,腥壞陌簿踩盟怔了怔,然後麵前一直攥著她的男人忽然鬆開了手,對著她單膝跪地。


    「你幹嘛?」趙晴晴神經再大條,此刻也生出了一種很不妙的感覺。


    唐圳仰起頭深深地把她望住,滿天的星光仿佛都落在他的眼裏,流光溢彩,他的表情在昏暗的路燈下越發深刻而專注,她卻忽然不敢看他的臉。


    唐圳終於開口,「趙晴晴,請嫁給我。」


    他一說出口,兩人之間就陷入一種奇怪的沉默中,唐圳抬頭想看清她的表情,然而趙晴晴偏開了臉,長長的黑發剛好擋住側臉,遮掩了所有的表情。


    唐圳十分不安,他知道這有點突然,畢竟她甚至沒有同意要跟他交往,但他做出這個決心卻是經過深思熟慮的,之前他接到那個男人的電話,一路狂瓤來這裏的時候,腦子異常得清楚,他知道他必須采取強硬的措施了。


    如果可以,他想挽留她,不想讓她從他身邊逃走。


    「趙晴晴,請你嫁給我,我可以用我的生命發誓,我會對你一生忠誠,愛你、疼你、照顧你,對你不離不棄。」


    安靜的小女人忽然發怒了,「你騙人,沒有婚姻會幸福的,不會……唐伯伯不幸福,我媽咪那麽愛趙伯伯,卻還是被無情拋棄,我親生的爸爸和媽媽整天吵架,最後一次的時候,兩人用菜刀砍死了對方,這樣還能算幸福嗎?」


    唐圳越聽越吃驚,見趙晴晴吼完這一堆話就要跑,連忙站起來把對方抓到懷裏,「晴晴,你說清楚,你以前到底遇到過什麽事情?趙阿姨不是你媽咪嗎?」


    「她當然是我媽咪,我隻認她一個!」


    趙晴晴見掙不開,發狠地一口咬上了唐圳的手臂,她用上了吃奶的勁,嘴巴裏甚至嚐到了血腥味,但他卻紋風不動,她頹然地鬆開了嘴巴,望著路燈下泛著血絲的傷口,又生氣又心疼,「小圳子,你是傻瓜嗎?幹嘛不推開我?」


    唐圳沒有說話,隻是伸出手,把她更用力地攬到了自己懷裏,胸膛貼著胸腔,但唐圳卻是與自己截然不同的沉穩,傳遞著百分百的安全感,兩顆心髒同時撲通作響,仿佛疊在一起跳躍一般,而它們的主人此刻也緊密無間地擁在一起。


    趙晴晴忽然覺得鼻子發酸,有些往事,她以為自己已經把它埋在了記憶最深處,關上了門、上了鎖,但那門鎖就像是擺設一般,那些記憶總是時不時就自己跑出來搗亂。


    她需要說出來,她需要發泄,而這個對象是唐圳,必須是唐圳,她的小圳子。


    「五歲的孩子會有記憶嗎?」


    許多穿著製服的員警如同潮水一樣湧了進來,其中一個看上去最漂亮的一位女員警,看著站在死去父母前呆若木雞的小女孩,對自己的同事說。


    「不過是個小孩子,能有什麽想法,過個一兩年的也就忘光了。」


    「是嗎?」


    女員警將信將疑,當把目光落在小女孩的眼睛上時,卻怔住了,那是一雙很安靜、很純粹的眼睛,睫毛又長又卷,眼珠子仿佛是黑色的幽潭,沒有絲毫感情,即使麵對著最血腥的場麵,不哭也不鬧,安靜得仿若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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