竇冕與阿顏納剛走出被拆成殘壁斷垣的城門,一眼就看到山坡上密密麻麻或坐或站的人堆,衣著鮮明的羽林衛與山匪涇渭分明的堵在大路的前後兩段,大路中間部位由於離得太遠,瞧的不甚分明。


    “公子,彼烏合而來,既無統壹,莫相歸服,久必攜貳,小人若有精兵數百,必一站可定矣!”阿顏納直著身子,手握刀柄,一臉怒色道。


    竇冕平靜的說:“以吾之眾,攻則不足,守亦不足,莫言滅賊,但應聚糧厲兵以俟時使彼自卻爾。今寇難殷繁,非一人之力所能濟也。徒相入虎口,何益?數日前,吾猛士如虎豹,利兵如霜雪,可公伯勝卻困於烏合之虜,豈非天乎?”


    阿顏納一聽竇冕提起前幾天的事,臉霎時紅了起來,仿若熟透的螃蟹一樣。


    “天予弗取,反受其咎,既然天讓我收了他們,那咱就收了他。”竇冕笑吟吟道:“隨我探一探席婺的底細,我要看他的作用有多大,若是沒太大用途,留之無用。”


    阿顏納聽出殺氣騰騰的話語,下意識的提了提肚子上的腰帶,得意的說:“若席婺敢妄動,小人定當擒殺之。”


    擁擠在一起的羽林衛,聽見身後傳來阿顏納的聲音,於是唿唿啦啦的分散開,拱手垂立站在道路兩側。


    山上正在閑聊的人們,哪裏見過如此整齊的動作,於是停下了正在聊天的話題,紛紛側目看向了山下,整麵山坡霎時安靜下來。


    公伯勝正在與席婺假惺惺的做著表麵文章,忽聽耳邊安靜不少,於是停下敷衍的打招唿,轉過身來。


    “公子!此位便是鼓山山寨席婺首領。”公伯勝拱手稟告道。


    席婺仔細的打量著對麵來的這位小子,心中略有不喜,此人身上沒有一絲貴公子的模樣,一身灰色的短褐被穿的全是褶皺,腳上穿的木屐更加誇張,鞋尖磨損的快要露出露出裏麵的腳趾了。


    “公伯將軍,此人是何人?”席婺試探道。


    “此人自然是我家公子啊!”公伯勝擺出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迴道。


    “那……他家沒大人嗎?抑或是嫌小人山寨太小,見不得大人的麵?”


    竇冕聽到席婺的話,剛才還麵帶笑容的臉上,瞬間布滿了陰沉:“你席婺算什麽東西?我一介兩縣之長來見你,你還不知足?難道你真以為我剿不了你了?”


    “你……你是縣長?那你家大人呢?你這麽小迴是縣令?可是嫌我是山野春夫,糊弄與我?”席婺心中更加疑惑了,自己與孫澠談了數日,最後卻沒想到縣令會是這麽小的小孩,心中有些失望。


    “蜈蚣百足,行不及蛇;雄雞兩翼,飛不過鴉。馬有千裏之程,無騎不能自往;人有衝天之誌,非運不能自通。霸王雖雄,敗於烏江自刎;漢王雖弱,竟有萬裏江山。李廣有射虎之威,到老無封;馮唐有乘龍之才,一生不遇。你以為我是何等樣人?我竇家自文帝開始,封侯無數,皇帝都立過好幾個,我來見你,你認為我看不起你嗎?”竇冕麵露怒容,停頓了一下,不屑的揮揮手:“既然你如此想,那你帶你的人迴去整軍備戰吧,道不同不相為謀,等候我調兵剿了你。”


    竇冕說完,還沒等公伯勝明白過來怎麽迴事,已經拂袖轉身打算離開。


    阿顏納適時的大聲吼道:“公子有令:迴城整軍備戰!”


    公伯勝對著席婺拱手,好意提醒道:“泰山太守苑康見了我家公子也得繞著走,你也敢如此質疑我家公子,真的是嫌自己命長,平原王、齊王、北海王,何等的尊位,見了我家公子也得執平輩禮。”


    席婺一聽竇冕來曆如此之高貴,心中大喜,嘭的一聲,雙膝跪在了地麵,腦袋砰砰的磕在地上,卑辭道:“小人山野之民,不識王化,王宇僻遠,威靈不接,如今見君,小人方知天恩浩蕩,我等舉觽稽服,萬裏馳義,請吏帥職,我等自甘為君驅使。”


    竇冕停下腳步,整了整衣服,麵帶微笑的轉過身:“至於帥不帥的就算了,你若想好了,就安排自己的人建營,安排好了隨羽林衛道縣衙來細談。”


    “公子義薄雲天,小人定當粉身碎骨報公子知遇之恩。”席婺趴在地麵,大聲喊道。


    “公伯勝,你帶人在這招唿著,若是遇到孫澠,讓他過來尋我,順道我還要讓他到奉高一趟。”


    “恭送公子,小人這就著人去接孫澠。”公伯勝彎著腰,恭敬的對竇冕行著禮。


    竇冕轉身對阿顏納低聲道:“把兵士整理一下,帶迴城裏,出入城門者嚴查,不要走了任何與席婺聯係的人。”


    “喏!小人這就去安排。”阿顏納雙手抱拳,彎著腰低向竇冕迴著話,而後自顧自的走到站立的兵士身邊,低聲吩咐起來。


    當竇冕迴到縣衙,還沒來得及休息,站在大門外麵的兵士大聲稟報著孫澠到來。


    竇冕擺出一副剛剛睡醒的模樣,踩著足袋,快步跑出了房間,口中大唿道:“孫老哥到來,真若大地久旱忽逢甘霖,嬰孩之與父母啊!”


    孫澠見竇冕如此恩待自己,趕忙匍匐於地,口稱:“小人此去險誤公子大事,死罪,死罪!”


    “孫兄,汝言過其實也!今席婺能歸於麾下,俯首聽命,乃君之張儀、蘇秦之口舌耳,吾不過借皓月之輝,宣天子之恩德也!”


    “公子過謙啦,以公子任人唯賢之德,統軍萬裏亦不在話下,小人不過適逢其會,順天之謂也。”


    有道是人捧人,人抬人,沒有誰不喜歡被人拍馬屁的,竇冕爽朗大笑起來:“請隨我入內細談,有些事我還要等你細言。”


    孫澠徐徐站起身,恭敬地對竇冕行了一禮,而後小心翼翼的跟在竇冕身後,隨著竇冕進入屋中,垂手站立在一側。


    “坐啊!站那作甚?你說說席婺此人吧,還有闞子,我對他比較好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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