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倦倦羞到渾身似紅透蘋果,又氣到話都說不出——一整晚被這個獸性大發的男人壓著翻來覆去這樣那樣也就算了,連雨散雲歇後的休息時間還被迫加場不肯罷休。


    「你、你的手再不出來,我、我真要生氣了!」


    「好倦倦,莫氣……」他修長指頭在裏頭徹底翻攪勾惹起來,引得羞花顫抖痙攣陣陣,懷裏人兒止不住聲聲咿唔嗚咽,心下越發來了興致,瘡啞道:「再一次,嗯?這次慢慢來,好不?」


    「不、不要!」她咬牙抗議著,「你、你要就、速……速戰速決……」


    每次所謂的快來至少都得耗上一個時辰,慢慢來還不要了她的老命?寧可賞她個痛快吧老大……嗚?


    「卿卿真乖。」感覺到懷裏小女人渾身瑟瑟戰栗,嬌泣難禁,再無平素的懶散、漫不經心,玄懷月心下沒來由地滿足至極,指尖撩撥挑逗的動作更加邪肆恣狂。


    玄大王爺最後還是再度將苗小米蟲在床上吃幹抹淨,直到她累極昏過去,方緊摟著她釋放了出來。


    「我的倦倦……」他心滿意足地歎息。


    睡著的小人兒小臉布著細汗且紅潤可愛得不得了,完全是飽受疼愛過的模樣,可為何眉心卻蹙著的?


    他一怔,抬起指尖輕輕揉開眉間那道結,下意識將她往自己懷裏擁得更緊。


    他的倦倦有什麽煩心事嗎?


    男以強為石,女以弱為水,滴水終能穿石也。


    ——〈苗小主語錄〉


    連著幾日,玄懷月都因招待德郡王一行人而早出晚歸,迴到小紈院的時候常常都是她熬到撐不住睡著了,待隔日醒來,又見他已經起身出門了。


    雖然還是擁著她入睡,有時也會捺不住吵醒她翻雲覆雨一番,卻是做完了一次便收手,不再像平常那樣對她癡纏不休、要個沒完。


    苗倦倦開始懷疑自己是有被虐傾向還是怎的?居然對此情況有一絲的悵然若失和忐忑不安?


    為了不讓自己胡思亂想,她索性翻找出被扔進櫃裏冷了兩年的針線籃子。


    「小主,你、你在做什麽?」癡心看傻了眼。


    「做女紅啊。」苗倦倦手勢靈巧俐落地穿針引線,動剪裁出了荷包大小的玄青綢緞。


    「你會?!」癡心張大的嘴巴像是可以塞入顆大鵝蛋。


    她手上剪子差點裁歪了,沒好氣地睨了癡心一眼,「這種基本技能我還是有的啦!」


    「可是……沒想到……嘩……」癡心臉上的吃驚漸漸被一抹亮色取代,曖曖昧昧地笑了起來。「是做給王爺的嗎?」


    苗倦倦臉蛋瞬間滾燙通紅,支支吾吾道:「就……練練手。」


    「王爺要是知道了小主親手幫他做荷包,一定開心極了。」癡心笑嘻嘻的。


    「都還沒動工呢?」她不由尷尬地道:「你別告訴他,而且說不定我做得很醜。」


    「不會不會。」癡心咧嘴笑。「更何況禮輕情意重不是?」


    「總之不許說。」


    「奴婢明白,是驚喜嘛?」


    癡心果然不愧是稱職完美的第一忠仆,除了絕口不泄漏秘密外,她還避過了王府針線房,去外頭最大的繡樓幫苗倦倦買迴最上等的各色彩繡絲線,省得又被後院其他夫人小主探出了苗頭。


    不過萬萬沒想到自家小主還真是不動則已、動則一鳴驚人,居然做得一手出神入化的好女紅,甚至比馳名天下的湘繡蘇繡更加細致典雅美麗。


    「嘩……」癡心瞪著眼前這隻花不到三個白天便完工的精致荷包,難掩滿滿崇拜地觸手摸了一下下。


    細細金線摻著黑色絲線繡上的展翅飛鷹,栩栩如生仿佛隨時會淩空而起,翱翔天際,且由銀線穿梭著紅絲、紫線交織的流雲環繞,更顯霞光萬丈、氣勢動人。


    苗倦倦邊揉著酸疼的手腕,邊忐忑地問:「你覺得怎樣?還行嗎?唉,太久沒有動針線了,果然人說訣不離口、拳不離手……」


    癡心抬眼看著因緊張而叨叨絮絮的小主,不禁噗哧一笑。


    「幹嘛笑?」她一僵,「真、真的很醜嗎?可、可是我覺得還行啊,雖然沒有往常的水準,但也不至於太差吧?還是我眼力真的不行了?繡完了分不出美醜好壞?完了完了!我就知道人不能太懶——你幹嘛一直笑?」


    「哈哈哈哈……」癡心再也忍不住抱住了苗倦倦。「哎喲,小主您真可愛,真沒想到還會有您這麽心慌意亂的時候呀?」


    她被笑到有點惱羞成怒,偏偏沒聽見答案又不能心安,最後隻能嘟起了嘴,「行啊,學會笑主子啦,那麽厲害不如你也繡個給我?」


    「沒沒沒,奴婢哪敢笑主子呢?奴婢一手針線爛得可以,拿出來不是給主子您丟人嗎?」癡心趕緊宣誓忠心。「奴婢是對小主的神繡之法佩服得四肢無力五體投地。」


    「少來?」笑成這樣,看起來就很詭異。


    「是真的,這荷包做得真好,飛鷹簡直就像活的一樣,好有氣勢好好看哪!」癡心滿心真誠地讚道。


    「真的?」苗倦倦反而臉紅了,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頭。「能行就好。你覺得王爺會不會喜歡?」


    「那肯定是。」癡心點頭如搗蒜,忽又想起,問道:「小主打算今晚送給王爺嗎?」


    「……嗯。」她頰色有些微羞。


    怎麽說也是個還不到十八歲的小姑娘,提起給心上人送荷包這種事,不害羞她還是人嗎?


    可是接下來一連三天,玄懷月卻沒有再踏足過小紈院。


    又是一個難以入眠的夜晚。


    月掛當空,夜風習習,苗倦倦抱膝坐在長廊下的椅上,默默望著那通往外頭的月洞門,門一直沒關,隨時等著那個高大英偉的男子出現,踏月而來。


    「小主,夜深了,王爺今晚應該不會來了。」癡心捧著杯熱茶走近,愛笑的小圓瞼上透著一絲不忍,低勸道,「說不定是陪著德郡王去巡遊旁的都城,還未迴盤龍城呢。」


    「如果王爺和德郡王出了盤龍城,一定會有儀仗、有隨軍護衛,不會半點消息動靜也無。」她接過熱茶,冰涼的指尖卻絲毫感覺不到溫暖。


    但她也不想將自己陷入棄婦的自怨自憐裏,因著一些風吹草動便幻想著他移情別戀不要她了。


    那些夜裏的擁抱癡纏和憐愛寵惜,怎麽會是假?


    他要她信他。她信。


    雖然他脾氣不大好,性情有點惡劣,自傲自大又重欲戀色,可是她知道他也是個頂天立地的磊落男子,不屑用謊言贏得女人的心。


    他從不需要,是因為這世上不會有女人抵抗得了他的愛寵與溫柔,包括她在內。隻是——


    「癡心,原來,我也會怕……」她低低歎了一聲,落寞地將臉龐埋在屈起的膝上。


    原來她也是尋常女子,也會旁徨心慌,亂絮無依……


    「小主,您千萬別胡思亂想,王爺心裏真的隻有你,他不會辜負你的。」癡心這話自己越勸越沒有底氣。


    身為王府的家生子,看多了王爺曆年來遊曆花叢間的種種「戰績」,雖然從不曾見過王爺對其他女人這麽上心過,可男人就是男人,尤其有權有錢的男人,兼又是天之驕子,若是喜新厭舊也屬平常。


    她越想越是心疼自家小主,眼眶都紅了起來。


    「傻瓜。」苗倦倦瞥見她淚汪汪的表情,反倒振作起了精神,露出了一朵笑。「我不過是好些天沒見著他,自己心亂了。我知道,王爺說了不會負我,他答應過了就會做到的。我信他。」


    「對對對,小主您這麽想就對了。」癡心吸吸鼻子,重重點頭。「咱們要對王爺有信心。不如奴婢明天再出去打聽打聽消息吧?」


    「不用了,德郡王還在,王爺定是很忙。」她的目光恢複了清明之色,輕快地道:「我幫不上他的忙,怎麽還能給他添亂呢?」


    「可是……」


    「睡啦睡啦。」她假作伸了個懶腰,打了個長長的嗬欠。


    說不定會像過去一樣,她睡著以後,他就「迴家」了。


    第二天,苗倦倦很早就醒了。


    她怔怔看著枕邊那個空空的位置,伸手過去碰觸到的是一手的冰冷,終於確定他昨夜還是沒有迴來。


    心口像是空空的……她打了個寒顫,隨即猛然搖了搖頭。


    「笨蛋,他就是在忙呀,你怎麽就揪著不放呢?」


    為免自己又再度陷入惶惶不安的疑心病裏,苗倦倦決定重拾興趣——釣魚。


    這幾日他都沒到小紈院,後院其他那些夫人該幸災樂禍,覺得她失寵了吧?


    這麽想也好,起碼敵意就不會那麽深,她也不用擔心自己一走出小紈院就被罩麻袋拖去暗巷毒打一頓。


    清晨的湖畔,波光粼粼,和風宜人。


    她坐在椅子上,一手支著下巴,一手握著釣竿,對著靜靜的湖麵,好幾日夜裏未能安眠的她,終於止不住昏昏欲睡了。


    「釣魚?」一個甜甜的女聲響起。


    「嚇!」她猛然嚇醒過來,手裏釣竿險些一滑。


    「哎呀!吵著你了?」


    她愣愣地看著麵前清靈甜美、粉嫩嫩若小仙子的姑娘,有一刹地失神。「呃,咳,沒有……你是?」


    「你這兒隱密,借我躲躲好不?」小仙子對她笑得似糖若蜜,吐了吐舌。


    她看到恍神,好半天才反應過來。「哦,嗯,好呀。你在躲誰?」


    話聲甫落,一個熟悉的低沉含笑嗓音已然由遠至近而來:「妍妍太調皮了,叫本王好找,等會兒非好好收拾你不可!」


    啪地一聲,苗倦倦手中的釣竿終於落地。


    踏著晨光而來的高大身影,偉岸、俊美,仿若天神,不是狄親王玄懷月還有誰?


    「王爺,你好煩哪,昨晚都纏人家那麽久,今天還不放過,妍妍都沒力氣逃了您還不放,壞蛋!」身旁的小仙子麵兒紅若榴花,瞥見她在場,不禁又羞又急又惱地頻頻跺腳。「而且還有別人在呢!」


    玄懷月沒有說話,他怔怔地看著僵坐在椅上的纖瘦身影,心下湧現了罕見的狼狽、尷尬和一絲慌亂。


    她的臉色蒼白如紙,震驚的神色還殘留在眸底,可是下一瞬間又消失無蹤,隻有淡淡的空白平靜。


    不知怎的,這樣平靜的她,更教他心慌意亂了。


    「咳!」為掩飾那突如其來的不安和隱隱刺痛感,他清了清喉嚨,露出慵懶迷人的笑,卻顯得僵硬。「倦倦也在啊。」


    倦倦……卿卿……妍妍……


    原來,都是一樣的。


    苗倦倦閉上了眼,隻覺眼前一陣白光亂竄,冰冷的指尖緊緊握著,仿佛這樣就可以阻止自己顫抖、尖叫,碎成千千萬萬片。


    「王爺,這位姊姊是誰呀?」小仙子好奇地問,聲音清脆如銀鈴,又帶著一絲嬌憨的醋意。「王爺?」


    「呃,她——咳咳!」他臉上掠過一抹尷尬,「是倦倦。也是你……後院的姊妹。」


    「噢。」小仙子輕咬下唇,眼圈兒紅了,可憐兮兮。


    「妍妍,其實……」玄懷月破天荒感到手足無措,也不知是因新歡,還是為舊愛。「你們是不同的。」


    「奴婢見過王爺。」一個平靜無波的嗓音終於響起,個中沒有喜怒,隻有情緒流幹了的淡然空寂。


    他心一痛,臉上微微變色,濃眉皺起。「倦倦,你聽本王說——」


    「好。」她抬眼,靜靜地凝視著他。「奴婢聽您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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