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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百五十七章大言不慚


    “羊肉切的不錯,但你這刀卻是差了點兒,有些不盡如人意啊。”


    王越坐在椅子上,慢條斯理的把手中刀尖上掛著的那片還冒著熱氣的羊肉,送入口中慢慢的咀嚼了兩下,然後一口吞入腹中。


    對著麵前張大雙眼,還有些不知所措的常衡,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


    隨即,他手指一伸,捏著三寸刀尖的指頭頓時屈伸成圓,似乎想要彈出去,但想了想後,卻又放開了手,把那刀尖隨手扔在了麵前的桌子上。


    卻不想,就因為他的這一個動作,已經是驚得常真如師徒兩個,忍不住的一陣頭皮發麻。


    因為,就在剛才那一刹那,王越屈伸手指的那個動作,其實就是暗器中的“彈”字訣,以他的功夫,隻要隨手一彈,在這麽近的距離下,常衡想躲都躲不了。


    哪怕是一旁的蘇明秋在這一瞬間,心裏也是一怔!眼見著王越隻用兩根手指,就把常衡手裏百煉精鋼,輕輕折斷,輕鬆的就仿佛是捏斷了一根幹枯的樹枝,饒是他這種層次的武學大家,也不禁為之愕然。


    但,同時,很快的,他也就完全釋然了,並在心裏迅速的接受了這個結果!


    以王越的體力和爆發力,以及拳法精進的程度,對他而言,事實上這種結果已經是很正常了。


    這個根本也不需要有任何的懷疑,因為王越現在的功夫事實上真的就有這麽厲害!!


    常衡的刀術雖然青出於藍而勝於藍,是龍驤衛中新生代的高手之一,可他的功夫再好,也得分和誰比。況且王越這個人就不是個可以拿著常理來衡量的人。


    隻是輕輕往後一仰,就算盡一切,破掉了對方刀術中所有的變化和後招,然後伸手一捏,用兩根手指頭掰斷鋼刀,不說他的眼力有多好,對時機的把握又是何等微妙,隻是他隨手掰斷短刀的那一股勁兒,就足以叫人心驚膽跳了!


    這得是多?可怕的指力?得有多麽堅固的骨骼和肌肉的瞬間爆發?他的兩根手指簡直就不像是血肉凝成,而是精鋼鑄就的鐵鉗子。


    練功夫的人因為常年打熬體力,雖然說身體的素質遠比常人要強的多得多,筋骨強健,一根手指就能輕鬆爆發出上百斤的力量,甚至可以洞金穿石,但能做到這一步的人,實在是太少太少了。


    手指頭畢竟是肢體的末梢,發力本就不易,除非是專門練習指功的人,數十年如一日,有特殊的手段和功法,可以單憑外功,拿手指頭在石碑上刻字。否則任你功夫再高,拳法再精,也是枉然。


    隻是,沒人能想到,今天王越居然露了這麽一手本事,將常衡手裏的那口流傳了幾百年的梅花刀,輕而易舉的折成兩半。


    更為重要的是,這還並不是蓄勢待發後的有意為之,而是在實戰中的妙手天成,拿刀的人還是一個用刀的一流高手,刀法精妙,力量十足。能在那一瞬間裏,看破對方的所有變化,預料先機,然後從容的掰斷常衡手裏的短刀,破盡一切分出勝負後,自己的身子卻沒有絲毫離開椅子。


    這一來一去之間,便足以看出了雙方之間宛如天塹鴻溝一般的巨大差距。


    而這種程度的差距,顯然已經不是一般意義上的差距了,是無法彌補和追趕的,判若雲泥,令人絕望。


    你這羊肉切得夠薄,紅白分明,晶瑩剔透,吃在嘴裏也是入口即化,溫度剛剛好,口感極佳。可惜,喝了你的湯,吃了你的肉,我卻沒什麽可以報給你的,還把你手裏的這口刀弄斷了,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不過,老話不是講,舊的不去新的不來麽,既然你已經叫了我一聲小師叔,初次見麵我也不好沒有點兒表示。恰好前段時間,我和人交手,繳獲了幾件兵器,其中就有一把短刀叫‘虎徹’,雖然是扶桑的製式,但和你這把梅花刀也相差不大,如果你願意,日後有機會,你去一趟領館的莊園,那把刀就算是我給你的見麵了。”


    桌子上的鍋子還在冒著熱騰騰的白氣,湯汁翻滾,咕嘟嘟熱鬧非常,但因為王越這一手,卻讓整個房間裏的氣氛不可避免的陷入到了一種尷尬的境地中。常衡是因為一招失手而顯得失魂落魄,常真如卻是心裏一鬆的同時,覺得老臉發燒,一時間不知道說什麽好。


    好在這時候,王越也沒有多說什麽,隻是放下手裏斷裂的刀尖,笑著說了幾句話,頓時也緩和了彼此間的這種情緒。


    “哦?是虎徹?那把武田家收藏的名刀虎徹?那可是一口鼎鼎大名的刀器啊,據說曆史上曾經在刺客的手裏連破三重鐵甲,近身刺殺了一位戰國時的扶桑大名!沒想到,這口刀居然落在了你的手裏。這下子,武田家的那些老家夥可要心疼死了。”


    而此時此刻,聽到王越這麽一說,常真如也立刻反應過來,頓時一陣哈哈大笑,然後等到笑聲一落,又一定神,朝著還在一旁發呆的常衡使了一個眼色:“好了,輸了就是輸了。你這位小師叔,可是連周長虎那樣的人物,都能活活打死的,你輸給他不但不是恥辱,反倒是好事。這下你也該明白,你的刀術中究竟有哪些不足了吧?在真正的高手麵前,你雖然手持利刃,但在交手的一瞬間,卻並不足以仰仗兵器之利,關鍵還在你的心意上。心意不純,自然就反應不過來,刀法再淩厲,應變不及時,碰到你小師叔這樣的人,最後隻能是死路一條。”


    常真如倒是沒有諱言,當著王越的麵,幾句話就把常衡失敗的原因,說了個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他的刀術雖然不如常衡,但拳法武功卻老辣異常,況且旁觀者明,剛才那番交手他自然也比自己的徒弟看的清楚的多。


    “嗯,我明白了,師傅。我還是有些急功近利了。隻是可惜了這口刀了,跟了我二十年,現在居然斷了,真是可惜了。”


    一記挑刀出手之後,電光火石間卻完全落在了空處,然後被王越折斷了刀身後,常衡就好像是一下子年老了十歲,整個人站在原地都有些飄飄忽忽,被震七葷八素了。而隨著常真如這幾句話一出口,他似乎也慢慢的清醒了過來,一手持刀,一臉唏噓,說話間臉上的神色也顯得有些灰敗了。


    仿佛正在哀悼自己手裏的這口刀,默默的沉吟了半響後,常衡這才點了點頭,把刀收進了鞘裏,而後雙手抱拳,對著王越一躬到地。


    “不過,刀斷了,我的人卻還沒斷。今天承蒙小師叔您點醒夢中人,我才明悟了自身。日後但凡常衡能在刀術這一途上有所進步,定是全賴小師叔今日之賜。大恩不言謝,常衡先行拜過!!”


    “哦?聽你這話裏的意思,似乎是還想以後找我來報這一刀之仇啊?”看著麵前的常衡,恭恭敬敬的對自己深深一拜,同時耳朵裏聽到對方這麽一說,王越卻眼睛登時一眯,再說話時,語氣裏就帶出了一股肅殺的味道。


    這個常衡說話時,看似恭敬異常,但實際上卻是正話反說。什麽“全賴小師叔今日之賜”,什麽“大恩不言謝”的,這種話,在江湖人的圈子裏,可不僅僅隻是表麵上透露出來的意思,而是在表麵的恭敬下,還隱藏著一種“容圖後報”的含義。


    王越的年紀雖輕,不太了解唐國武術界太多的規矩,但對於這種話,卻十分敏感,隻是一聽,就知道這個常衡對自己,肯定還是心懷不忿的。


    不過,這也不算奇怪。練功夫的人,本來就大多是桀驁不馴的性子,血氣足,不會輕易服人。何況這個常衡,本身還是南派梅花拳中的這一代的大師兄,在臥虎藏龍的龍驤衛中也逐漸嶄露頭角,正值人生中意氣風發的時候,這一次慘敗在王越手下,連貼身帶著的寶刀都毀了,可算是丟人丟到了姥姥家了。以他的個性,當然也會心生怨氣!


    但是,你有怨氣那是你的,和人交手總要分出個勝負來的,王越又不是他的師傅,卻也不會慣著他這毛病。一聽到,他這麽一說話,頓時嘿嘿一笑。


    “也罷,今日事今日了,你既然對我心有芥蒂,那我也就不必再給你留什麽麵子了。剛才我已經接了一刀,禮尚往來,你也接我一招試試吧!!”


    王越心裏不住冷笑,一句話說完,二話不說,隔著一張桌子,伸手就朝對麵的常衡一把抓了出去。


    他坐在椅子上,和常衡之間隔著桌子,可這一伸手,人明明還坐在座位上,胳膊卻一下子探出了四尺開外,筋骨挪移,脊背貫穿,一條臂膀就仿佛是整個腰身都連成了一條線。動作雖然簡單,而且直接,但這一動用的卻是拳法中極為高明的“通背法”。


    筋骨貫穿,雙臂連通,一把抓出去,就好像是手臂一下子長出了許多,原本應該是夠不到的地方,也能輕易抓到盡頭!


    功夫練到了這種地步,王越的筋骨的柔韌性已經是驚世駭俗,就如同當初和他交手的那個南洋蛇靈道的安布羅一樣,一口大蟒氣貫穿全身,渾身的筋骨都能自由錯動起來,不管是韌帶還是筋絡,全都練到了常人連想都不敢想的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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