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事當然要問您,眼下後宮除了您,還有誰能主事?」晚霞馬上笑咪咪的說。


    娘娘爭氣,從前這些人還觀望著,沒人真當她是主,可經過昨夜,這些勢力眼的人馬上見風轉舵,全對娘娘掏起心肺來,讓身為玉兔宮宮女的她地位也大大的提升。


    記起今早去禦膳房端給娘娘的補品時,已有人衝著她喊晚霞姑娘,而不是不客氣地叫一聲那個玉兔宮裏的誰誰誰,主子著實替自己大大出了口氣,瞧這些人再也不會瞧不起人了。


    「可是這些……」受之有愧,心虛啊。曹默默眼珠子不安地轉動,忽然在人群中瞧見秀月宮的麗心,她居然也在人群中。


    麗心見到曹默默留意到她之後,臉倏地紅了。其實她根本不想來的,但不來不行,這迴她可真是看走眼了,答應的位分雖低,但卻是目前後宮裏唯一的主,而且還是真正有被王上臨幸過的人,這胖女人竟有能耐爬上龍床去,這令她能不與眾人一起趕來諂媚嗎?


    隻是自己先前對她講的話苛刻得很,這會又來抱人家的大腿,難免難堪,所以不由自主的拚命縮頸垂肩。


    曹默默瞧出麗心的尷尬,並不為難她,搔搔頭後朝向眾人說:「這些真要我作主?」她再問一次。


    「請娘娘作主。」眾人齊聲道。


    她大眼眨了眨。瞧來自己是莫名被黃袍加身,推托不掉了。


    她想起昨晚被嗑著的唇,臉頰驀地微微染紅了。


    也許王上沒太嫌棄她,所以才沒立即推開她,還貼了她好久好久,至於多久,她當時腦袋昏昏,也不是很清楚,總之是直到小全子低低喊了一聲上弦宮到,他才像被閃雷打中般推開她跳起,雖然之後他就當她是透明的一般,丟著不理了,這點是讓人有點氣憤,但他的目的她大致了解,不就是讓她陪他繼續演戲嘛,這才會將她帶迴上弦宮待著。


    「那好吧,這些事我研究過後再決定。」既然眾人認定她有寵,那男人也希望她配合演出,那她就演到底的攬下這些工作了。


    「是。」眾人又是齊齊應聲。


    這一唿百諾的情景,令她起了一陣陣的雞皮疙瘩,她何時曾這般高高在上過,簡直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但她心知肚明,這裏頭的人大多如麗心的心態,趨炎附勢,沒幾個是真心服她的。


    「對了,過幾日便是王上聖壽,一般來說,內務府會負責籌辦這件大事,但今年王上後宮有人,娘娘是否也該出點力?」晚霞像是突然想起這事的提議。


    「原來王上聖壽在即啊。」曹默默點頭。


    「是啊是啊,每年內務府都辦得死氣沉沉的,說是王上不喜鋪張浪費,隻讓人備了壽麵與群臣共享就得了,可如今有了娘娘,後宮是該替王上好好熱鬧一番才對。」有人附和。


    「那要如何熱鬧呢?」她問。


    「娘娘為王上獻舞吧?」


    「獻舞?我不會跳舞。」開玩笑,她這圓滾滾的身材在眾人麵前一跳,不就像雪球在滾嗎?


    「那唱歌好了,娘娘為王上獻上一首祝壽曲,這也是極為深情的佳舉。」


    「這也不好,本人的音喉五音不全,難登大雅之堂。」曹默默困窘的告知。


    「如此的話,不如題詩吧,那多詩情畫意。」眾人再接再厲的提議。


    「詩啊……」她臉紅通通地,不用多說,這也行不通。


    眾人終於朝她露出了失望的表情。唱歌、跳舞與題詩,皆是弦月大家閨秀必修的才藝,可娘娘一樣也不行,既無色又無藝,大家禁不住再次懷疑,她究竟是用哪一點迷惑住王上的心?


    「王上對玉兔宮後林的鳥兒情有獨鍾,幾乎隔三差五就會去探一迴,既然王上不愛鋪張,娘娘不如就在王上聖壽之日放出鳥兒,讓這些鳥兒為王上祝壽,想必王上會因而龍心大悅。」這會出聲建議的人居然是麗心。


    「對啊,後林鳥兒的事咱們都知道,王上極為寶貝,讓他珍視的寵物現身,這既不花錢又可討王上歡心,實在是甚好的主意。」晚霞聽了立刻叫好。


    其它人也頻頻點頭,可就曹默默自己忍不住擰眉,總覺得好像哪裏不妥當……


    弦月二世帝二十六歲壽誕,當日百官上朝齊聲朝賀。


    退朝後,冶策於禦花園設席宴請朝上官員,膳桌上並無山珍海味,唯有壽麵一碗,連杯水酒也沒有,更別提小菜了。


    王上不重過壽,又不求奢,這場壽宴吃得大夥索然無味。


    冶策端坐於前方的龍座上,寵鷹雄就落在他身旁,它對壽麵沒興趣,冶策要人另外給它備了一碗生牛肉,它正大啖牛肉,吃的反倒比眾人好。


    冶策睨視下頭的人,哪裏不知他們的心思,他扯唇一笑,其實別說他們,他也覺得無趣至極,要不是每年非得做個樣子來上一頓,他才懶得坐在這上頭瞧他們吞麵。


    好不容易見眾人將麵都給吃了,他想是時候打發他們走了,正想出聲要他們滾,驀地,傳來一群鳥兒的鳴叫聲,讓大夥吃了一驚,再一會,大批鳥兒銜著彩色緞帶出現在禦花園的上空。


    鳥兒數量眾多,淩空飛翔帶起彩帶在空中飄揚,那色彩如雲層也似浪花滔滔,亦像是條條彩虹紛飛,景象華麗美不可言。


    是誰有這巧思,竟讓鳥兒淩空舞彩替王上祝壽?!


    眾人讚歎之際,倏然,一隻大鷹直衝飛天,攻擊那群銜著彩帶飛舞的鳥兒,不多時便聽見空中慘鳴聲連連,接著一隻隻的鳥兒由天墜下,當場慘死在眾人眼前。


    大批鳥兒被雄攻擊過後,留下一地帶有血汙的彩帶,以及近百隻死狀淒慘的鳥兒,如此驚變讓眾人瞧得一時震驚住了。


    冶策英俊的臉龐無比鐵青,顯見怒不可喻。「是誰幹的蠢事?!」他喝問。


    在龍顏大怒、一片風雲變色中,一名訓鳥師驚恐的上前領罪。「請……請王上饒命!」訓鳥師跪伏在地上,身子顫抖不休。


    「是你的主意?」冶策怒問。


    「迴……迴王上,不是奴才的主意,是……是……」


    「是誰?!」他光火的大喝。


    「是曹娘娘,她要求奴才放出鳥兒為王上的壽宴助興,奴才不敢違逆娘娘的意思……」訓鳥師緊張的說。


    「那個該死的女人,叫那蠢女人滾出來!」冶策一怔之後,破口大罵要找人算帳。


    半響後,曹默默被人帶來禦花圔,她身後還跟著害怕得哭泣的晚霞,她瞧著滿地的鳥兒屍首,十足心疼愧疚,還有滿滿的懊悔。


    當眾人見到這位近來出人意表博得帝寵的人物出現,方知禍是她閑的,不得不對她大搖其頭。就算再想討王上歡心,爭得帝心長留,也不能拿這事開玩笑啊,雄百尺內不得有任何鳥獸靠近,否則它定會攻擊殺掠,方才那一大批的鳥兒在空中飛舞,豈不是對它極大的挑釁,它當然野性大發的殺個一隻不剩。


    而被殺的鳥群同樣是王上養著有用之物,卻無端死於非命,難怪王上震怒。眾臣臉色黑青的看著她,心想,好不容易有女人上得了王上的龍床,期待不久後宮就能傳來好消息,可如今好夢一場空,這曹答應怕是得為王上的愛鳥陪葬了。


    「你敢出這等餿主意,來害死朕的愛鳥,你、你……」冶策指著曹默默氣得說不出話來。


    「臣妾隻是想為您祝壽……沒想到您身邊的那隻大鷹會獸性大發……呃……其實您該罰該罵的是那隻欠揍的家夥!」曹默默忍不住怒視那像是飽餐饜足正在冶策肩上整理自己羽毛的雄。


    都是這野蠻的家夥幹的好事,最該死的是它!


    雄彷佛感受到她氣怒的目光,蠻橫乖戾的它罕見的躲到冶策身後的椅背上去,似乎很怕她的怒視。


    眾臣見了這情景,不由得嘖嘖稱奇起來。這隻大鷹向來天不怕地不怕,這會居然會心虛,不解它怎會怕一個女人。


    「住口,雄本來就是兇性之獸,有它在的地方,周遭百尺不能有其它鳥禽,可你卻讓鳥圜的鳥兒來送死,你該當何罪?」冶策怒斥。


    曹默默聞言訝然。自己初入宮不久,雖已知雄是王上的寵鷹,但哪裏知曉大鷹的習性……驀然瞧向跪在地上的訓鳥師。有這樣的事,他身為訓鳥師不會不知道,卻未曾規勸或提醒她,這人安的是什麽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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