竇冕瞧著竇商已經明白了,便不再多說話,直接走向院外,穿過前廳直接走向外麵的馬車。


    竇冕瞧了一眼站在車邊的方臉漢子,不就是剛才帶自己進屋的那位嘛,走到身邊問道:“你是佘安?”


    佘安點了點頭,沒有迴話。


    “走吧!到北門接個人。”


    “是!”


    佘安說完話抱起竇冕,輕手輕腳的將竇冕放在馬車上,自己坐在前麵用馬鞭輕輕磕了下馬屁股。


    馬車駛出北門,在竇冕的指引下穿過林子,繞了很大一圈終於走進了竹林。


    仲筠昨天聽到竇冕答應他的事,興奮的一夜沒睡好,天剛蒙蒙亮便起了床,穿了一身正式的儒袍站在院子裏。


    馬蹄聲和馬車的車轍聲從遠處傳來,仲筠整了整衣服,臉上帶著興奮的紅潮從院裏走出來。


    馬車停在不遠處,竇冕從車上費力的爬下來,快不走到仲筠身旁,行了一禮道:“仲兄,小弟我姍姍來遲,還望勿要怪罪。”


    “豈敢豈敢?”仲筠躬身迴禮。


    “不知道兄長可否馬上啟程?”


    “嗯,東西早已收拾完,我去和父親祖父告別,請稍後便可。”


    仲筠說完便轉身走進院子,竇冕迴到馬車旁,吃力的爬上馬車。


    佘安小聲的嘟囔道:“公子,對這一個黔首,為何如此禮遇?”


    竇冕聽到佘安這麽說,心裏感覺特不舒服,低聲道:“他祖父當年跟著黃徵君一起學習的,別用你那眼光看人。”


    “黃憲?我之前聽我父親說起過這個人,不過好像死的挺早的。”


    竇冕心裏有點震驚,心裏想:“我連個下人都不如?這也太讓我傷心了吧。”


    “佘安,那郭泰你聽過沒?”


    佘安轉過頭看著竇冕興奮的說:“公子,你是不知道啊,這郭泰可是太學生中間的翹楚啊。”


    “你詳細說說。”


    “公子,這個我也知道的不多。”佘安摸著頭麵露窘態。


    “說你知道的。”


    “是!這個郭泰就是之前編了好多順口溜的那位。”佘安越說聲音越小。


    “你說,我聽著。”


    “去年時京都流行一語:左迴天,具獨坐,徐臥虎,唐兩墮。從那時候起,郭泰名聲便突然響了起來。”


    竇冕聽的莫名其妙,不解的問道:“啥意思?”


    佘安剛要解釋,隻聽仲筠在院外跟著父親道別的聲音傳來。


    竇冕看向仲筠,隻見他就提了一個小包袱,再無其他。


    仲筠走到馬車旁,對著佘安笑了一笑,轉身坐到竇冕身旁。


    竇冕看了眼佘安揮了揮手,示意馬車起行,佘安甩了甩韁繩,馬車緩緩轉了一個彎,向竹林外駛去。


    竇冕挪了挪屁股,蹭到仲筠身邊,小聲的問起剛才佘安的話。


    “冕弟,這其實說的是梁冀被滅族之後,一日五候的事,但是單超死的早,沒享受到這份待遇,不然可能裏麵還要幾句話。”


    佘安突然插嘴道:“公子,現在可不止那麽多候,侯覽去年被封為高鄉侯,而且在一日五候的第二天一次還封了尚書令中的七人為亭候。”


    竇冕聽完佘安的話,愣了一會,哈哈大笑起來。


    “冕弟,因何發笑?”仲筠推了推竇冕。


    “仲兄,我曾聞國之將亡,必出妖孽,六個閹豎竟一步登天,此亂政之相。”


    “陛下繼位哪年不封候,冕弟,見怪不怪啊。”


    “閹豎封侯,聞所未聞!牝晨羝乳,人以為異,斁倫敗俗,其禍尤著。”竇冕彎著嘴笑起來。


    “冕弟,始作俑者,其無後乎?你要穩重啊。”


    馬車繞著城牆剛走沒多遠,竇冕發現一座熟悉的房屋,沉聲問道:“佘安,這是哪個門?”


    “迴公子,這是東門。”


    “冕弟,你發現什麽事物了嗎?”仲筠湊上前來。


    竇冕搖了搖頭,心中有點失落道:“沒事,就是看到這裏有點熟悉罷了。”


    竇冕說罷,轉過頭仔細的觀察周圍的環境,一堆堆由石頭和茅草集合成的房子,零散的分布在這片空地上,是不是裏麵冒出一兩聲孩子嬉鬧聲,與城門處熱鬧的人群,形成鮮明的對比。


    馬車迅速的從東門跑了過去,東門外的院落漸漸的脫離了視線,竇冕不自覺的將手攥成拳頭,心中生起一絲無力感。


    佘安駕著馬車迅速越過了南門外的山包,轉過頭看了眼逐漸消失的城牆,對著麵帶失落的竇冕安慰道:“我們很快就會迴來,竇商他們也都是家裏的老人,公子你就放寬心吧。”


    竇冕鬆開手,看了眼佘安,又轉過頭瞧了下一直在看自己的仲筠,鬆開緊攥的拳頭:“天似鍋蓋,大地為爐,我們不過是鍋中之物,但願別出岔子。”


    仲筠鼻子皺了皺問:“冕弟?何事讓你如此不悅?”


    “無它,前程難測,世事無常而已。”


    仲筠被竇冕的話說的沒了後話,默默地轉過頭看向車外。


    竇冕看了一會車外的景色,枯燥的旅程加上車轍有節奏的響聲,困意漸漸向竇冕襲來,隨後竇冕緩緩的落下眼皮,躺在車板上睡了過去。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不知道過了多久,竇冕被人推了推,竇冕揉了揉有點發紅的眼睛,看了看身後,一瞧是佘安。


    “咋了?”竇冕心情不爽的問。


    “到了!公子。”


    竇冕一聽到了,趕緊站起身,扒著馬車旁邊的木板,四處張望,自言自語道:“不可能啊,這雒陽咋可能這麽近?周圍沒見雒陽幾個字啊。”


    佘安趕緊走過來扶著竇冕,小心的說道:“公子,不是到雒陽,是到沁陽了。”


    竇冕瞧了眼周圍像鎮子一樣模樣的地方,既沒熱鬧的集市,也沒高聳的酒樓,一排排的土牆瓦房錯落有致的分散在這條一眼就能看到盡頭的街道兩旁。


    仲筠好奇的問道:“夥計,這是沁陽?”


    “對啊!”


    “此地不是離渡口很近嗎?怎麽這麽蕭條?”竇冕看著這地方滿頭霧水道。


    “公子,您問我等於白問,不過這裏管事的應當能知道。”


    “管事?帶我去。”竇冕說完跳到佘安懷裏,仲筠也跟著下了車。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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