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的烈陽異常灼熱,刺得皮膚都有些生疼,往日喧囂的大街此時蕭條的隻剩下殘破的擺設,沿街的店麵幾乎緊閉家門,隻有少數幾家還半掩著門,卻也隻有那有些脫色的紅燈籠安靜地懸於門庭兩側,冷眼旁觀著來往的寥寥幾人。行人雖少,卻也都是行色匆匆,難掩眉間的恐慌之色。

    “凱悅客棧”的大門雖大開著,卻也是門庭冷落,在這炎熱的夏日下顯得格外不尋常。櫃台上的店小二兩眼發直,死死盯著台麵上那駐停有一會的蒼蠅,微抬的右手始終不敢大力往下放,生怕稍一用力,就讓這小畜生飛走了。

    店小二怎麽也不明白在這非常時期老板為何還要打開大門做生意,即使在沒有一個生意也差使自己在這打蒼蠅。他的右手慢慢地向桌上的小畜生靠近,差一點就打到了。

    “小二,來兩碗茶水!”一聲大喊把專注中的小兒嚇了一跳,他眼睜睜看著那隻小畜生撲騰著翅膀在他鼻尖繞了一小圈後高飛了。小兒皺了下眉,很快換上專業的笑臉,把桌上的抹布往肩上一甩,提起茶壺就往櫃台外小跑而去。

    “客官,打尖還是住店呐?”小兒一邊忙不迭地象征性地抹著桌子,一邊把桌上倒扣的杯子翻過來,往裏倒著茶,嘴裏還不忘招唿著客人。

    “給我們一間上好的房間,順便弄點吃的送上來。”說話的是一個才滿十來歲的孩童,稚嫩的聲音中難掩成熟之色,茶才上,便忙不迭端起來一口飲盡,還不忘用袖口擦去嘴邊的茶水。

    到是身邊的那位公子顯得過分安靜了些,小二不時用餘光打量著這位公子,摸樣生的一般,全身上下無不透著一股幹淨的書生氣質。略顯蒼白的臉上似乎比常人少了一絲血色,有種病態的虛弱。

    “二位客官隨我上樓,隨後就把點心送上,這邊請。”小兒把抹布一把甩在肩上,做了個“請”的手勢。隻是那腰哈得不夠低,腰板似乎略顯直了點。

    公子名叫墨陽,聽著小二的話,紋絲不動。突然,他右肘一屈,略一發力,掌心推向桌子邊緣,對麵的孩子猛地感覺腹部受到一陣強大的推力,身子向前傾,腹部向後凹,整個人毫無預兆地趴在桌子上,連同桌子飛了出去,孩子重重地摔在地上,桌上的茶具和筷子“嘩啦啦”紛紛散落下來。墨陽還未動口的茶水正以一種弧度優美地在空中劃過,不偏不倚濺落在趴在地上的孩子身上。

    “好痛……公子,怎麽啦?”孩子從折斷的桌腳裏爬起來,齜牙咧嘴地揉著手肘的關節部位,也顧不得那濺到眼角裏的茶水。隻是很快地,孩子感覺到眼前慢慢飄下了細塵,孩子雖然看上去隻是個孩子,但是眼力和耳力非凡,隻是在這一秒的反應中,客棧屋頂上直刷刷飛下數十個黑衣蒙麵人,個個手持長刀,落在店內直勾勾地盯著他們主仆二人。刀麵雪白的光亮刺得孩子微微眯起了雙眼,眼中精光驟然乍現。

    “小可,這些人跟了一路了,也著實辛苦,手下悠著點。”墨陽依舊麵不改色,緩緩抬起手彈去飄落在衣衫上的細塵,坐在原地靜靜地對那孩子說道。

    “公子,若不小心傷到他們,那就不能怪小可了。”名叫小可的孩子稚嫩的聲音激起了數十黑衣人的怒氣,何時自己被這麽個小娃娃輕視過。數十人略一沉氣,揮刀直指小可!

    十二個人,十二柄長刀,三人一組,分別刺向小可的麵部、左肋、右肋和胸口,氣勢如宏,迎麵破開空氣,帶著十足的殺意唿嘯而來。

    小可立於原地,手無寸鐵,臉上絲毫沒有懼意,微微眯起的雙眼帶著淡淡的冷漠,他輕笑一聲,右手手腕向內一旋,蓄起一股脈力,靜靜地站著,絲毫沒有要躲避的意思。說時遲那時快,數十柄長刀正穿破空氣刺至小可跟前!

    正在大家以為小可會被這刀刀直刺要害的凜冽之氣重傷時,隻見小可瘦小的身形動了,他微微向後側了一下身子,右手蓄起的脈力此刻已經凝聚成一團氣流。當那十二柄長刀就要觸碰到小可身體時,出手如閃電,小可稚嫩的掌心高速旋轉著一團氣流,那氣流越旋越快,“破!”隻聽一聲暴喝,小可推掌而出,氣流霸道地脫掌而去,生生與直刺胸口的三把長刀相擊,沒見他如何控製這團氣流,隻聽“哢哢哢”幾聲,三把長刀應聲而折,瞬間化成一片片碎片,強大的脈力也震得眼前這三人四肢劇烈抽搐了幾下,麵紗也不知何時被震掉下來,露出猙獰的五官血流滿麵,隻覺胸腔內一股潮熱,一口血水咕咚咕咚噴了出來,三人不由自主地跪倒在地,一動不動,不知是死是活。

    這邊三人剛解決掉,直擊其麵部和兩肋的幾把長刀隨即就到。還沒等眾人反應過來,小可順勢側過臉頰,避開刺向麵門的三把長刀,迴手彎肘,將直刺右肋的三把長刀生生夾住,同時左手微微蓄力,向上抬起左腿,猛地一踢,刺向左肋的三把長刀連刀帶人被踢出幾丈之遠。

    這一係列的動作都隻發生在瞬間,小可左腿剛踢完,夾著三把長刀的右手借勢發力,齊刷刷將大刀折斷,他絲毫沒有停頓,收迴左腿,電光火石間抓住斷刀,隨手橫刺而出,被踢飛的三人還在空中,便被飛來的斷刀從左邊脖子劃向右邊脖子,將三名黑衣人的脖子生生割斷,血濺當場!

    這三名黑衣人身體突然僵硬,露在麵紗之外的雙眼瞪得如銅鈴般,不可置信地瞪著幾步之外的小可,眼裏充滿了疑問和不甘,隻是已經沒有機會給他們再開口詢問了,直直地摔在地上,脖子上的一道血痕還在潺潺地向外湧著鮮血,很快,整個客棧就充斥著濃濃的血腥味。

    濃烈的血腥味刺激著他們敏感的神經,被折斷長刀的三人還未迴過神來,已有六名同伴一命嗚唿了,死亡的恐懼瞬間籠罩了幾人。縱使他們是一批訓練有素的殺手,麵對這樣一個看似隻有十來歲卻手段異常殘忍的孩子,此刻嚇得也是雙腿戰栗不止。

    刺向麵門的三人被小可側臉閃過,他們蓄聚全力的一刀刺了個空,一時間還無法迴刀,三把大刀正順著慣性向小可耳際向後持續前進,三人的身形也正以一定的速度向小可靠近。正是因為與小可麵對麵,所以隻有他們三人還不知曉已有六名同伴斃命。

    小可稚嫩的臉上掛著燦爛的微笑,略向前跨了一小步,同時抬起右手,一股高速旋轉的氣流再次脫掌而出,狠狠地砸在剛好行到身旁的三人後背上。他並沒有迴過身去看那三人,隻是嘴角的笑意更燦爛了。看著僅在咫尺的最後三人,小可帶著那股邪惡的微笑,微微抬起剛落下的左腳,似乎想再靠近點這三人。

    “哢嚓”,似是骨頭斷裂的聲音。小可孩子氣地微微皺起了眉,似乎很不滿意這聲音在這時候響起,微微離地的腳又不動聲色地放了下去。

    “咣當”,又有聲音從前麵傳來,小可的眉頭皺的更深了,他微微頷了下首,瞥見掉在地上隻剩半截的長刀,在地上上下震動了幾下慢慢恢複平靜靜靜地躺著,折射著淡淡的白光,雪亮雪亮地有些詭異。

    小可慢慢抬起眼,麵無表情地看著眼前的三人。對麵三名黑衣人五官極度扭曲著,滿眼的驚恐之色取代了僅存的一絲理智。隻見小可身後的三人齊刷刷跪倒在地上,上半身正以一種不可能的角度垂著,脊背處攔腰橫斷,露出森森白骨,骨頭斷裂處還有模糊的血肉相連著。想必這三人是生生被震斷脊骨,當場斃命!

    剩下的這三人哪還有什麽鬥誌,本已瀕臨絕望的神經在見到同伴如此殘忍被殺之後徹底絕望了,“啊”的幾聲扔掉斷刀,欲轉身逃竄,不料慌不擇路,其中一人猛地撞在身後的桌子上,趴在桌子上掙紮著起不來。若是換做往常,無論誰這麽一撞,都可以輕易地起身,而此刻,在這樣一個小修羅麵前,連骨子裏的求生本能也喪失了。

    小可絲毫沒有表情,體內被激起的嗜血因子正在急速膨脹著,他看著趴在桌子上的黑衣人一步一步慢慢走近,一蓄力,隨手從地上吸起一截筷子。黑衣人始終還沒從桌子上爬起來,忽感覺桌子上一團陰影越來越大,高高舉起的右手有一根長長的東西,還沒看清是什麽,就覺得有一根尖利的東西從腦後幹脆利索地穿過腦子,隻是還沒感覺完,自己已經沒了意識。小可將筷子用力往下刺,生生刺透黑衣人整個腦袋,殷紅的鮮血順著筷子在頭顱底下匯了一大灘血,正慢慢滲透到木頭裏去。

    迴頭去看另外兩人,卻早已沒了五情五誌,抱頭縮在角落地渾身戰栗著。

    “墨陽,讓小可積點陰德,何苦大開殺戒呢?”樓梯口,斜靠著一位白衣公子,此人不是別人,正是子遊!而在他身旁,薑淮正瞪大驚恐的眼神望著樓下發生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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