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娘娘所雕的經文赫然就是這份聞名於世的般若經文,但其字數少說有數千字,這密密麻麻的經文竟能字字清晰毫不含糊的雕刻在這小小的戒麵上,這實在是神乎其技。


    「娘娘竟有這等雕工,奴婢真是大開眼界了!」朝露驚歎。


    曹默默得意的一笑。「小事一樁,我自小就厲害這個,連爺爺都對我這手功夫折服。」


    「那您當初怎麽不在王上聖壽時雕件物品呈上就好,這怎麽都好過讓雄殘殺鳥兒的憾事發生。」朝露惋惜的道。之前王上壽誕時自己剛入宮不久,沒資格在禦花園前侍奉,雖未親眼見到當時發生的事,但經由姊姊轉述,得知當真非常嚇人,死了近百隻的鳥兒,娘娘因而惹得王上震怒,連姊姊都差點嚇暈過去。


    「這個嘛……我一時沒想到,再說,爺爺也交代,若非必要不得展現自己這項功夫。」她摸摸鼻子說。


    「這又是為什麽?」朝露不解。


    「爺爺是個不喜歡與人打交道的人,怕我這功夫若傳開,會有人不斷上門來請我雕刻物品,擾了我們爺倆平靜的生活。」


    「這樣啊……那劉男爵又怎會發現您有這門絕活的?」朝露想起又問。


    「是爺爺告訴他的,我與爺爺待在王仁甫大人府中時,一次爵爺迴皇城時因故來訪王府,王大人恰巧不在,爵爺臨走前遇見了爺爺,兩人便結交起來,爺爺與爵爺挺有話說的,兩人算是忘年之交吧,這之後每次迴皇城,爵爺總會來拜訪爺爺,半年前爵爺就道自己得了枚質地極好的羊脂玉扳指,希望能請我幫忙雕上經文,讓戒指更顯價值,爺爺喝了人家請的酒,自然答應了,所以我才會接下這份工作。」


    她解釋。


    「朝露明白了,那麽娘娘要如何將這已經完工的玉扳指送去給他?」


    「這就是我剛才煩惱的事了,咦……對了,不如你替我跑一趟。」


    「由奴婢去?娘娘忘了嗎,奴婢若無內務府的令牌,也不能隨意出宮的。」


    「我沒讓你出宮,隻讓你留意,爵爺新婚之夜不慎中毒之後,身子調養至今未曾露麵,但算算日子,我猜他最近就會進宮拜見王上,向王上告別,之後帶著新進門的媳婦迴去皇陵見長公主,你就趁這時候偷偷替我將此物送去,這就替我了結這件事了。」她說。


    「好的,這事簡單,交給奴婢吧。」朝露笑著點頭,願意接下這份工作。


    曹默默剛由禦膳房出來,手上抓著一把剛炒熱的花生米,拋向空中後再張嘴接住吃下,當她悠閑的行走在九曲的長廊上時,卻不幸讓一人給堵住去路。


    「曹答應,金安呐。」攔在麵前的人正是王仁甫,他皮笑肉不笑的說。


    他剛下朝出來,問了宮人她的去向後,特來此地等她。


    一見到他,曹默默就頭痛,而身後的晚霞與朝露見自己的主子似乎很不想見到王大人,遂替主子站上前,晚霞對王仁甫道:「娘娘今日身子不太舒爽,大人若沒什麽事,請讓道。」


    她極為讚賞晚霞的機靈,沒錯,快替她打發走這惹人心煩的老家夥吧!


    「方才本官還見到曹答應蹦蹦跳跳的吃著東西,這身子哪裏不舒爽了?」他冷笑問。


    曹默默哀號,就這麽倒黴,連吃花生米都能被他看見,她索性將手中那把剩下的花生米全塞進他的手裏。「王大人若也嘴饞想吃,這花生米就給你了,我先迴去了,你不必相送。」她不想與他多糾纏,閃身就想走。


    「曹答應是否忘了自己的爺爺還在宮外呢,他離開了我的府邸,一個人獨居在外,難免乏人照顧,如今年紀又大了,若不留心,哪日若病死榻上,恐怕也沒人知曉。」他在她背後驀然的說道。


    她心下一寒,轉過身來,「你威脅我?!」他竟拿爺爺的性命要挾她?!


    「不敢,我隻是提醒你,雖然你拿了錢讓老人家離開自己過活去,但你身在宮中,畢竟身不由己,無法親自照料,所以我有個提議,不如你替我照顧典雅,讓她順利進宮,而我替你看顧老人家,讓他長命百歲,咱們互相幫忙,兩全其美,這樣不是很好嗎?」他無恥的說。


    她怒不可抑,「你——」


    「曹答應何必生氣,我說過,典雅進宮來對你隻有好處沒有壞處,不過你若不同意,我也不勉強,你今日得寵,我對你也莫可奈何,隻是在宮外的老人家可要多當心了,在沒人照顧下,可別傷筋跌骨才好。」他陰險的又說。


    曹默默臉色再變。


    「王大人,您竟敢同娘娘說這等話,真放肆!」晚霞也聽出他的威脅之語,不禁怒道。


    「沒錯,娘娘,這人對您太不敬了,咱們不如找王上為您作主去!」朝露也說。她沒想到竟然有人不擇手段想送女兒進宮,無恥到敢公然威脅娘娘幫忙,這人簡直膽大妄為至極。


    「你們這兩個宮婢話是聽到哪去了,本官哪一句話對曹答應不敬了,本官隻不過是希望曹答應多多考慮未來,省得哪日王上真正立了一個王後時,排擠了她,到時候她可就後悔莫及了,但倘若你們真要去對王上告禦狀,本官也不會阻止,因為去不去就全瞧曹答應自己的決定了。」他有恃無恐的瞄向曹默默,似乎篤定她不敢去。


    「您藐視後宮,欺人太甚,娘娘怎會不敢告您!娘娘,咱們走,王上此刻就在月華殿,咱們過去求見王上。」娘娘雖然受寵,但畢竟位分低,總教人看輕,而這些人鼠目寸光,得給些教訓才行。


    晚霞氣唿唿的拉著曹默默就要找王上作主去,但拉了幾下,發現主子身子並沒有移動的意思,她疑惑,「娘娘?」


    「我……不去月華殿了……」曹默默一改態度,竟然低下頭如是說道。這事千萬不可驚動王上。


    晚霞詫異,「王大人這麽可惡……娘娘難道不想追究?」


    「欸……不追究了……」她的臉垂得極低,模樣真的打算就如此算了。


    「為什麽?王上定不會任人欺負娘娘的,娘娘不必受這等委屈。」朝露也急著說。


    「我沒關係的……」曹默默搖頭,臉色泛白。


    「娘娘?」兩姊妹見了吃驚。


    「你們兩個宮婢再怎麽勸說也無用的,她不會去告本官的,因為她家老頭的老命還捏在本官手中,到時瞧瞧誰先倒黴!」王仁甫撇嘴笑得狠毒無比。


    弦月帝國以月為尊,中秋月圓之夜即被當成國慶視之,這曰是眾所期盼的中秋到來,民間爭相做月餅分送親友,以示慶賀,而宮中禦蔚亦是從白天起就為夜裏的秋月宴盡心籌備。


    每年於此日,月白門前的廣場必擺上筵席,而在這夜,皇親國戚與大臣皆可攜帶親屬前往參加王上主持的秋月宴。


    眾官員等時刻一到,紛紛帶著自己的妻小依序入座。


    因弦月王族成員不豐,王上的姑母長公主又長年待在皇陵守陵,如今留在王城內唯一的皇親僅剩劉權聽,而他今日也攜著完婚不久的新媳婦出現。


    但眾人本以為他毒愈後,應該很快就迴皇陵讓新媳婦拜見長公主,可意外地,他卻以新媳婦不舍離開娘家人為由,暫時在王城待下,且他毒愈至今四個月來,今日才首度露麵,因此他一現身,就讓眾臣忍不住多留意了他兩眼。


    當所有人都入席後,冶策身穿繡有吉祥八寶紋的長袍現身,而曹默默也隨之同行,入坐的位置就在他身側。


    照理,答應位分極低,公開場合不該與王上同席而坐,但宮中無後,也隻能讓猴子稱大王,眾臣雖看不順眼,也隻得忍著,任她坐在屬於王後才能坐的位子。


    王上素來討厭熱鬧,每遇到這等慶典,皆應付了事,而既是不情願,臉上哪能有笑容,每每麵無表情度過,就像群臣每年為他過壽一般,例行章法,草草了事。


    而今日眾人瞧他似乎不大一樣,感覺心情不錯,攜著曹答應入座後,甚至能笑臉迎人。


    眾臣再瞧王上身邊的小答應,她的笑容更燦爛,見著滿桌的美食佳肴,開心得不得了,一副準備要大快朵頤的模樣。


    難道是王上見她如此興奮,心情也驀然跟著變好,才對這等吵鬧的夜宴也不那麽厭惡了?眾臣蹙眉的猜想。


    隨著冶策人座,眾臣齊喊萬歲之後,秋月宴便開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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