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知道自己這麽做很大膽,但她必須如此,畢竟他並不信任自己,她當然得替自己找個保障,尤其在他需要她相助時,她更有籌碼可談。


    沒法子,她是商家女,總是習慣權衡得失。


    「要什麽條件?」他的眸色微冷懶懶地掃向屋外。


    雷持音沒立刻迴答,待她將契書寫好遞給他後,逕自道:「從今天開始,隻要天色一暗,我就要待在離你最近的地方,明天,明天我就將那人的畫像交給你。」


    此話一出屋裏響起了抽氣聲,不敢相信她一個姑娘竟主動要求睡在離一個男人最近的地方,偏偏這男人還不是普通人,是皇室裏身分最尊貴的睿親王!


    她這要求多麽荒唐又無禮,彷佛要他們王爺以色侍奉,這是什麽跟什麽!


    朱嬤嬤懷疑自己的眼睛壞了,才會錯將厚顏無恥的妖女當溫良謙恭的貴女!


    易承雍神色未變,一目十行地看完,幾乎是不假思索地道:「成。」


    瞬間,其他人全都瞠大了眼,簡直不敢相信他們冷漠的王爺竟然毫不猶豫地答應這種荒唐的事……這天要下紅雨了嗎?


    就連雷持音也意外極了,她原以為還要費上一番功夫才能說服他,想不到他想也沒想地答應了。


    難道說,她所知道的事正是他亟需的線索?


    要真是如此,那就代表連老天都要幫她了。


    「但總得有個期限。」雖說他不介意身邊多個陌生人,但不代表他可以一直容忍。


    「當然,這期限……」雷持音攢眉想了下,也不知道那鬼差到底會纏她多久,要是離開他,鬼差會不會立刻就把她拘走?這倒是個大問題了。


    等不到下文,易承雍起身撣了撣衣擺,道:「期限定在我將我要辦的事完成時,如果屆時你要迴京,我就送你一程。」


    雷持音喜出望外,突然覺得他雖然氣質清冷,可為人卻好極了。


    「多謝爺,我將期限補上,還請爺在這契書上簽名。」她動手寫著,要簽下自己的名字時稍稍猶豫了下,但最終還是寫上了「雷持音」三個字。


    不管這軀體原本是何身分,哪怕日後遇見了熟悉原主的人,她也能說是為了隱瞞身分才暫時充當雷持音,一點問題都沒有。


    易承雍接過她補好期限並簽字的兩份契書,取過另一枝筆在上頭寫下自己的名字。


    她接過其中一份,看著上頭寫著易承雍……是了,王朝是易氏天下,那就代表她猜的沒錯,他就是肅王。


    「那就走吧。」收好契書,易承雍逕自往外走。


    雷持音趕緊將保命符折好往懷裏一塞,快步跟上。


    欸,這人怎麽走得這麽快,就不能等等她嗎?要是鬼差又來了怎麽辦!


    「王爺,就這樣留下一個來路不明的姑娘不會不妥?」書房裏,討論完正事空濟忍不住詢問。


    易承雍沒吭聲,拿出懷裏的那份契約,目光落在她簽的名字上。


    雷持音?他記憶中,徐家大爺的妻子似乎並不姓雷,可她卻想迴京城城南三坊的徐家,她和徐家到底什麽關係?


    徐家是大涼唯一能夠通商各國的行商,在大涼的地位不同於一般商家,而徐家和夏燁的關係挺好,也許他該差人迴京探探雷持音的身分。盡管她相當坦蕩,但這世間不乏擅長作戲的人,身在通陽他還是小心為上。


    「王爺,空濟說得沒錯,如今正值多事之秋,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開口的是另一名護衛空澧,身形和空濟一般,麵貌倒是比不上空濟的俊朗。


    跟在易承雍身邊的護衛全都出自當年太祖皇帝留給易承雍的空武衛,人數約莫千人上下,全是精英中的精英,且全都是世襲製,為表忠心,一旦入衛之後,皆由易承雍賜名,全都為空字輩。


    空濟是空武衛的指揮使,腰係黑瑪瑙珠穗,向來是跟在易承雍身邊的,而空澧是副指揮使,腰係紅瑪瑙珠穗,對外的密探幾乎都是交由他打理,其餘貼身的護衛皆係其他不同顏色的玉石,各司其職。


    「空濟,你認為有何不妥?」易承雍眉眼未抬地將契書收進桌麵的匣子。


    「這……」空濟欲言又止,等快速地想過一通後開口道:「王爺,我覺得她的畫技確實是一絕,要是明日她能畫出兇手的畫像,對咱們來說是極有利的,可問題她是不是……好像有那麽一丁點攀龍附鳳的味兒?」


    他不是有意把姑娘家貶得那麽低,可她剛才開的條件在場的人都聽見了,哪一個不覺得她是刻意接近王爺,企圖飛上枝頭當鳳凰?


    而且,現在人就在隔壁等著,好像等會兒就打算跟著王爺進寢房,這真的好嗎?


    易承雍微揚起眉不予置評。他雖然不明白她的目的,但卻真不認為她接近自己的目的是為了成為他的女人,隻是這也沒必要解釋。


    順手提了筆,他寫下了三個字便遞給空濟,「讓人迴京查查。」


    空濟一看,上頭寫著「雷持音」三個字,「王爺,這人是……」


    易承雍淡淡看他一眼,他自動地閉上嘴,將字條塞進袖袋裏。


    空澧在旁偷覷了一眼,沒來得及看清楚卻也不在意,畢竟眼前最重要的是——


    「王爺,一個姑娘來路不明,身上疑點重重,就這樣留在身邊實在是……」


    「正因為疑點重重更應該擺在身邊,不是嗎?」易承雍淡淡打斷他未竟之言,起身往外走。


    空澧想再說上兩句,一旁的空濟朝他使了個眼色,要他別再往下說。


    他們的主子向來不是個能輕易被勸說的人,一旦拿定了主意,任誰都更改不了。不過既是要差人迴京查人,幹脆就順便跟夏大人說一聲,也許夏大人捎來信多少能改變主子的想法。


    進了主屋寢房,雷持音這才驚覺自己似乎提出了一個非常驚天動地的要求。


    這位好心的王爺言出必行,信守承諾,竟讓她待在他寢房的花罩裏,果真是離他非常近的地方,隻以珠簾相隔,她甚至可以從珠簾縫隙瞧見他,確確實實是可以讓她安心的地方。


    可問題是,她這算是自毀清白吧?


    也難怪一路上朱嬤嬤看她的目光那般刺人,就連那幾個護衛也一個個用眼角偷覷著她……但她有什麽辦法?想保命就是得這麽做呀。


    算了,相信迴到京城,肅王也不會到處說嘴,至於其他人的眼光她是管不了了。


    往床上一坐,她從珠簾偷覷,就見他的護衛正準備伺候他就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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