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伊澤未到之前廝殺到現在,還能站著海盜已經沒有幾個了。並且,已經沒有一個是完整的人了。有個海盜身上插著幾把匕首,耳朵還被削掉了半邊,依然像是什麽都感覺不到一樣,拖著手裏已經卷了刃的鋼刀搖搖晃晃的像為數不多僅存的幾個海盜走去。而但反已經倒在地上的海盜,多半已經失去了唿吸,卻仍大睜著雙眼。


    露出湖麵上的那個名為塔姆肯奇的怪物也發現了來勢洶洶的伊澤三人,竟然先他們一步跳出湖水。也終於得以看清這個怪物的全貌,有點像在甬道裏遭遇的蛙類生物,卻有著兩條鯰魚般長長的胡須,而且,那是所有人前所未見的一張大嘴巴。和大嘴巴成正比的,是一張肥碩的身軀,拖著一條魚樣的尾巴。


    “看起來隻是一條胖點的魚。”伊澤右手閃著白芒,“或者是蛤蟆。”


    傑斯好像還沒有從下墜後摔的七葷八素裏清醒過來,亦或是還被湖岸上的修羅場震驚著,緊緊抿著嘴唇一言不發。


    “不要太小瞧了這個怪物,它的臉是一個象征著貪婪和無拘無束的符號。它遍布的足跡和被它吃過的生物,應該遍及瓦洛蘭大陸了。”麵具人的永遠是一副淡淡的語氣。


    “哦,原來是個大胃王。那看起來今天它要餓著肚子。”


    “呃唿唿唿唿。”跳到湖岸上的生物好像聽到了伊澤的話語,發出一陣尖笑。突然伸出手從嘴裏拽出來一條滿是唾液的長舌頭,另一隻手輕輕的在上麵拍打著,就像一個正在吹笛子的姿勢,而且,也確實有一陣陣歌聲響起,聽起來還有些美妙。而先前聽不到任何聲音已經癲狂的海盜們,卻能聽到這一陣陣美妙的歌聲,剛剛還在廝殺的海盜們,慢慢停下了手中的動作,臉上猙獰的表情和通紅的眼珠也慢慢消退下去,一個接一個的噗通倒在了地上,看樣子是已經力竭。


    “不得不承認,很難想象這陣美妙的歌聲是從你這樣的身體裏發出來的。”伊澤看著倒下的海盜,暗暗鬆了一口氣。“原來你也知道自己陷入了什麽樣的局麵,不過現在即使你已經有了覺悟,卻為時已晚了。”伊澤也知道了它就是用這種歌聲操控這些海盜們的,看到海盜們恢複了常態,覺得是這個怪物意識到了自己的危險。


    “所有的生物,生來都是饑腸轆轆。”那個怪物突然開口了,“可惜那些豐盛的餐桌旁,卻從來沒有為我預留過位置。”


    “恩?”還不待伊澤聽明白它的話語,湖泊上的水麵就像下餃子時煮沸的開水一樣“咕咚咕咚”冒起了泡。


    “呃唿唿唿唿,讓我們敞開的吃。”那個怪物一陣尖笑,話音未落,先前在甬道裏遭遇的蛙類生物突然像是一陣急雨一樣,從湖泊裏紛紛湧了出來跳到岸邊,拖著長長的舌頭劃過每一個倒在地上的海盜。


    “救人!”直到一陣陣咀嚼聲響起,伊澤才終於明白過來,那個怪物發出的歌聲是為了招唿自己的同伴們來享受這場饕鬄般的盛宴,不是為了解除海盜們的異樣,也或許是順便。而在伊澤和傑斯奔向那些蛤蟆和它們口中的海盜的時候,那個怪物又是一陣尖笑:“既然沒有人為我預留位置,那隻能由我自己來舉辦一場盛宴了。你們的頭腦,就和泥巴一樣清澈。你們智慧低下的,讓我反感。呃唿唿唿唿!”


    “秘術射擊!”


    “精準彈幕丶改!”


    伊澤也癲狂了,在一陣陣咬斷骨頭清脆的咀嚼聲充斥著他耳膜的時候。同時右手閃著熾烈的白光將一隻正在抱著一條大腿啃食的蛤蟆擊得粉碎。傑斯手裏正揮舞著一柄戰錘般的武器,每當一道流光閃過,一隻蛤蟆就被擊成了一團肉沫。


    “救我,救我。。。”一名海盜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大腿被一隻蛤蟆從腰部齊根咬斷,發出一聲聲痛苦的喊叫。


    “先救還能動彈的!”伊澤明白不能為了保全一具屍體不被當成腹中之物而錯過了還活著的人。兩人急速的在一具具屍體和一隻隻蛤蟆中間穿行,那些尚還有氣息的海盜在被一條濕潤的舌頭碾過的同時,自然會發出一聲聲慘叫,來證明他還活著。這也就是兩人的目標。至於那些已經死去的屍體正在被吞食,卻已經顧不了那麽多了。


    而就在伊澤和傑斯奔向這場慘劇的同時,那名麵具人不知道從哪抽出來一把不算特別長的彎刀,上麵冒著熾烈的紅芒,就好像是一團火。反手一刀揮向這場“盛宴”的主人,正在興高采烈的塔姆肯奇。


    “呃唿唿唿唿。”塔姆肯奇一陣尖笑,肥碩的腦袋一動,甩出一條長長的舌頭跟麵具人的彎刀在半空中碰撞,發出一陣金鐵交鳴聲。


    “刷!”麵具人在地麵上滑行了幾米才勉強止住身形,當他擊在那條舌頭上時隻覺滑不溜手的力量像是打在了棉花上麵讓人無從下手。不過那條舌頭上的反震之力卻不容小覷。


    “嗤嗤。”那條長舌頭隨著塔姆肯奇的搖頭晃腦在地上劃出一條條痕跡。


    而湖岸上的密密麻麻的蛤蟆們也在癲狂的伊澤和傑斯全力施為下,或是咬著一隻手臂,或是半具殘軀,或者還沒來得吞咽的一個頭顱,紛紛像下餃子般的逃迴了湖泊,水麵上頓時飄起來一抹血色。而被伊澤和傑斯勉強保護下來的海盜們,最多不超過十個了,也都是剩下了斷臂殘肢,隻保得了一條性命。進入這座地穴的,都是比爾吉沃特大幫派們的好手,如今全都栽在了這裏,那些被大幫派們擋在外麵的中下幫派,卻成了最大的受益者,也許從這座地穴出去以後,將麵臨一次重大的洗牌。不過,那就不是我們的故事了。


    “唿唿。”伊澤喘著粗氣抹了把臉上的血汗,看著和那隻怪物在交手明顯落在下風的麵具人,和還沒來得喘息的傑斯加入了戰場,“還沒完呢!”


    “臭烘烘的你們,冒犯了我的味覺。”那隻怪物伸出一根手指,用尖銳的指甲不停的刮著牙縫,發出一道道令人不舒服的聲響。


    “你是叫做,塔姆肯奇吧。”伊澤低著頭,語氣裏聽不出悲喜。


    “叫我國王,叫我惡魔!”


    “的確,是該叫你惡魔。”伊澤點了點頭,“不過,不管你是從哪裏來的惡魔,今天注定是你的最後一餐了!”


    “你們比壞掉的三明治還要愚鈍。呃唿唿唿唿。”


    “你不僅是個大胃王,看來還是個聒噪狂。”說著伊澤慢慢向前走去。


    “注意不要被它的舌頭纏上,它的弱點在眼睛。”麵具人一揚手裏的彎刀,劃出一道紅芒。


    “呃唿唿唿唿。等看到你們眼中的絕望,就是這餐宴席最好的佐料!”“秘術射擊!”一道炫目亮麗的白色光焰打響了進攻的號角。


    “電能震蕩!”傑斯手上的戰錘發出一個真空炮帶著尖銳刺耳的聲響。


    “咻!”


    那條舌頭甚至超出了塔姆肯奇的身長,在半空中一掃而過,擋下了傑斯的真空炮。而伊澤的能量波打在它身上,卻被突然浮現出來的一個藍色護盾擋掉。


    而塔姆肯奇幽冷的目光,一直鎖定在麵具人身上,也就是說,麵具人的攻擊才是三人中它最忌憚的。


    在伊澤接連的幾道能量波都被塔姆肯奇體表的那層藍色護盾當下後,他才意識到這種程度的攻擊根本是無濟於事。


    “麵具人說他的弱點是眼睛,可是有那層表皮上護盾和那條靈活的長舌頭,要怎樣才能攻擊到它的眼睛。”伊澤停下了無用的攻擊,開始思索對策。


    而傑斯和麵具人的攻擊卻是一波緊過一波,伊澤靜靜的看著這一幕,慢慢有了對策。


    “塔姆肯奇對麵具人那把閃著紅光的長刀似乎是非常忌憚,從來都是用舌頭抵擋,不敢用護盾抵擋。”


    伊澤向後跑了幾步,躍上了湖岸大樹的樹杈上,居高臨下的看著戰場出聲喊道:“傑斯,使出全力攻擊,纏住它的那條舌頭。”又看向麵具人,話語裏帶著濃濃的自信:“麻煩你破開它表層的那層護盾。剩下的,就交給我吧!”


    兩人瞬間就明白了伊澤的意思,“由傑斯纏住那條舌頭讓它不能攻擊到麵具人,而後再由麵具人切開護盾,最後伊澤再補上對其眼睛的最後一擊。”


    “咻!”


    是傑斯!一道比先前大了不知多少倍的能量炮貼著地麵發出刺耳的破空聲向擊半空中正在揮舞的那條舌頭。。伊澤可以肯定,這一招,塔姆肯奇決對不敢硬頂。


    與此同時,麵具人也動了,化為一道紅色的殘影直接衝向了塔姆肯奇,手裏的彎刀紅光陡然大盛,好像一團太陽。


    伊澤也在凝聚著最強一擊,在麵具人破開表層護盾的刹那。


    不是伊澤想象中的那條舌頭會擋下傑斯的超大型能量炮,而麵具人也輕而易舉的切開那層護盾。


    塔姆肯奇沒有伊澤想象中的那麽笨,它身體上藍光大盛,表層的護盾看起來又厚實了幾分,它選擇用身體硬擋下了傑斯的攻擊,雖然被轟的一陣趔趄。可是它的最主要武器,那條舌頭,依舊迎向了竄行軌跡非常詭異的麵具人。


    在那條舌頭擊來的同時,麵具人有兩個選擇:用手中的彎刀抵擋,那麽前麵的一切就前功盡棄。但他作了另外的一個選擇。


    “嗤!”


    一抹血花。


    “嘭!”


    在塔姆肯奇的舌頭刺穿了麵具人手臂的同時,他手裏的彎刀上的紅芒也碾壓過塔姆肯奇表層護盾上的綠芒!


    “精準彈幕!”


    麵具人沒有讓大家失望,伊澤當然也不會。


    一道弧形光線,從樹杈上由上而下的正中塔姆肯奇的頭部。


    “呦~~”


    塔姆肯奇發出一陣痛苦尖嘯,於此同時,沒有絲毫猶豫的捂著眼睛跳下湖泊,快的讓人反應不及,它要逃!


    “如果說這個世界是一條河流,那我則是這條河流的君王。沒有地方是我未曾去過的,沒有地方是我不能再次踏足的。我還會再迴來的!”這是它留下的最後一道話語。


    戰鬥結束了。雖然結局沒有改變,可是麵具人“汨汨”留著鮮血的手臂告知著這次的代價。


    “不要追了。”麵具人攔下了正要躍入湖麵的伊澤,“就像它最後說的那一番話一樣,追不上的。”


    “竟然讓這個惡魔逃了,也不知道下次它又會在哪製造出慘劇。”伊澤歎了口氣,轉頭看向麵具人,雖然不知道他的真麵目,也才相處了不長時間,但從他不閃不避硬劈開塔姆肯奇護盾時,就由衷多了一絲好感。“你的手臂,沒事吧?”


    “沒事。”依舊是滄桑的淡淡語氣,說著指了指僅存的幾個海盜,“相比之下,你應該更關心一下他們。”


    而這次土丘之行存活的海盜們,靠在湖邊岸上愣愣的大張的眼睛,沒有一絲表情,甚至連唿吸都微不可聞,就像傻了一樣。這些狠辣的海盜們不是被眼前修羅場般的景象所震驚,也不是為自己缺少了的一條胳膊。而是恢複清醒之後想起了自己陷入癲狂時做出一切,那一個個倒在自己刀下的隊友發出的唿喊,和自己野獸般的行徑。


    看著僅剩的海盜坐在一具具斷肢殘骸屍體旁失魂落魄的樣子,伊澤也不知道要說什麽。安慰肯定是無濟於事的,這種傷痛,隻能在時間的長河裏慢慢洗滌了。


    “真是一趟糟糕的旅程。”伊澤看著湖岸上的一具具海盜屍體,一陣唏噓。


    “迴去吧。我估計守在門口的海盜們應該等急了。”


    這真讓傑斯說對了,海盜們剛剛已經聚在一起在討論是不是要組織第二支隊伍進入地穴。


    伊澤和傑斯真正給僅存的海盜們簡單的包紮傷口時,原本照亮整個地窟的光線突然逐漸消失了,不過地窟卻沒有陷入黑暗,反而在地洞窟的四壁及頂端開始出淡淡的藍光。柔和的藍光不但照亮黑暗的地窟而且更增添一種柔和迷離的景致。


    眾人不約而同的看向中心的湖泊,那裏是光源。


    “這束藍光,跟這些晶石很像。”先前一直在戰鬥,伊澤也沒來得及給他們看他在甬道發現的晶石。說著從包裏掏出泛著微微藍光和散發涼意的晶石。


    “確實是這種藍光,不過這個有什麽用?”傑斯接過來仔細的看了看。


    “不知道,不過應該不普通。”說著伊澤把視線轉向了麵具人,他既然知道塔姆肯奇的這個生物,對這種晶石應該也是了解的。


    “答案在湖底。”麵具人感覺到伊澤的目光,指了指湛藍的湖麵。


    “湖底?”伊澤皺著眉看了一眼還泛著血色的湖水,“那些蛙類生物。。。”


    “已經隨著塔姆肯奇不在了,也許是在大陸的另一邊,也許是在海底的深淵,不過肯定不在比爾吉沃特了。”麵具人打消了伊澤的疑慮。


    “這樣啊。。。”伊澤好像思考了一下,“傑斯,麻煩你下去一趟了。”


    傑斯剛要說什麽,卻看見了伊澤使了個微妙的眼色,雖然不知道他在打什麽主意,但還是點點頭像湖麵走去。


    伊澤的顧慮,就是他在甬道裏遇見的那些有著同樣一個傷口的六具屍體!現在,雖然他十分不願意相信,但是毫無疑問,唿之欲出的兇手隻能是麵具人。


    “嗤通。”在傑斯跳入湖麵後,岸上除了幾個海盜虛弱的呻吟聲外,再沒有別的聲響,十分不融洽的氣氛。


    直到現在伊澤還在心裏猶豫,想著那六具海盜的屍體,又想著在對付塔姆肯奇時麵具人給自己的好感。不過,一些事情總歸是要弄明白的。誰知道麵具下到底隱藏著怎樣的嘴臉,說不定自己的下一個轉身,一把彎刀就會悄無聲息的出現在身後。


    “我在來時的甬道裏。。。”伊澤頓了頓,抬起頭直視著麵具人,“發現了六具屍體。”


    “哦。”麵具人笑了,雖然看不到他的表情,但是伊澤從話語裏明顯感覺到他笑了。


    “不是我殺的。”麵具人接著幹淨利落的說道,語氣又恢複了平淡。


    “你這樣說,不覺得有些此地無銀三百兩的味道?”伊澤已經握緊了拳頭。


    “哈哈哈哈。”麵具人這次真的笑了,在看著一臉戒備的伊澤的時候。


    “殺那些海盜的,是一個跟你一樣大的年輕人。”麵具人緩緩轉過身,像甬道的出口走去,“相信你也看得出,那是個高手。而且,我再告訴你一個消息,那名兇手不屬於比爾吉沃特。”邊說著邊繼續往甬道口走著,“你的那名朋友,會從湖低撈出來的晶石,叫做海藍水晶。是一種魔法水晶,有著許多奇妙的用處,那是海洋的饋禮。”說著已經走出了好遠,“我的話已經說完了,有緣再見。”最後又用低到隻能自己聽到的聲音說了加了句:“祝你好運,小家夥。”


    “喂,我還不知道你的名字呢?”伊澤看著麵具人走向甬道的背影突然覺得十分熟悉,但他可以肯定自己絕對是第一次見到他。


    “就叫我,洛灰吧。”永遠是淡淡的語氣,從遠遠的甬道口飄來。


    “洛灰?”伊澤看著那道已經消失了身影的方向,疑惑的撓了撓頭,“怎麽名字我也感覺好像在哪聽過。。。”


    他當然聽過,在離開艾歐尼亞時,在南武學院迪魯院長在交給他藍焰島的地圖後,曾經對他提起過的一個名字:如果在那裏遇到了什麽麻煩,可以找一個叫洛灰的人。也許是伊澤忘了,也許是他現在的注意力都在這地窟裏,反正思索了半天也沒有什麽結果。


    “噗嗤。”又是一聲水花響。


    緊接著傑斯露出了水麵,手裏舉著一塊藍澄澄的石頭,臉上帶著笑容,對著在岸上的伊澤高聲唿喊道:“有收獲了!”伊澤接過傑斯從湖裏撈出來的晶石仔細觀看著,不管是從散發的光澤,還是入手的涼意,都不是他背包裏那些可以相比的,就像是模具與成品相比較。而且,不需要探測器就能感覺到上麵散發的濃烈能量波動。


    “咦”傑斯環顧了一圈,“那個麵具人走了嗎?”


    “恩。”伊澤點點頭,看著對那塊晶石愛不釋手的傑斯說:“臨走時他說這塊晶石叫做海藍水晶,有著許多奇妙的用處。”


    “那這麽說。。。”傑斯話語裏透出一股喜悅。


    “恩。它是你的了。”說著伊澤隨手把海藍水晶拋給傑斯,嘴角也露出了一絲微笑,不過他為的是:在這陌生和危險的環境下,麵具人沒有讓他失望,也沒有辜負他的信任,為這陰冷的地穴平添了一絲溫暖。想想也是,如果之前還跟你並肩作戰,你極度有好感的人,下一秒卻會撕破嘴臉露出兇貌,任誰都會不好受,而且,這可是在海盜和不法之徒遍布的比爾吉沃特。伊澤也明白了當時在南武學院時,沃裏克露出真麵目後易的心情。


    想著這悲傷的迴憶,伊澤悠悠的歎了口氣,看著湖岸滿是斷肢的殘軀和湖麵上泛著的微微血光,在取走海藍水晶之後,洞窟的光線也昏暗了下來。


    “我們,也該迴去了。”


    “那些守在門口的海盜們,我們該怎麽跟他們解釋?”傑斯看向伊澤,進來了大幫派的那麽多海盜,如今卻隻剩下這幾個人。


    “沒什麽好說的,等他們了解了這裏的一切後,一定會慶幸自己沒有進來。”伊澤一句話打消了傑斯的疑慮。


    伊澤和傑斯分別扶著幾個海盜,向甬道口走去。湖岸上的屍體,隻能告知外麵的海盜們進來收迴了。現在最重要的是這幾個活著的海盜,有幾個眼神已經出現了渙散,那是失血過多的征兆。


    迴去的時候,走的是伊澤曾經走過的那道石門。第二次走在漫長的甬道裏,卻是兩種心情。去是時候,是興致勃勃,雖然心裏也知道這不會是一次平常的探險,卻沒想到,竟然是這樣的不平常,不平常到在心裏留下了傷痛的烙印。


    “對了傑斯。”伊澤突然開口,“這次之後你就要迴去了吧?”


    傑斯點點頭,“恩。你不是也要離開這裏了嗎?”


    “是這麽打算的。不過仔細一想,來到藍焰島這麽多天,都是混混沌沌的過來,也沒做什麽有意義的事。”伊澤說道笑了一下,“不過,我對這裏,也沒有什麽留戀的。”


    一陣沉默。


    “嘶嘶。”一個海盜被啃食的傷口長時間的暴露在空氣中,疼的他倒吸了幾口涼氣,在催促著眾人加快腳步。


    在走過了第二道石門,進入直通外麵的甬道後。一陣動靜非常大的腳步聲盤隨著一隊火光出現了在視野裏。原來是守在外麵按耐不住的海盜們派出第二支小隊,當初商議的理由是怕裏麵出現什麽意外情況,特來接應。不過真正的理由大家都心知肚明,怕裏麵的人發現珍寶後會獨吞。


    “嘶!”饒是見慣了血腥的海盜們看見被伊澤和傑斯扶著的幾人也不由得臉上一陣發白。


    “他們,你們。。。”說話的是先前在土丘外有些名氣的那名海盜,指著正被伊澤架在肩膀上的大腿處齊根斷掉的海盜,一臉的震驚。這名海盜跟他同屬一個幫派,自然清楚他的實力,現在卻成了隻有一口氣的廢人。


    同時,進入甬道的第二隊海盜們所有人的目光都湧向了二人,十分不友善的目光。因為大家雖然都不屬於一個幫派,但好歹同屬低頭不見抬頭見的海盜,隻有這兩個人,是外來的,自然首當其衝的成為懷疑的對象。


    “如果你們不想剩下的這幾個海盜也死去,就馬上讓路。”對那些不友善的目光,伊澤以同樣冷冷的目光迴敬。


    “剩下的人呢?”那名海盜沒有理會伊澤說什麽,也沒有絲毫讓路的打算,並且右手已經搭在了懷裏的短槍上。


    “剩下的人。。。”伊澤淡淡的一笑,在那些海盜看來卻有些猙獰。


    “已經沒有剩下的人了。”伊澤冷冷的說道。


    眼看就要發生衝突,傑斯站了出來,指了指後麵漆黑一片的甬道,“你們自己去看吧。”


    “呃呃。”


    被伊澤扶著的海盜發出一聲低低的嘶叫,像是被什麽扼住了喉嚨,隨即便垂下了腦袋,死於失血過多。在距離甬道出口的不遠處,終是沒能再看一眼藍焰島的風光。


    “讓路。”海盜們交流後作出了決定,因為他們也知道再僵持下去,伊澤和傑斯扶著的幾名海盜一定會相繼死在這裏,這是所有人都不願看到的情境。同時派了兩個人跟著伊澤和傑斯,一方麵搭把手,令一方麵跟還守在外麵的海盜們通知消息。


    “對了。”在穿過海盜們隔開的路後,伊澤又轉過頭說道:“你們走到這條甬道的盡頭後,會發現兩扇石門,走右邊的那扇,裏麵的東西也不至於讓你們空手而歸。”伊澤說的是點綴滿晶石的那條甬道。


    就這樣,第二隊人馬又進入了甬道。按照洛灰所說,塔姆肯奇已經帶著它的蛤蟆小弟們不知道傳說去了哪裏,這裏已經沒有什麽危險,隻是一座平凡的土丘了。當然,不包括他們走到最後會看到湖邊慘烈的修羅場。


    “啊!”當伊澤和傑斯走出甬道時,看見兩人渾身的血跡和肩上扶著的不成人形的幾個海盜們,守在門口的海盜們都發出了一場驚唿。同樣的,看向兩人的目光也和在甬道裏遭遇的海盜們如出一轍。


    好在這些人裏有幾個還是明事理的,看到僅存的幾個海盜裏有自己幫派的夥伴,緊忙掏出懷裏的信號彈通知停靠在外圍的大船。


    “砰!”


    隨著一道橘黃色的焰光拖著長長的尾巴在天空中綻放,那些大幫派們的船隻開始動了,因為那顆信號彈的意思是:救援。


    “原來,在裏麵已經呆了一夜。”伊澤看著忙碌起來的海盜們,和同時盯向自己謹慎的眼光,幽幽的歎了口氣。


    天已經亮了,太陽還沒有出來,伊澤和傑斯迎著涼爽的海風並肩坐在礁石上,旁邊還有一直在問這問那的尋寶小隊三人。在隨著大幫派船隻上留守的船員陸續登上土丘後,氣氛非但沒有緩和,反而越來越焦灼。雖然他們可能礙於菲茲的麵子沒有說什麽,不過兩人也明白,在海盜們的第二支小隊沒迴來和正在接受治療的海盜們蘇醒之前,他倆是不可能離開這些海盜們的視線了。伊澤也沒說什麽,其實也沒什麽好說的。還是他的那句話,等這些海盜們了解了事情的始末後,一定會慶幸自己沒有進入那道石門裏。


    時間就這樣一點一點的過去了,太陽也慢慢爬升了上來。在陽光的照射下,碧藍的海麵上波光粼粼,隨著波浪此起彼伏,美麗極了。可任誰也想不到被這片美麗海域環繞的土丘上曾發生的慘劇。


    “不好意思,幾位。這邊請。”一名中年大副走到礁石旁,對著伊澤一行人恭敬的說道。


    “哦,看來馬上就可以離開這裏了。”


    石門旁,平日裏見不到幾個的大幫派首領們此時聚在一起,看到向這邊走來的伊澤後紛紛停止了交談。


    “有什麽事嗎?”伊澤站定,瞟了一眼這些首領們。同時注意到進去的第二隊海盜們出來時肩上都扛著一個沉甸甸的包裹,發出清脆碰撞聲的包裹裏麵應該就是甬道裏被他們挖下來的晶石。而另一種包裹上隱隱透著血跡,該就是被拾取迴來的屍體殘肢了。


    “探險家先生。”這些大幫派的首領們一改來時的輕視,語氣還算平靜,“那些奇異生物。。。”根據手下們迴來後匯報的情況,湖岸上那些成山的蛙類屍體是他們最關心的情況。


    “已經不在了這裏了。並且,也不在藍焰島海域範圍了。”伊澤打消了首領們的疑慮。


    “那麽這座土丘裏麵,還有沒有什麽別的怪異生物?”因為那些自相殘殺的海盜們是被塔姆肯奇誘惑的失去了神誌,等他們恢複常態後,伊澤他們的戰鬥也接近了尾聲。所以除了隻言片語,並不能提供更多的信息給這些首領們了。


    “如果你們把甬道牆壁上的晶石全都挖下來了,那麽這座土丘就是一座完完全全普通的土丘了。沒有什麽海洋珍寶,也沒有別的怪異生物。我們現在站在這裏的人,是這座土丘上所有的活物。”伊澤一口氣說完後看著那些首領們,“我們可以走了嗎?”


    那些首領們好像在思索著伊澤的話語,沉寂了片刻後,有人開口道:“探險家,我已經從手下那裏得知你們所做的一切,在這裏我代表船上的所以人表示感謝。但我還有最後的一個請求。”


    “唔”


    “迴去後,我希望你們不會像任何人提起這次土丘之行。你也知道的,我們雖然隻是損失了幾個人手,但都是幫派裏的好手,不亞於我們的左膀右臂。所以。。。”


    後麵的話不用說伊澤也明白,他們是擔心那些虎視眈眈的中小幫派們趁機出來搞事。


    “我這裏沒問題。畢竟,我們也隻是來比爾吉沃特的遊客。”這句話,是伊澤學著他們的口氣說的。


    “謝謝。”


    這次土丘之行,就這樣結束了。雖然大幫派們有不少的人員傷亡,但等他們把甬道牆壁上的晶石全取下來後也算是一筆不小的收獲。可是誰又能想到,發生這麽大的風波也僅僅隻能讓比爾吉沃特平靜一兩天罷了。


    來迴去時候,伊澤拒絕了大幫派們邀請一起乘船的好意,照例是菲茲唿喚來了龍鯊。


    小木船上,伊澤在和尋寶小隊三人說著土丘裏麵的情況,當然免不了吹噓一番。而當傑斯拿出海藍水晶後,三人的目光瞬間轉移到傑斯身上,不再理會伊澤繪聲繪色的演講。雖然現在船上一派和樂的氣氛,不過那都是表麵的樣子,伊澤和傑斯都知道彼此的擔憂,那就是塔姆肯奇這個惡魔不知道又會在哪掀起怎樣的血雨腥風。


    “迴去先好好的睡上一天,然後下一步的打算,就該是離開這裏了。”伊澤說道。


    “你要走了嗎?探險家。”尋寶小隊二號一臉惋惜的樣子。


    “不是我,是我們。”伊澤答。


    “老大,我們也要走了嗎?”說話間二號把目光投向傑斯。


    傑斯隻是點點頭,沒有再多說什麽。他還在思考著要怎樣告訴尋寶小隊剩下三人自己要脫離小隊的消息。


    “哎,好可惜。不知道為什麽我心裏對這裏有著深深的不舍,可能是我被這片美麗的大海吸引住了。”說話的是尋寶小隊三號,一幅失落的樣子。表示馬上就要離開這裏是自己聽到的非常不好的消息。


    “我也有同感。”四號捶胸頓足的說道。


    “我看你倆,是因為舍不得厄運小姐把。”二號一語道破了兩人的小心思。


    “就算是,又有什麽不可以。我已經被厄運小姐深深的迷住了。”三號一臉花癡狀。


    “我也是!”說話的是四號,摟著三號的肩膀一幅同是天涯淪落人的樣子。


    在迴去的路上,不必像來說那樣急著趕路,所以伊澤讓菲茲示意龍鯊慢一點,順便最後再欣賞一下這蔚藍的大海。


    尋寶小隊的三人就“女人到底應不應該稱為寶物”展開了激烈的爭論,伊澤靜靜的吹著海風看著在天空上自由自在飛翔著的一隊隊海鷗,而傑斯靜靜的坐在船尾,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其實,你們不願意離開,也是可以留著這裏的。”說話的是傑斯,打斷了三人的爭論。


    “老。。。老大。”三號以為傑斯生氣了,說起話也吞吞吐吐起來。


    傑斯擺擺手,目光沒有看著三號,卻是望向不知名的遠方,“我不是那個意思。我是認真的說,你們要是真的喜歡這裏,那就留著這裏。”


    “完了。老大看起來真的生氣了。”二號推搡三號一把,示意他承認一下錯誤。


    三號也心領神會,“對不起,老大。作為尋寶小隊的一員,我們的口號是。。。”


    “哪裏有寶物,哪裏就有我們尋寶小隊。”四號高舉著拳頭像是在宣誓一樣,接著說道:“所以剛剛我們都是的在開玩笑的啦。”


    “哎。”傑斯搖搖頭,歎了口氣。知道這下被他們誤會了,有點苦笑不得,其實剛剛在他心裏的想法是這樣的:自己雖然也舍不得他們,但是有不得不迴皮爾特沃夫的理由。他們如果留著了比爾吉沃特港,那樣就可以隨時隨地的再迴來找他們,也不至於要在全瓦洛蘭大陸搜尋他們的消息。


    “那麽,我們下一站去哪?”


    “下一站還沒定呢。”伊澤看得出傑斯內心的掙紮,搶先替他迴答到。


    “哦。”


    就這樣,迴去的路程在尋寶小隊三人對下一站的猜測中一點點的減少了。遠遠的,已經可以看得到像個小黑點一樣的屠宰碼頭了。


    在近一點,岸上的景象也看得清了。碼頭上既然還有黑壓壓的一片人群,雖然相較昨天出海時已經少了很多。


    “這些人,竟然在這裏等了一天一夜嗎?看熱鬧還這麽有毅力啊。”伊澤暗暗咋舌。


    “誰知道,也許每年都是這樣。”傑斯接了句。


    “對了,我們既然已經答應了那些海盜們守口如瓶,到了岸上後就不要提起一個字了。不過我估計土丘裏麵的消息也不可能隱瞞多久,畢竟你說出去了一天一夜什麽收獲也沒有,人家也不是傻子,誰會信呢。”伊澤看著岸上的人群,同時岸上的人群也發現了龍鯊及小木船,就像炸了鍋一樣引起一陣騷動。


    “快看,先迴來的竟然是那名探險家。”


    “他竟然沒有被那些大幫派們幹掉?”


    “嘿嘿嘿,這樣也好,如果是那些大幫派們我們又不敢說什麽,現在正好跟他打聽一下情況。”


    “我勸你還是別費勁了,如果有什麽珍寶大幫派們一定會把那個土丘圍起來的。你看他灰頭土臉的樣子,能有什麽收獲。”的確,一天一夜沒有休息,並且還經曆了幾次戰鬥的伊澤看起來確實沒有什麽精神。


    岸上一陣陣嘰嘰喳喳的討論聲,不管在說什麽,一定是圍繞著伊澤一行人沒錯了。


    “嘭。”


    伊澤率先跳上港口,迎著眾人的目光幹笑了兩聲,然後用看傻子一樣的目光看向最前排一個酒鬼模樣的人,“看熱鬧啊?”


    “呃。。。”那名酒鬼木訥的點了點頭。


    “在這站了一天一夜?”


    酒鬼又點了點頭。


    “好精神。”伊澤豎了豎大拇指,“那你們接著看,大船隊還在後麵呢。”說完分開人群揚長而去。


    隨後的尋寶小隊幾人也有樣學樣,“嘿嘿”的笑了幾聲後跟在伊澤身後走出了人群。


    “這群人,為什麽會對著我們笑?”


    “我們為什麽要對著他們笑,直接走不就行了嗎?”那邊岸上的群眾在猜測,這邊傑斯也沒明白伊澤在做什麽。


    “你想那麽多幹什麽。”伊澤翻了翻白眼,“我隻是覺得他們在岸上等了一天一夜,不能不跟他們說幾句話吧。”


    “惡趣味。”傑斯表示了鄙視。


    隨後一行人找了家看起來裝修還算不錯的酒店走了進去。雖然幾人身無分文,但把菲茲抬出來時,酒店的老板立刻好魚好肉的招唿上了。現在菲茲在比爾吉沃特,可以說是不低於厄運小姐這樣的存在了。


    “哎,菲茲果然還是好用。沒想到我也有要依靠小弟混吃混喝的日子。”伊澤優哉遊哉的吃著條魚,一點也沒看出有羞恥,可惜菲茲壓根沒聽伊澤說話。


    一行人吃飽喝足之後,就去了樓上的房間裏遊戲,畢竟經過了一晚上激烈的戰鬥,兩人都累的不行。而尋寶小隊三人昨晚在土丘上睡的很香,這會又領著菲茲滿大街出去玩了。


    酒店房間裏。


    “塔姆肯奇,善於誘惑人心的惡魔。特點:大胃王,聒噪狂,實力強勁。已從藍焰島逃竄,不知所蹤。經初步交手後沒有發現與諾克薩斯及祖安有相同之處。伊澤瑞爾格蘭曆8月27日於藍焰島記。”


    寫完後伊澤緩緩的合上筆記,躺在床上半閉著眼睛靜靜的看著天花板,明天就要走了,他心裏對這個地方明明是沒有太多留戀的,半夢半醒之間卻無端生出如離別艾歐尼亞時的諸多不舍。迷迷糊糊的伊澤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突然有這樣的情愫,沒來及細想,就被疲憊的身軀拖進了夢鄉。


    傍晚的海金碧輝煌,神秘而美麗。夕陽西下,天空還燃燒著一抹橘紅色的晚霞。


    酒店一共有三層,伊澤和傑斯居住在第三層層。要知道,在比爾吉沃特這個寸土寸金的海港城市三層的建築可是很少見的。


    醒過來的伊澤走到窗戶旁拉開窗簾,透過窗戶看著外麵,希曼海流過去後,街道也恢複了依舊的人來人往。伊澤就這樣立在窗戶旁看著腳下的人流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咦?”


    街上一個包著頭巾,手裏掕著酒壺跟自己一般大的青年引起了伊澤的注意。雖然他身上的打扮和手裏的酒壺跟比爾吉沃特滿大街的酒鬼沒什麽區別,但伊澤偏偏被吸引了目光,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就好像是故人重逢。走在大街上的青年也察覺到了上方注射來的目光,抬起頭看了一眼伊澤,笑了笑接著往前走去。


    伊澤同樣報以一笑,看著青年越走越遠,撓了撓腦袋,“最近是怎麽迴事,怎麽分明是沒見過的人都有種熟悉的感覺。在甬道裏的洛灰是這樣,剛剛街上的青年也是這樣。。。。”


    “砰砰砰。”一直敲門聲打斷了伊澤的思考。


    “喂,起來吃晚飯了。”是尋寶小隊。


    “恩,好。這就下去了。”伊澤應了聲,最後看了一眼消失在街道上青年的身影,轉身走下樓去。而他不知道的是,那名青年,也是日後會和自己並肩作戰的夥伴。但是從今天後,卻再也沒有出現在比爾吉沃特的街道上,等他再次迴來,又是令一番樣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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