竇冕將衣服拿在手中,左右端詳了好一會,確定沒有被做手腳後,於是轉過身對滿臉掛著奇怪笑容的郭瑜道:“嫂嫂!男女授受不親,還請您……”


    “屁大的小屁孩,就沾了我阿爺的光,你還裝起大年紀來?小子別忘了你比我兒還小兩歲。”郭瑜見竇冕扭扭捏捏的樣,嗤之以鼻道。


    竇冕硬著頭皮就這樣在郭瑜的注視下,渾身不自在的將衣服換好後,逃也似得衝出了車帳。


    坐在車中的郭瑜見竇冕如此模樣,前仰後合的大笑起來,笑聲透過紗帳,灑向了周圍的街道。


    竇冕站在城外的空地中,看著眼前這座用護城河包圍的城池,這才僅僅黃昏前後,水汽就已經將城池包裹在內了,仿佛如仙境一般。


    “逍遙子有言,姑射山有神,肌膚如冰,色如處子,不食五穀,吸風飲露,乘雲氣,駕飛龍,遨遊四海,南岸有座古邑,以在平水之陽,故名平陽,看來此處正是這逍遙子所言之地啊!”


    正當竇冕感慨萬千的時候,李瓚忽然在身後悠悠的說:“我聽聽父親說,春秋之時,有四個平陽,你怎麽知道哪個才是平陽呢?”


    “哦?還有如此說法?請瓚哥哥解惑!”竇冕轉過身二話不說,直接拜了起來。


    “宣公八年,冬,十月,城平陽,此為泰山平陽,新泰之平陽,謂之魯平陽,另有一平陽可就更出名了,秦憲公所建之平陽,這裏先後葬了四位秦公,分別是武公、德公、宣公和成公,故此地乃是秦之故地的第五座都城,加上這裏可不就是四座平陽嗎?”


    竇冕沒想到這李平常看起來木訥寡言的李瓚,竟然如此博學,心中驚訝異常。


    李瓚臉上風清雲淡,放佛剛才隻是隨口說的一樣,眼睛望著霧中若隱若現的“平陽城”三個字,低聲道:“冕兒,咱們去休息吧,明天還要早些趕路。”


    竇冕點點頭,轉身邁著小步走向剛剛停馬車不遠的客棧。


    這條街道上佇立著兩排清一色的泥瓦房,看起來都有些破舊,不過讓人稍稍順心的地方是這街麵比較平整,不是有些小鎮那般四處坑坑窪窪的。


    整條街道寬闊的足能平排通過數量馬車,或許因為這地方地理位置的問題,緊靠在街麵的房屋後院內,時不時會傳來馬匹嘶鳴聲,僅憑這一點就能看出此地還是很繁華的。


    街上如今已然沒了行人,除了飄蕩在街麵上的煙氣外,剩下的不過是時不時從院子內跑出來尋找物事的店鋪活計罷了。


    零星的野狗此時也從各個藏身處走了出來,腦袋趴在地麵上,四處尋找著能充饑的食物,時不時會有幾聲因互鬥而產生的嘶鳴聲響起。


    竇冕站在門口,觀察了好一會,發現並沒有什麽值得細看的東西,於是轉身走進了土屋大廳。


    大廳並不寬敞,地上擺放著四張簡易食案,正對大門的位置,一堵用泥土堆成的收銀台,很是寒酸。


    左邊角落處一根斑駁的泥柱之上,擺著一隻黑漆漆的油碗,燈芯冒著昏暗的火光,將整間屋子都熏得帶了股煙氣。


    “這位公子,請入後院用餐,裏麵飯食已經備好了。”


    一位衣著精幹的中年漢子站在收銀台後,一見竇冕進來,滿臉堆笑的弓著腰說起道。


    竇冕抬頭看了眼眼前這個與眾不同的掌櫃,莞爾一笑,點點頭,邁著大步走入了後院。


    李家和郭家仆從們這會正圍坐在院中的席子上,歡快的用著飯食,竇冕從旁邊經過,這群人齊齊抿著嘴看著竇冕發笑,竇冕也不以為意,大大方方的對眾人抱以微笑。


    直到竇冕進入中間正屋之後,這群仆從們才打開話匣子,大聲說起話來,沒一會,人群中響起了七嘴八舌的嬉笑聲。


    竇冕前腳剛踏進門,坐在主位上的李瓚熱情的招唿道:“來來來!冕弟啊!趕緊坐!咱們可都餓的不輕啊,就等你了!”


    “我不過一小孩子,你們先用餐,等我作甚?”


    竇冕嘴上客氣,腳下可一點都沒停下,直接走到冒著熱氣的食案前,一屁股坐到了蒲團上。


    郭瑫雙手舉起酒樽,對著眾人示意:“姐夫,大姐!小弟我此次能出任一地之長,還當多謝你二人在阿舅提及我名,不然指望我這,肯定是這輩子沒戲了。”


    郭瑜雙手舉起酒樽,用左衣袖將酒樽擋住,右手將酒送進口中,而後郭瑜向郭瑫亮了亮空蕩蕩的樽底。


    “瑫兒,咱們郭家這一脈可就隻有你一個,你若為不了官,說一聲,我也好向阿舅求個情。”


    郭瑫一臉決毅的看著自己姐姐,拍胸脯道:“我定當抒胸中之誌,以報天子之恩。”


    “前生不善,今生知縣,前生作惡,知縣附廓,惡貫滿盈,附廓省城,有啥好興奮的?”竇冕坐在席末,冷眼看著洋洋自得的郭瑫。


    李瓚一見郭瑫在竇冕身邊吃癟,噗的一下笑出聲來,剛剛倒進口中酒跟著噴了出來。


    郭瑫本來還想自誇一番,那曾想竇冕這損人的話這麽快就冒出來,當即臉色鐵青的低下頭,一言不發的用起餐來。


    郭瑜好不容易見到自己兄弟能雄起一次,哪成想剛說到熱乎勁的地方,竇冕一盆冷水倒下來,心中著實那個恨啊,這會眼神就像刀子一般,不停地射向竇冕。


    竇冕不以為意,自顧自的大口吃著食盤中的食物,沒一會,盤中的食物被風卷殘雲般塞進了肚子。


    等到飯食用畢,竇冕見三人心不在焉的用著飯,心中不由的暗自發笑起來。


    “瑫哥哥,你此次不過是不下來鍍金的罷了,若是做的好,就算無才,也足可登大位,牧守一方,或許隻是小事爾。”


    “嗯?何意?”


    “孔子曰:君薨,聽於塚宰,歠粥,麵深墨,即位而哭,百官有司莫敢不哀,先之也。君子之德,風也;小人之德,草也,故孟子曰:人之慕名,如水趨下,上之所好,下必興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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