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偃與竇冕剛剛走出街道,忽聞遠處傳來喊聲:“公子!主公!”


    竇冕停下腳步,凝神望去,隻見黃牧與高悛帶著三個跟屁蟲跑過來,就是沒見到有小孩子跟著。


    胡偃駐足站在原地,斜著頭看向竇冕:“公子,你們自己人來接你來了,您看要不要我避諱一下?”


    竇冕愣了愣,而後爽朗的大笑著反問道:“豈非其人乎?”


    “恕在下多心了,還請公子不要放在心中。”


    竇冕不再迴話,拉著胡偃迎向了田牧眾人。


    五個漢子一見竇冕走了過來,整齊的單膝跪地,大聲道:“見過公子!”


    “你們沒遇到什麽事兒吧?”竇冕走到幾人身前問道。


    幾個人相互看了看對方,跪在後麵的臼町迴道:“沒有,不過……”


    “有事?”


    高悛搶著道:“主公,臼町的意思是咱們身上沒錢了,日子不好過啊。”


    “哈哈……走啦,迴家數錢去!”


    竇冕鬆開胡偃的手,蹦蹦跳跳的跑向了前麵路口處,隻留下滿頭霧水的五人跪在原地不知所措。


    胡偃走上前,伸手將眾人一一扶起,清了清嗓音,滿是笑臉的看著眾人,抱拳道:“小可冀州從事椽胡偃胡顯德,此次專門為你家公子運送錢財而來,所以諸位就不要將這些醃臢物放在心裏了,好生輔佐自家主公才是。”


    “是!我等知錯!”眾人躬身,一臉嚴肅的低頭齊聲迴道。


    胡偃見這群人沒有富戶護院們身上的跋扈樣,很是滿意的點點頭,捋著胡須飄飄然越過眾人,黃牧等人趕忙跟了上去。


    竇冕剛行到路口處,隻見自己買過來的院子外站著四個人,竇冕放慢腳步,心中帶著疑惑,細細看著眼前這幾位,但由於夜色黑暗,始終沒有看清模樣。


    正當竇冕想要再走進一點時,忽然前麵傳來了勾駒的喊聲:“竇公子!我家從事呢?”


    “在後麵呢。”


    “人我交到你手了,我有事要去找我家從事大人。”勾駒說完,大步從路中心跑向了街道方向。


    竇冕這會心中疑問更重了,不由的加快了腳下的步伐,行進三人身邊一瞧,當即樂了。


    “梁興,啥時候你把這倆小子攏到身邊了?昨兒闖那麽大禍,難道你們沒事?”


    梁興見身邊的踧、垢這會有些懼怕的往後縮,暗暗的將牽著兩人的手捏了捏,而後鬆開了雙手,執全禮向竇冕迴話:“迴主公的話,昨日本來我把這事兒都忘了,我們都已經走到入黑山的路了,然後我又駕車趕迴來,所以並沒有受太多盤問。”


    “哦?好一招聲東擊西之計!”竇冕拍手稱讚道。


    梁興摸著自己的頭有些不好意思的說:“沒有!我哪裏能想那麽多,隻是當時給忘了。”


    竇冕走上前,一把拉著梁興:“先進去說吧,外麵涼,別把他倆給凍到了。”


    梁興點點頭,對著身邊的踧、垢道:“你們先進屋裏把飯食端上來,主公今天跑了一天,應當餓了。”


    兩個孩子很是懂事的點點頭,迅速推開半掩的柵門跑向了院中。


    “你把他們支走幹甚?”


    “迴主公的話,昨日之事他們還不知道是我們所為,未一防萬一,還是支走了好。”


    竇冕鬆開梁興的手,沉聲說:“如今這件事已經翻篇了,所以能告訴諸位,把此事給我忘掉。”


    “可……可畢竟是人命啊!”


    竇冕聽後,捧腹大笑起來,猶如聽到最好笑的笑話一般,伸手在空中握了握:“嗜賭之徒,天下之亂源,霍亂之根基,百死不足惜,若九牛與一毛而已,與螻蟻何異?”


    “人命雖賤,可我等罪責難逃啊!”


    “放心吧,死去之人,父母吾養之,家中幼小,我自悌之。”


    梁興驚訝的看著竇冕,眼中滿是震驚之色,因為他知道死亡的幾十人中若隻按青壯遺孤算下來,也足以吃跨一個中等富戶,何況自家主公如今一窮二白,並不在富戶行列。


    “當年我在長安之時,老是曾說:恩者仁也,理者義也,節者禮也,權者知也,仁義禮知,人道具矣,然唯有聖智仁義者,方顯道理。今方知孟子所言不虛,王何必曰利,亦有仁義而已矣,主公真仁義者也!”


    梁興雖說心中對竇冕如此決定有些不滿,可口中依然將此等作為抬高道仁者境界。


    竇冕隻是輕輕一笑,手作拈花狀,陰陽怪氣的說:“羊群逐草,商人驅利,若不為名,也不為利,難道我接納一群累贅是吃撐了不成?”


    “主公何意?”


    “一簞食一豆羹,得之則生,弗得則死,你說會有多少人為我所用?”竇冕說完,眼中滿是笑意的望向梁興。


    梁興見竇冕沉浸在自己的想法中,低聲提醒道:“小子聽聞禹、湯罪己,其興也勃焉;桀、紂罪人,其亡也忽焉,主公如此作為,興亡難料啊!”


    竇冕低頭陳想了好一會,徐徐開口道:“此子乃我等立身之本啊,興亡不過一念之差啊!”


    “何以立身?還請主公教我!”


    “兢兢慎於馭朽,翼翼懼於烹鮮,齊六合為一家,等黔黎於赤子。有陳不率,殄虐政於江湖。獯醜相屠,降封虜於沙漠。其吊民也如彼,其和戎也若茲。散馬牛於山林,鑄劍戟為農器。求瘼恤隱,訟息刑清。輕徭薄賦,家給人足。倉庫流衍於裏閭,職貢委輸於帑藏。豈獨水衡貫朽,常平粟紅而已哉。加以愛民治國,節用而敦本。深根固蒂,因河而踐華。肆覲朝宗,止於京邑。玄覽縱觀,弗逾岐下。遐邇葉和,內外禔福。凱澤洋溢,休祥紹至。一世之氓,鹹賴仁壽。二紀之治,可謂隆平。”


    “可……我等如今流竄於江湖,休戚於閭邸之間,無名無實,如今我等眾人不過皆碌碌之輩爾,怎敢有覬覦之心?朝廷重柄,乃威不赦之臣,不敢言兒戲之事。”


    竇冕認真聽完梁興的話語,心中感慨良多,本來打算以後做謀臣用的人這會當起了諍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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