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想她越生氣,到底要怎樣才可以讓杜凝跟他斷絕往來?他們的關係並沒有想像中穩固,否則當初哪可能因為她小小的挑撥,便落得分手收場?但就算她成了餘澤名正言順的女朋友,杜凝還是陰魂不散的夾在他們中間。


    「什麽那個女人?你將tansy視作什麽人?」他直覺維護杜凝,對於她的出言不遜不滿極了。


    「我也想知道你拿她當什麽人看待?」她冷笑地反問,「你跟前女友共進燭光晚餐,請問我是不是要大方說你真懂得哄人開心?」


    「哪有燭光晚餐?」餘澤覺得被摑了一記耳光,仍沉浸於喜悅中的心情瞬間如墜冰窖,心底最隱密的情緒仿佛無所遁形,他惱羞成怒道:「不過是一頓飯,你別小題大作。」


    「你的意思是我胡亂生氣對不對?」michelle氣極了,她對自己的外表有著絕對的自信,比起杜凝恬靜的美,她永遠令人眼前一亮,還有著杜凝沒有的心機,她就不信不能讓餘澤隻屬於她!


    「我不想跟你在街上吵。」他無意成為路人取笑的對象,覺得她的不可理喻難以忍受。


    他不禁開始懷疑自己為什麽會跟michelle交往?


    她很美,自信的神情確實吸引人,可是始終及不上他心底那一縷身影,永遠淡然平靜得如同一絲清風,即使緊握拳頭,她還是一下子便溜走了……


    麵露慍色的michclle忽地眸光一轉,抿緊的嘴角陡地上揚,她把玩他的領帶,同時踮高腳尖吻上他的唇。


    餘澤兩眸瞠大,唇齒間的壓力讓腦海有數秒鍾的空白,沒法子作出任何反應,而她則趁勢環上他的頸項。


    縱使心中不願,但基於風度,他並沒有推開她,可是口紅的味道其實一點也不吸引,她略薄的唇瓣也不夠軟嫩。


    眼前忽地浮現兩片軟嫩的紅唇,白皙的肌膚染上一層粉紅色,水眸流轉粼粼波光……


    為此,餘澤愣住了。


    隻是下一刻,他看到走出大門的杜凝,她手中拿著那束艾菊,似乎是要將有可能令michelle不高興的物品統統撤離他家。


    兩人的目光對上了!


    他本想推開michelle,卻在刹那間生出瘋狂的念頭——


    他覺得自己正在親吻杜凝!


    汙穢的念頭令他羞愧交加,他急忙收迴目光,逼迫自己專心眼前的甜美。


    在他移開視線的那一秒,杜凝再也看不下去了。


    她警告自己千萬不要淌下半滴眼淚。


    她不能哭。


    他們分手並不是因為任何人介入的,隻是她沒有能力令餘澤愛上她。


    因為,在他心中,玫瑰始終比艾菊吸引她。


    而她,隻是一株艾菊。


    michelle的指控、突如其來的念頭,令餘澤不由得反省是否過於放任自己接近杜凝。


    他跟她哥哥是多年同學,父親在很久以前便開始為她家的企業提供法律顧問服務,他小時候出入她家次數多得沒辦法計算,他們是曾交往三年,亦分手三年。


    因為他們認識太久,所以杜凝才會將親情視為愛情,才會胡裏胡塗答應跟他交往。她不曉得如何拒絕他,可是他能利用她純粹的信任嗎?


    說好了放手讓她走,讓她找尋真正的幸福,然而他就是無法死心,以為隻要投入新戀情,便可以忘記她,但他隻是利用別人。


    michelle並非無理取鬧,他真的對杜凝存有遐想。


    明知不該,但越是壓抑,與杜凝交往時的迴憶便越瘋狂地湧現腦海,讓他想起了她柔軟的觸感,肢體糾纏時的快意……


    夠了!他一拳打在桌上,指節的痛楚讓他清醒過來。看一眼泛紅的指間,他要想辦法盡快解決。


    他不能讓杜凝發現這肮髒的想法,不能玷汙她……


    於是,餘澤在下班後特意到杜凝的住處找她。


    對於他沒有通知一聲便來到,杜凝有說不出的怪異感。


    因為輪班的關係,她很多時候都待在醫院裏,所以他要是想找她,都會事先打電話確定,可是今天他沒有這樣做。


    幸好她在家,否則他便會白跑一趟。


    倒了杯熱茶遞給他,她先開口:「咖啡已經喝完了,將就一點吧。」


    「沒關係。」餘澤沒有碰杯子,心裏沉吟該如何說起。


    很少看見他坐立不安的模樣,這讓她有了不好的預感。


    「有什麽事嗎?」她忍不住靜默,首先問。


    「呃……我……上次對不起。」他抬眸望進她眼裏。


    杜凝打了個冷顫,垂下眼簾掩去眼底受傷的光芒。「沒關係,是我太沒有自覺了。」他果然是為了女朋友的事而來,聽見他生疏地跟她道歉,她的心一沉。


    「我也有不好的地方,我們太熟了,所以會做一些容易讓人誤會的事情……」他頓了頓,注意她每個神情。「雖然我們問心無愧,可是也不能不顧及別人的想法……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這些話餘澤是說給自己聽的,他不能再放任自己接近她,杜凝隻是視他為哥哥,對他不過是崇拜而已。


    這個認知讓他的心隱隱作痛。


    杜凝仔細聽著他的一字一句,他的語氣有多小心翼翼,他的用詞遣字有多仔細斟酌,她都了然於心,一顆心因為他說的每個字而添上傷痕,她亦得細心地掩飾,眼睛內酸楚的刺痛,她必須盡快消去。


    她必須……


    「嗯,當然。」她抬眸,澄澈的眸心沒有任何的波瀾。


    「tansy?」反觀他,因為她平靜的迴應而有些愕然。


    「我明白你的意思,也認同你的說法。」她重複,嘴角依然掛著微笑。


    餘澤心一凜,分不清胸口升起的痛楚是因為她的平靜,還是源於早已存在的認知,他隻知道心頭缺了的一角擴大了。


    「是嗎?」他低喃。


    沒有留意到他的細語,杜凝伸了個懶腰。「我昨天值夜班,現在真的很累。」


    她下逐客令的意味甚濃,餘澤明白地站起來,走向玄關。


    「嗯,我走了。」


    他握住門把,拉開門,迴頭看她一眼,許多關心的問候全梗在喉嚨。


    「拜拜。」不若以往,她簡短道別。


    門板緩慢地合上,沉重的聲響如同重擊般打在她身上,微笑垮下了,兩行清淚如同斷線的珍珠,一顆顆的掉在地上。


    坐在高級義大利餐廳內,餘澤麵無表情機械化地進食,不時端起酒杯淺嚐一口。


    耳畔掠過michelle嬌柔的嗓音,她說的每個字都清晰地傳進耳裏,可是他並沒有留心話裏的意思。


    他所有的心思都被另一張臉占據著。


    自從那天他去找過杜凝後,他再也沒有跟她聯絡,一個多星期下來已達極限了。


    想聽聽她的聲音,想確定她是否安好,想知道她有否為了工作而熬夜,深怕她會太過逞強……太多太多的不確定,讓他擠不出任何心神去處理工作,就連約會他也心不在焉。


    他明知自己沒有立場去在乎她,卻沒法子管住自己的心思。


    「……darren,你到底有沒有在聽?」michelle察覺到他出神,語氣瞬間凝結成冰。


    「呃……什麽?」餘澤傻愣愣地直視她,看見她眼底燃起的怒火,僵硬地扯開一抹笑。「不好意思,我在想一個案子……你說上海的展覽會辦得很成功,我有聽——」


    「我剛剛是說我兩個星期後要去澳門賭場籌備一場時裝展!」她冷冷地說,「我跟你的秘書聯絡過,她說你最近都不用出庭,你會有多忙?難道連陪我吃頓飯的時間也沒有嗎?」


    為了跟他約會,她在公司忙得天昏地暗,可是他呢?整晚心不在焉,人是坐在她麵前,可是心思卻不知飛往哪兒了。


    不,她肯定他在想杜凝!


    她到底有什麽地方比不上杜凝?相較起來,她更擅於交際應酬,不是更適合他嗎?為什麽他對杜凝念念不忘?


    「盡管如此,我還是有很多事要做。」他不想為了這種小事跟她在大庭廣眾下爭吵。


    「事務所裏有那麽多律師,需要你這個老板事事親力親為嗎?他們是白領薪水?」michelle諷刺地問,「你不想跟我約會便不要來,我也不想對著一個心思不在我身上的男人。」


    「好了,是我不好,我道歉可以了吧?」餘澤無奈低語,端起酒杯喝了一大口酒。


    然而他的退讓並沒有令michelle消氣,甚至激起更多的不滿。「你這是什麽意思?既然不想道歉,就不要道歉啊,你以為我多希罕?」


    「我並沒有這樣想,你幹嘛硬要扭曲我的意思?」杯裏的酒已喝光了,他拿過酒瓶重新注滿酒。


    今天的她哪兒不對勁了?一心想吵架是不是?他都道歉了,她還想怎樣?


    「對啊,我做什麽都惹你厭,你去找你那個善解人意的前女友吧,她一定可以好好慰借你!」michelle氣得口不擇言。


    聞言,餘澤臉色微變,語氣也滲出絲絲冷冽,「做什麽扯上tansy?跟她一點關係也沒有!上次的事我已經跟你解釋過了,你為什麽要舊事重提?」


    她不屑的語氣無疑是對杜凝最大的汙蔑,他難掩心底的怒意,絕不容許任何人如此詆毀杜凝!


    michelle冷冷一笑,「我有說錯嗎?說什麽工作忙碌,你隻不過是在想她對不對?既然這麽惦記她,怎麽不去找她?」


    「你很清楚我跟tapsy分手很久了,要重新開始也不需要等到今天吧?」餘澤禁不住提高了聲音。


    是啊,他是對杜凝念念不忘,但他努力按捺心情,是她硬要挑動那根神經,硬要將他的行動看成對她不忠,他敢發誓自己從來沒有做出任何對不起她的事,既然她不信任他,再交往下去也沒有意思。


    他已經受不了她猜疑心重的個性!


    「意思就是你真的有這樣想過吧。」她冷笑,「別一副委屈的樣子,既然不想見到我,那以後也不要見麵,我們分手!」說完,她迅速站起來,拿過手袋,一副準備離去的樣子。


    餘澤盯著她,「好啊,分手吧。」他不想挽留什麽,既然她想分手,那麽便分手。


    michelle不相信他這麽決絕,可是話已出口收不迴來,她咬了咬牙,冷哼一聲,頭也不迴地離去。


    望著她的背影,餘澤以手抹抹臉,強烈的疲憊襲來。也好,反正他也厭倦了和michelle在一起。在他心中,始終有一個重要的位置留給杜凝,偏偏……那是一輩子不可能填滿的位置。


    灌光整杯酒,他丟下鈔票,大步離開餐廳。


    杜凝指尖在電腦鍵盤上快速移動,邊看文件邊鍵入許多艱深的醫學名詞,動作猛地停下來,眼皮不住地跳動,令她有不好的預感。


    「唿……」她吐一口氣,摘下眼鏡,揉了揉眉心。


    明明人很累,可是她的思緒竟然比任何一刻都來得清晰,時間仿佛迴到三年前——


    好不容易結束了一天的實習,杜凝累得很想睡覺,可是她剛才收到學姊michelle的電話,說餘澤今天在庭上被法官責備他準備不足。


    這是不可能的事!


    餘澤對工作很認真,哪可能出這樣的差錯?因此就算她累得快要死,還是拖著身體前去他的辦公室。


    令她困惑的是,為什麽是michelle通知她?他們什麽時候變得如此要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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