竇冕攤開手,苦笑道:“我也想考慮啊,可沒辦法啊,今天在家父府上,碰到了宣詔的小黃門,他告訴我,隨從讓我從家裏帶,至於別的朝廷也不會過問。”


    黃浮與上官康對視一眼,不約而同地垂下頭思索起來。


    “公子,你這最大的權利有多大?”上官康很現實,不再糾結於自己是不是下吏,而是問最切實的問題。


    黃浮黑著臉說:“管子有雲:地博而國貧者,野不辟也,民眾而兵弱者,民無取也。故末產不禁,則野不辟。賞罰不信,則民無取。野不辟,民無取,外不可以應敵,內不可以固守,故曰有萬乘之號,而無千乘之用,而求權之無輕,不可得也。”


    “黃老,你就別賣關子了,您說的這什麽意思啊,我根本就聽的雲裏霧裏的。”上官康撓著頭,不解的問。


    “千人而成權,萬人而成武,你何必在乎朝廷給公子的那些權呢?而今我倆若藤蔓,依附於公子,權力大小,與我等何幹?”


    上官康聽出黃浮話語中的意思,連忙向竇冕道歉,竇冕對上官康的話本來就不太在意,也就一笑了之。


    黃浮向竇冕拱手道:“公子找我倆來,肯定不是為了說這些事,公子有話但說無妨。”


    “哈哈哈……黃先生果真是明白人,那我就實話實說了,至於行不行,你們二人先商議一下。”


    黃浮碰了下還在發愣的上官康,上官康迴過神,隨黃浮長拜起來,黃浮口中道:“請公子吩咐,我等二人,隻不過是刑徒,您既然看的起我們,我們定當竭力以報。”


    “夫將者,人命之所縣也,成敗之所係也,禍福之所倚也。而上不假之以賞罰,是猶束猿猱之手,而責之以騰捷;膠離婁之目,而使之辨青黃,不可得也。若賞移在權臣,罰不由主將,人苟自利,誰懷鬥心?雖伊、呂之謀,韓白之功,而不能自衛也。故孫武曰:將之出,君命有所不受。亞夫曰:“軍中聞將軍之命,不聞有天子之詔。是故權者,人莫離也。”


    黃浮眉頭一皺,心中浮出一絲不詳的預感,他活了五十多年,遇到過太多的人,當年自己也算得上青年才俊,單從沒有一人能如竇冕這般將權力說的頭頭是道的。


    “公子,你有話直說,我雖然讀過一些書,但您說的實在太深奧,我聽不懂。”上官康直白的抬起頭說。


    竇冕微微一笑道:“天下有信數三:一曰智有所有不能立,二曰力有所不能舉,三曰強有所有不能勝。故雖有堯之智而無眾人之助,大功不立;有烏獲之勁而不得人助,不能自舉;有賁、育之強而無法術,不得長勝。故勢有不可得,事有不可成。故烏獲輕千鈞而重其身,非其重於千鈞也,勢不便也。離朱易百步而難眉睫,非百步近而眉睫遠也,道不可也。故明主不窮烏獲以其不能自舉,不困離朱以其不能自見。因可勢,求易道,故用力寡而功名立。時有滿虛,事有利害,物有生死,人主為三者發喜怒之色,則金石之士離心焉。聖賢之樸深矣。古明主觀人,不使人觀己。明於堯不能獨成,烏獲之不能自舉,賁育之不能自勝,以法術則觀行之道畢矣。是以智短則不知化,不知化者舉自危。不知黃先生可聽明白?”


    “老夫初出囹圄,自當竭誠以報公子,可知危之人,必有膽怯之處,還請公子寬限幾日,容老夫走一遭。”


    竇冕心中大喜,臉上堆滿了笑容,快速扶起黃浮:“地上有些涼,黃老,快快請起。”


    “哎呀!老胳膊老腿了,沒事沒事。”黃浮說著話,顫巍巍站起來,揉著腿,輕聲歎息道。


    “反正上官康也沒什麽事,黃老就把他帶著,就當去見見世麵。”


    “好好好!這些事情緊早不緊遲,那老夫準備準備這就去。”黃浮說話間,輕輕踢了腳上官康,上官康爬起來,膽小的縮著脖子,半天也不出聲。


    竇冕一番簡單的交代後,黃浮拉著上官康離開了。


    當黃浮二人剛剛離開不足半刻鍾前後,下人便在書房外稟告說朝廷來人了。


    竇冕隨便整理了一下衣服,推開門,跟著下人走進了院中的會客廳。


    來人是一個年過三十的漢子,此人一身官服穿的板板正正,腳上穿著黑色的皂靴被擦的蹭亮,讓竇冕都有些好奇擦鞋的材料。


    “在下便是竇冕,不知這位是……”竇冕真在門口拱手問。


    漢子左手中拿著一卷竹簡,平端在胸前,一直觀察著客廳中的裝飾,聽到門口傳來一聲童音,漢子轉過身看向竇冕,當見到竇冕一副還沒長開的樣子,疑惑的問:“你是竇冕?”


    “如假包換,真是竇冕!”


    “既然這樣,那我的事情就辦完了,給!你的公文!”漢子將手中的竹簡往竇冕胸口一塞,轉身便欲離去。


    “等等,你不給我讀嗎?難道怕我不識字?”竇冕展開竹簡瞧了眼問。


    “你家這麽大,門客許多,自然會有人識字,何必我一郎中費那口水。”漢子停下腳步,冷哼一聲,揶揄道。


    “這裏靖荊州匪患,早報捷音,是何意思?陛下賜我之權是剿是撫,抑或是剿撫並用?”竇冕看著竹簡問道。


    “陛下乃仁君,自然希望少造殺孽,畢竟兵者為不詳。”


    “哼!書呆子!你們都理解錯了,這份公函大錯特錯,若按照你們的寫法,我死都不知道怎麽死的,拿迴去重新寫。”竇冕說完將竹簡往後一扔,自顧自的坐到了凳子上。


    “放肆!此乃公文!”漢子瞪大眼睛怒斥道。


    “你迴去這樣寫:四方胡虜,若有敢妄動兵戈者,必滅其種,絕其苗裔,凡諸郡若膽敢有稱兵者,斬!”竇冕殺氣騰騰的說完話,端起已經冰涼的茶水飲用起來。


    漢子被竇冕的話感染的心潮澎湃,撿起地上的竹簡,向竇冕抱拳道:“在下林肅,必如實稟告太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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