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淮身體持續在向外界散發著熱量,渾然感覺不到一絲燙意。巨蟒發覺薑淮體內的變化,便趕忙收身,盤在一旁用一種複雜的眼神盯著薑淮看。

    巨蟒一收身,薑淮便跌迴原地,意識也在瞬間迴來了,隻想著不能讓二獸發現黑石的秘密,順勢一滾,右手探入懷中摸了下黑石,又不易覺察地收迴手,臥在一旁。果然,憤怒的情緒隨著薑淮的一摸又消失了,熱量也在同一時間煙消雲散。

    “小子,你是誰?”巨蟒單刀直入,問得看似漫不經心,語氣中卻有一種無形的霸氣,逼得薑淮不得不迴答。

    薑淮不敢再直視巨蟒的眼睛,坐起身來,望著飛流而下的瀑布,心裏萬千感慨,我是誰?這是他從醒來到現在便想知道的事,可是大千世界,茫茫人海,又有誰知道自己是誰,“我也不知道我是誰,醒來就發現自己在一片密林中,再後來就碰到你們了,我的記憶便是從有你們開始。”

    “你身上有沒什麽信物可提醒或暗示你是誰的?”巨蟒不依不饒,依舊問著,此時語氣裏的霸氣略帶一絲的迫切,又似乎可以稱之為期待。

    薑淮很不願麵對自己是誰的問題,可是巨蟒從能通人言之後便隻說過這三句話,有兩句便是關於自己是誰的問題,當下有些疑惑,於是決定死咬牙關不告訴他們黑石的存在,“我隻要能助你們化形,你們便答應要送我出林,我是誰對你們來說有那麽重要嗎?”

    巨蟒也覺察到自己失態,遊到一旁,“已經換骨了。”似乎對薑淮說,又似乎對蒼鷹說,更似乎是在自言自語。

    一旁的蒼鷹一個展翅,如利箭般猛的射出,穩穩紮在薑淮跟前,嚇得薑淮以為又發生什麽事了,“大哥,以後要幹嗎先吱一聲行不?好歹過不久的將來,你們也要變成人了,做人就要學學人的規矩,禮貌是最起碼的,你這樣……”

    “真的已經換骨了,哈哈。”蒼鷹不顧薑淮熱情洋溢的人道宣講,自顧自的在一旁高興,“那隻要易經就可以了,易經其實看似高深,但是隻是要做到和化形泉融為一體,修煉個入門就可以了,那我們……”

    “大哥!我剛說的做人要懂禮貌,你就打斷我,太沒禮貌了,你要……”

    “小子,我現在還是鷹,你那些做人的道理等我們變成人之後再講也來得及,我們先易經吧”,蒼鷹眼見自己多年的願望就要實現了,哪聽得進薑淮那些有的沒有的人道宣講,很不耐煩的打斷了薑淮。

    “我們人類語言裏有句話叫‘有異性沒人性’,你這叫‘有人心無人性’,隻想著變人,不想著如何學做人,你啊……”有時,薑淮很不識實務。

    “小子,你再囉嗦,我生撕了你!”蒼鷹的絕招,也是所有怪獸的絕招。

    “哪有人這樣的,就算你化成人形,也改不了獸性”,薑淮嘀咕著,卻不敢再大聲宣教。

    蒼鷹也不管他嘀咕了什麽,一正色,仔細告訴薑淮易經之事。

    原來這山穀是巨蟒和蒼鷹日常修煉之所,這三層瀑布,看似平常,確是修煉尤其是修煉經脈之術的絕佳之地。經脈是人體內氣血運行的通道,可分正經和奇經兩類,正經有十二,即手足三陰經和手足三陽經,合稱“十二經脈”,是氣血運行的主要通道,通過手足陰陽表裏經的聯接而逐經相傳,構成一個周而複始、如環無端的係統,氣血通過經脈即可內至髒腑。而奇經有八條,稱“奇經八脈”,有統率、聯絡和調節十二經脈的作用,與十二正經不同,即不直屬髒腑,又無表裏配合關係,其循行別道奇行,溝通十二經脈之間的聯係,對十二經氣血有蓄積滲灌等調節作用。可是怪獸與人體終究有所不同,為了化形為人,二獸在這瀑布底下修煉,瀑布飛流而下的衝擊力以及水珠所帶來水的靈力比起那蒼鬆翠柏的天地精華和湍流飛澗的巨大力量來得更單一、更直接,尤其是這三層瀑布,看似越小的最外層瀑布衝擊力越強,逐一而內,力量漸小,二獸需通過這單一的力量衝擊結合水珠帶來水元素的單純靈力來打通體內的奇經八脈,輔助十二經脈的氣血運行。經脈之術的修煉主要就是使得管壁能變得粗大而堅韌,內力能充沛地填充於經脈之內,等修煉到如何能控製這內力在經脈內的遊走方向,便可打通身上各個穴道,並使其發揮各自的作用,就是二獸所說的“易經”。

    “易經在經脈修煉上是最基礎的一部分,也算是入門,我們本打算讓你學會易經後再想辦法教你如何換骨,換骨不是什麽體質的人都可修煉的,沒想到你小子糊裏胡塗就換了骨,現在你已經換骨了,修煉起易經就更容易了。”

    說完,蒼鷹讓薑淮去瀑布底下,教他如何運氣,如何修煉這易經之術。

    山穀裏剛下了場小雨,空氣格外涼爽清新,薑淮抹了把臉上的水,看看四周,沒有二獸在場,山穀顯得空靈幽深多了,一唿一吸之際,都能感覺到沁鼻的芳香纏繞在肺腑之間。自從蒼鷹傳授給薑淮易經的法門之後,原本以為以薑淮以化骨之身用不了多久便能修成易經,進入修脈之旅,從而能讓他們成功化形。可沒想到,薑淮修煉了兩個月連入門都困難,更別說修成易經進入修脈第一層穴穴分明。兩獸不免失望,今早一場小雨讓兩獸丟下薑淮徑自看風景去了。薑淮唿吸了幾口清新的空氣,哼著從蒼鷹那學來的不知名的調調直向瀑布走去。像往常一樣,薑淮修煉了半天依然覺得體內的經脈仍毫無變化,不免找起理由。難道說外麵的瀑布壓力太大,薑淮這麽想著便向第二層走去。

    進了第二層才發現這裏根本沒有一個地方能拿來打坐修煉的。在幾百年前,巨蟒就來過第二層和第三層,當時就發現裏麵兩層修煉的效果明顯不如第一層。打那之後,便再沒來過裏麵兩層。薑淮不知不覺往裏走著,不久便來到了第三層。第三層與前兩層比起來要大的多,裏麵根本看不到盡頭,薑淮似乎被一種奇怪的力量牽引著一直往裏走。

    越往裏走,周圍環境越黑,薑淮隻好扶著牆壁摸索前進,觸手的山壁一片潮濕,想來是有水珠滲出,使的山洞裏的空氣也帶有濕濕的感覺。走著走著,似乎走進了一片無盡的空虛,在這片空虛中,薑淮感到陣陣壓力撲麵而來,仿佛覺得自己隨時都有可能消失於天地之間,此時的薑淮從沒有這樣的感覺過自己是多麽的渺小,他想到自己來到這個世界無依無靠,不小心喝了水還要幫別人化形,不知不覺內心的怒火愈燒愈旺。這時,薑淮放在胸口的黑石莫名發出一陣彩虹般的七彩光芒,以薑淮為中心四散開來,當觸到牆壁上的水珠的時候又折射迴薑淮的體內,如此的反複循環。薑淮見黑石發生這種異狀,一把抓在手裏想要看個究竟,可當手觸到黑石的時候,心裏的怒氣便緩緩消失,漸漸的光芒也變的越來越弱,最後消失不見了。

    薑淮略定了下心神,發現自己又處在一片黑暗中,再次伸手,想扶著山壁慢慢走,不料,手指被尖銳的壁口滑了一下,黑暗中看不見鮮血湧出,隻是感覺一陣刺痛,反射性地縮迴手。空間裏有一聲很輕的聲響,仿佛什麽東西摩擦了下,隻是微微地發出聲音。但是這麽細微的聲音還是沒逃過薑淮的耳朵。處在這麽黑暗陰晦的空間裏,薑淮的心情不能說不緊張,尤其經過剛才那麽奇異的事情後,心神被崩得異常緊張。

    薑淮心裏緊張,可是未知的事物帶給人們的好奇往往會戰勝由他引申出來的恐懼,於是薑淮便摸索著繼續往裏走。走出幾步遠,薑淮通過手心傳來的感覺,覺得手掌按著的地方與先前走來的山壁有所不同。這塊山壁給人的觸覺沒有那麽濕,沒有那麽滑膩,反而幹燥地出奇,甚至用大拇指和食指抿一下,能感受到有粉塵。薑淮下意識用力一推,山壁並沒有什麽異常,依然紋絲不動。薑淮想想可能是自己想多了,覺得繼續下去也沒什麽意義,便轉過身來打算摸索迴去,不料右腳踩到一塊石頭,順勢一滑。雙手在山壁上亂抓想找到個著力點,慌亂中不知碰到了什麽機關,先前手按著的那塊山壁“吱”的開了,眼前豁然開朗,強直的光直直地刺著薑淮的眼睛,痛地他一時倒在地上睜不開眼。

    過了好一會,薑淮適應了光線,慢慢地睜開眼,他起身走進去,發現裏麵空無一物,隻是一間不大的石室。薑淮四處敲打,並沒有發現其他什麽可疑之處,最後望了眼這石室便沿著原路往迴走了。薑淮又陷入了黑暗中,山洞裏不時傳來薑淮的腳步聲,而在他走出十步遠之後,那道石門便慢慢地隱進山壁中,仿佛剛才根本沒有出現過一般,漠視這個空間裏的一切事物,被腐蝕了般慢慢融化消失在在黑暗中。

    等薑淮到了瀑布外麵的時候,發現已經是正午了,去潭裏抓了幾條魚便給自己準備起午餐來。自從開始幾天能抓到幾隻野兔什麽的打打牙祭,之後便再也見不到野獸的蹤跡,從那之後潭水便遭殃了,每天都會犧牲幾條魚孩子。如果潭水也有脾氣的話,說不定還會為每天隻丟失幾條高興呢,因為上次可是煮熟整個潭水。

    薑淮飯飽之後,正要去那岩石平台上午睡片刻,似乎聽到蒼鷹和巨蟒正往山穀走來。薑淮不知道,山洞裏的遭遇已經讓他踏上了修脈之旅,雖然此時是第一層穴穴分明的境界,但眼力耳力卻提高了不少,聽不到他們的聲音才怪。不消片刻,兩獸便來到了山穀之中,巨蟒看了眼薑淮,露出了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蒼鷹走過來用翅膀拍了下薑淮的肩膀說到:“小子,你可終於練會了,看來是要經常下下雨啊,心情一好便練會了。”

    薑淮剛才燒魚的時候其實已發現體內的變化,細一查看,知道自己已經進軍修脈的領域,想來是山洞中那陣光芒的緣故。此時經蒼鷹一說,也樂的順水推舟,關於黑石的事能不說便不說吧。

    蒼鷹見薑淮滿臉的傻笑,從翅膀下抓出一把青色的小果子對他說到:“小子,看你也已經搞會易經了,吃了這些青果後便找個地方休息下吧。休息好了,獻點血出來好讓你大哥們化形。”

    薑淮心裏一陣無奈的接過蒼鷹爪裏的青果,找了個地方吃下青果便入定去了。等他醒來,天已經黑了,兩獸待在薑淮的旁邊直拿眼睛瞧著他,薑淮被看的頭皮一陣發麻,一狠心,把手伸到兩獸的前麵:“自己來吧。”“那我們可不客氣了。”蒼鷹一揮爪,薑淮手一麻,看著那鮮紅鮮紅的血,忍不住對蒼鷹說:“大哥,能不能讓我暈下。”這時巨蟒的尾巴朝薑淮的頭部一揮,薑淮就什麽也不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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