竇冕的話剛一出口,劉利就像被人推了一把一樣,一屁股坐到地上,口中喃喃道:“本王不敢,本王不敢!”


    竇冕見劉利如此膽小,心中大為鄙視,走上前,雙手扶起劉利,故作驚訝的問:“王爺!戲言而已,何必驚嚇之斯?若是下人出去亂嚼舌頭,豈不是亂了分寸?”


    劉利被竇冕話裏話外一提醒,當即驚醒過來,扭過頭一眼看向身後的兵士,不惡而言道:“爾等還不退下?”


    兵士們一臉肅然的齊聲應諾,而後整齊有致的退出了院子。


    竇冕很是滿意劉利這眼色,心中對他婉拒自己想法的事情有些惋惜,不過他的目的可不在此人身上,也就並沒放在心上。


    “戲言而已,王爺何必驚慌?”


    劉利擺著手,小聲道:“不不不!竇兄弟,如此言語,萬萬不可再言,否則若讓國相知道,小王這顆腦袋可經不起陛下砍伐。”


    竇冕見劉利一臉的謙卑之色,故作驚訝:“王爺真戰戰兢兢,乃惠乃順之人,書雲:臣不作威,不作福,靡有後羞。於戲,保國艾民,王爺真賢王啊!”


    “不敢當,不敢當,祖訓而已。”劉利生怕竇冕不知輕重,急忙將這個問題給下了定語。


    “您既為如此賢王,為何不接濟一下褻瀆侯府?你也看見了,褻瀆侯府,困頓至斯,比之貧家亦多有不如啊!”竇冕直了直腰,麵帶笑意的問。


    劉利本來對竇冕的感官挺好,沒想到跟竇冕攀談幾句下來,發現竇冕問的這問題,一句比一句刁鑽,當即臉色就有些不太好看起來。


    “天恩浩蕩,我等作為臣子,自當為陛下分憂解難,當今陛下雖我河間一脈,可畢竟如今已承嗣帝位,兄弟之間亦當如是,怎能期望於別人呢?”劉利語氣忽然有些不太平和,若質問狀。


    竇冕聽後,心中嘀咕道:“劉家這看來真不是好東西,臉皮一個比一個厚,這小子看起來挺厚道的人,怎麽如此自私?不過自私也好,畢竟你們老劉家的傳統嘛。”


    竇冕清了清喉嚨,故作震驚:“你們再怎麽說,也沒出五服,怎麽如此冷淡?”


    劉利麵露苦色:“嗐!不瞞您說,咱們河間這地方一向都很窮的,您是沒看我府中,比這也稍微好一點罷了,有很多房屋以及家中用具,都是太祖父留下來的,祖父那一代開始,河間國就一分為三,能活就不錯了,哪力還有救濟別人之力?”


    “我勒個去,又開始哭窮了?”竇冕眨巴著眼睛,心中冷笑著,想要看看劉利還有什麽本事。


    “王爺,不知陛下可知河間如此窘境否?陛下難道不知河間乃天子顏麵嗎?”


    劉利愣了下,反問道:“竇兄弟,您難道不知治世以大德,不以小惠嗎?”


    “何意?”


    劉利往前挪了挪腳,湊近竇冕:“您可知渤海王劉悝?”


    “劉悝?何人也?”竇冕忍不住問了起來。


    “章帝曾孫,河間孝王之孫,蠡吾侯之子,陛下之一母胞弟也,因渤海王劉鴻無後,故承嗣給了渤海王劉鴻。”


    “劉鴻?何人?”


    “章帝的曾孫,千乘王劉伉之孫,樂安王劉寵之子,嗣封樂安王,鴻之子劉纘,在衝帝死後繼位,就是質帝。梁太後詔,以安之地差,改封劉鴻為勃海王。”劉利將族譜背的很是順溜,如數家珍一般對竇冕說出來。


    “質帝?”竇冕忍不住心中動了動:“不是被梁冀鴆殺得那一位嗎?難道劉鴻對自己兒子如此不上心?”


    “不錯,正是此人!父子尚且寒心,何況父子乎?”


    “呸!”竇冕忍不住罵道:“不就是換個地方,連親兒子都不要了,真是寒心。”


    “這又算得了什麽?高祖還不是一樣,當年項王追擊過甚,竟將劉盈姐弟二人拋下車,若非夏侯嬰,哪會有惠帝?光武也好不到哪去。”劉利沒好氣的說。


    竇冕心裏那個震撼,著實有些不知道該如何表達了,心道:“這不就是不肖子孫嘛,哪有這麽評價自己祖宗的?”


    不過,竇冕轉眼一想,瞬間就覺得這是好事了,略顯興奮的一把抓住劉利的手:“劉兄,多謝劉兄解惑!”


    “解惑?”劉利炸了眨眼睛,滿頭霧水的看著竇冕,心道:“這小子腦子有病吧?我沒說什麽啊?”不過處於對竇冕的尊重,劉利低下身問道:“何意?”


    竇冕舔著有些幹燥的嘴唇,樂嗬嗬的迴道:“王爺,有一事……還需請您盤旋一二。”


    “哦?”劉利頓時來了興趣,扶著胡須:“不知竇兄弟有何事需要我幫忙的?”


    竇冕努力調整了一下自己沾沾自喜的情緒,故意沉著臉,指著院子正色道:“我此次北來,不為其他,不過是為天空異相而來,如今王爺既然拒絕了我,那且容小人另選一人,如何?”


    “嗯?天有異相?何意?”


    竇冕微微一笑,並不理會他的話,扭頭迴到草垛上坐好,雙手放在膝上,仰起頭看了眼萬裏無雲的天空:“延熹七年六月十三日,河內野王山上有龍死,長可數十丈。扶風有星隕為石,聲聞三郡。太白北入數日,複出東方,天官宦者星不在紫宮而在天市,而後螢惑入心,不知所蹤。”


    劉利開始以為竇冕胡謅,可越聽越像那麽迴事,好奇的問:“此征兆何意?是吉是兇?”


    “祖龍死,而天地分!”


    竇冕簡簡單單一句話,猶如晴天霹靂一般砸向劉利,因為竇冕這句話對於他們劉姓而言,絕對是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當年秦始皇為了封鎖消息,屠了方圓十裏之地,如今同樣的話再以竇冕冷峻的表情說出來,頓時感覺頭皮有些發麻。


    “太白與天官何意?”


    “刀兵起,無止境,宦者入於中樞,天子亦將無後矣。”


    竇冕的話說起的似乎很輕鬆,可對於劉利來說,竇冕的話可像一把刀,直讓他覺得心生恐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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