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易算完帳,夥計廚師一幹人都已經走了,他們都是鎮上的住戶,小易和掌櫃就住在後院左邊的房子裏,掌櫃的早早睡下了,小易卻在院子裏打起了拳來。


    易成打的這套拳隻是習武之人最初入門的拳法,起到些疏通筋骨的作用,利於日後習武。一般也就是五六歲的初學者練個一年半載,就會更換更加精深的拳法。


    但易成隻會使這洗髓拳,因此一套拳連著打了三遍,等身上出了汗,一天的困倦卻消了七分,衝洗了下就迴屋睡了。


    易成卻不知道,他前腳剛走,宋先生就走出房門,看著剛剛他練武的地方喃喃自語道:“一套最基本的洗髓拳練了近十年,這小子也算是個奇葩。不過招式紮實,也不死板,倒是得了拳法的真髓,看來悟性倒是不差,隻是...,哎,數十年了,突破無望,也是該將自己的衣缽傳下去了!”


    宋先生自言自語道,但是語氣中的淒涼卻不是外人能明白的。看向易成房間的目光似乎還在思慮著什麽。


    第二日天剛蒙蒙亮,易成就起來又打了三遍拳,梳洗了就去開店門。


    酒店裏大清早一般不忙,前天後廚已經備好了料,所以其他人來的都比較晚,每天的早飯都是小易做,熬鍋稀飯,炒兩個小菜,饅頭包子也都現成,熱熱就行了。


    其他人因為來的晚,掌櫃也起得不早,小易就自己先吃了起來,早上起來又是打拳又是做飯,早就餓了。


    小易正吃著早飯,就聽到有人說:“給我也來一份吧!”


    小易抬頭一看宋先生正微笑的看著自己。


    小易連忙站起來說:“您稍等,馬上來。”


    原本酒店是不賣早飯的,但小易看到宋先生卻怎麽也說不出拒絕的話來,更何況昨天人家還給了自己一兩銀子。


    給宋先生上了一份早飯,小易就站在旁邊不敢坐下,宋先生看到小易的樣子,笑笑著說:“坐下吃飯吧!”


    “哦。”


    小易下意識的答道。看小易坐下宋先生就與他慢慢聊了起來,小易也漸漸地不再局促了,宋先生語氣平和,沒有一點架子,不像其他住天字號的客人,一句不對劈頭蓋臉就是一頓臭罵。


    宋先生反而給人一種如沐春風的感覺。小易漸漸地也放得開了,也不時問宋先生些問題,但當了數年夥計,小易知道什麽可以問什麽不該問。


    一頓飯吃完,小易和宋先生熟識不少,小易發現宋先生幾乎無所不知,對大陸各地的風土人情,人文曆史都相當熟悉,他實在不能想象宋先生看起來隻有四十歲的樣子,怎麽好像全大陸都去過似的。


    但這些話他沒問,隻是看著宋先生的時候,眼睛裏直冒星星,在這個閉塞的小鎮上宋先生無疑是黑暗中的燈塔,太耀眼,與他講述的世界比起來小鎮的人是多麽的乏味。


    漸漸地小易第一次生出了馬上離開小鎮去外麵看看的想法。雖然他並不是從小在鎮上長大,但是當時他年歲尚小,而且一路逃難而來,那裏會注意這些。


    隨後幾日宋先生每日都會和易成在大廳一起吃早飯,易成對宋先生的學識佩服的五體投地,這幾日是使出渾身解數將早飯準備的盡量可口,結果十幾日下來廚藝倒是增進不少。


    掌櫃的有時也會在大廳和宋先生聊天,易成此時也隻是在一旁聽著,並不插言。


    兩日後,清晨,易成早早的準備好早飯,宋先生和掌櫃的也都來的比較早,他們邊吃邊聊,宋先生不時說些大陸上的奇聞異事,易成在一邊聽得如癡如醉。


    “宋先生果真奇人啊,看你年紀不大,你說的這些,我這活了快七十歲的老頭子連聽都沒聽說過,更不要說見了,你竟然能經曆這麽許多,真不知道你是怎麽做到。”掌櫃的聽宋先生說完一次在極西之海的見聞,吃驚的道。


    “哎,趙掌櫃,這你可就是說錯了,我可不是四十幾歲,算起來我的年紀比你們兩個加起來都要大上一些,隻是習武之人看起來不同罷了。”宋先生聞言慨歎道,話語中滿是滄桑。


    掌櫃和小易吃驚的看著宋先生,長大了嘴巴,不知該如何說。


    這也太神奇了吧,他們也不是沒見過習武之人,但是也就是最多比實際看起來精神一點罷了,按照宋先生所說他豈不是有八十幾歲,這看起來還隻有四十出頭啊!


    看著兩人吃驚的目光,宋先生道:“其實我來此地隻是準備略微歇息一兩日就離開的,但是卻對小易這孩子喜歡,這十幾日下來,更是覺得滿意,因此我想收他為徒,傳授我一身武藝,繼承衣缽,不知掌櫃的可否同意?我看得出你是將小易當親人看,因此我得問問你的意見。”


    收徒?小易一時之間還沒有反應過來,宋先生竟然想要收自己為徒弟,這不是做夢吧,那豈不是可以天天聽他將那些奇聞異事,有朝一日自己也能去親眼見到這些事情嗎?


    而且學到了武藝,自己還能去做一直想幹的那件事情,易成有些被這突如其來的喜悅衝昏,一時之間呆在那裏沒有反應。


    “啪!”


    “哎呦!”


    “掌櫃的你打我幹嘛?”


    “笨蛋,還不趕快跪下拜師!”


    “拜師?哦!”易成也反應過來,立刻在宋先生麵前跪下。


    “咚!咚!咚!”


    連著磕了三個響頭。


    宋先生很是滿意,笑著道:“很好,從今天開始你就是我宋無缺唯一的弟子,接下來的一段時間我會在此教你入門武藝。今天就先這樣,晚上你來我房間,開始正是隨我習武。”


    “是,師傅!”小易恭敬的道。


    隨後幾人又閑聊了幾句,夥計們也都來了,客人也漸漸多了起來。


    正在這時,外麵一個驚雷般得聲音響了起來:“趙老頭,生意不錯啊,一大早就這麽多人。”


    掌櫃的一聽連忙迎了上去,抬手道:“那裏那裏,都是門中弟兄們辛苦,才有這麽多客人光顧咱們鎮子,三當家的,怎麽今天親自過來?”


    隻見來人長的身高九尺,膀大腰圓,頭上光亮,麵色黝黑,濃眉大眼,整個一怒目羅漢,正是青山派的三當家張猛。


    “這幾天人是越來越多,咱門裏就那麽幾個人,那裏夠用啊!別說是我,大哥、二哥都在鎮上。我說趙老頭,小易這小子不錯,長的也結實,過兩年讓他來門裏當個弟子,日後可比在你這當小二強多了。”


    “那是您抬舉他,是他的福分,就是我老頭子年歲大了,眼花耳聾的,他這一走我這店裏連個識數的都沒有,那幾個小子連自己名字都寫不全,我這小店可眼瞅著就關門大吉了。”


    “就知道你舍不得這小子。好了給我弄壺酒我喝了還得接著忙呢。”


    掌櫃的聞言對小易說:“快去給三當家的準備酒菜,上迴讓你留的那壺酒拿上來。”


    小易忙著張羅去了,掌櫃的從櫃台裏取出昨天收宋先生的十兩銀子,交給張猛。


    張猛道:“發財了啊,都是整錠銀子,在這青山鎮可不多見。”


    “那裏,最近來了位貴客押在這裏的,最近兄弟們辛苦了,這是這個月的酒錢。”


    張猛收了銀子笑罵道:“好你個趙老頭,想是前腳給我錢,後腳兄弟們就再給你送迴來啊。”


    掌櫃的笑道:“您說的那裏話賺誰的錢我也不能賺兄弟們的辛苦錢,其他不敢說,我這裏酒管夠。”


    “胡說什麽呢,咱青山派弟子啥時候在鎮上耍過哼、賴過賬、吃過霸王餐?看我不打斷他的腿。”


    說著丟出一兩銀子道:“這是今天的酒菜錢,再給我大哥、二哥一人弄壺好酒,多的是賞錢。”


    掌櫃的忙到:“這使不得,今天這頓酒我老頭子請客。”


    “什麽使不得,老子說使得就使得,一碼歸一碼,別羅嗦了,趕緊去給我弄酒。”


    掌櫃的隻得笑著告退。


    宋先生這時也起身,對著張猛微微一笑,往後院走去。張猛急忙起身抱拳答禮,待宋先生身子沒入後院才緩緩坐下,一手擦著額頭的冷汗,一邊嘴裏嘀咕:“高手,真他娘的是高手,以前見得那些高手都是渣。”


    這時小二把酒菜上來,他連喝了兩杯才長長地出了口氣,攢了聲“好酒!”


    小易見張猛吃完了酒菜,上前遞過個籃子,裏麵裝著三瓶與張猛剛才一般的好酒。


    張猛哈哈一笑也不多說,轉身欲走,又問小易:“剛才那邊的那位是什麽人?”


    小易自然不會泄露了師傅的身份,隻得答:“那就是掌櫃的說的貴客了。”


    “哦,原來如此!”想了一會又道:“以後那位客人的房錢飯錢都不要收了,都從這裏出。”


    說著把剛才的一錠銀子還給了小易,轉身就離開了!


    小易將銀子交給掌櫃的,說了張猛的話,問道:“這三當家的想要做什麽?”


    掌櫃收了銀子,笑笑道:“沒什麽,隻是給你師父結個善緣罷了,你小子真是好命,以後跟著宋先生好好學,不然看我怎麽收拾你。”


    掌櫃的雖如此說,但是絲毫沒有嚴厲的意思,易成心中也是暗暗下定決心,要努力的學好本事,然後去做自己一直埋在心底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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