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說的也不無道理,「那爹今後要如何打算?」


    來了,來了,終於到了他要說的重點了。


    董小福替爹苦惱著,臉都糾成了一團。


    「爹想要東山再起,可是欠的就是資金了。」


    「可是爹要到哪去籌錢啊?」


    董秀紱盡量讓自己不顯得急躁,「韓家少爺不是對你很好,而且家裏很富有嗎?還開了家最是有名的客棧,女兒啊,你就幫爹這一把,去幫我跟韓少爺借點錢,好嗎?」


    她完全沒有意識到,爹才來沒多久而已,竟然知道少爺的來曆背景,立刻迴道:「爹套,不行的,少爺是小福的恩人,而且小福欠少爺的錢還沒有還清呢,不行再去借的。」


    董秀紱聽了心裏就有氣,他怎麽會有這麽笨呆的女兒,女兒身上的衣物難道是她自己花錢買的?連被喜歡了都不知道,不然那些什麽錢的早就被催要還了好不好,於是裝得更可憐地道:「難道你要讓爹餓死在街頭嗎?」


    董小福實在很為難,隻好又道:「爹,這些銅錢先給您,我再幫您問份不用體力的活兒好嗎?」


    這話根本就不是他要聽的,「你這不孝女兒,你這是要爹去賣老命嗎?不然你把你那件披風給脫下來給我,至少我還能換一點錢,再多活個幾天。」


    董小福拉緊了身上那件披風,「不行啦,這是少爺叫我要穿上的,如果不見了,我就不能向少爺交代了。」


    董秀紱為之氣結!那是什麽理由啊,撂下了最後的狠話:「好!你就是要見死不救就對了,那我現在就死給你看!」


    說完,頭直往牆上撞去。


    董小福見狀,嚇得立刻抓住自己的爹,「爹,不可以!」


    董秀線用力地掙紮著,「你都不願意幫我了,幹嘛還救我!」


    見爹這樣一心尋死,她隻好道:「爹,您再給我幾天的辰光,我會籌錢給您的。」


    董秀紱在心裏得意地笑了,他哪會真的去死啊,又不是腦子壞掉了,裝作不甘願地妥協道:「好吧,希望過幾天後,不是你幫爹收屍就行了。」


    今天是書坊休息的日子,董小福當然是整天都跟在韓文堯身邊,此刻的他們都在客棧裏。


    隔壁的人家又在整頓後院的庭園,所以啊,阿一和阿東隻能多費工夫,苦哈哈地搬著那沉重的米袋,還不時地看著站在韓文堯身邊的董小福,他們當然都看得出來,如今的董小福可不是當初的董小福了,極有可能會成為他們的少夫人。


    可是從前雖然隻有那麽一天的相處,他們是多麽懷念小福那天生的神力啊。


    有些人情事故的態度好像長進了不少的董小福,本是愉悅地對他們二人笑著,但看了那表情,她意會到了,主動地對身邊的人說:「少爺,我去裏麵接,把米搬到倉庫去好嗎?」


    韓文堯停下跟尤俠的談話,滿意地笑了一笑,小福可是愈來愈值得嘉許了,能懂他的規則——客棧的女人是不許做苦力活兒的;笑雖笑,可迴答的卻是:「不行,這個月的帳簿你還沒看呢。」即使小福是天生神力,他也會不舍的。


    這邊的對話早已傳入阿一和阿東的耳裏,他們哪想得到他們隻一個眼神,小福就懂了,還立刻做了這樣幫忙的決定,他們不好意思地低下頭,避開了小福那歉疚的眼神,他們可不敢惹少爺不高興哪。


    董小福心想,少爺說的也是很有道理,尤俠見狀,則是趕緊將他所整理好的帳冊從櫃台內拿了出來,討好地遞給董小福,「董姑娘,給。」差點就改叫成少夫人了。


    大家對她的態度為什麽總是這麽地奇怪,直當她是個上位者一樣,讓她好不習慣,也不知該如何反應了,趕緊將帳冊給接了過來。


    尤俠還不忘再奉上一句討好的話:「少爺,小福姑娘真是我所見過最聰明的姑娘了,也才學沒幾個月而已嘛,這帳算得可精了,連我不小心所犯下的錯,都能糾正出來。」


    既是少爺教的,她當然得盡全力地學,她也隻想讓少爺高興而已,這話未免把她給說得太好了,她雙手直搖,「沒有啦,我沒有尤掌櫃說的那麽厲害啦。」


    好聽的話誰不愛聽啊,而且小福姑娘確實是真的學得很快;況且像小福姑娘這樣樸實的姑娘家,真的是很難得的,而這原本看起來不怎樣的樣貌,可是愈看愈討人喜歡了,少爺的眼光真是好哇,「小福姑娘,你太客氣了,我說的都是實話。」


    尤俠的那張臉愈來愈靠近,原本覺得頗驕傲的韓文堯,眉瞬間凝了起來,五指一張,便將那張討人厭的嘴臉給推了迴去,並盯著尤俠的臉,嘴裏卻放柔了音量:「小福,帳冊你先拿進去,我還有事要和尤俠說。」


    小福看看少爺,又看看尤俠,剛剛不是談得還滿愉快的嗎?怎麽氛圍一下子就弄凝了?不過,疑惑歸疑惑,她還是聽話地捧著帳冊走了進去。


    董小福走進去後,換成了尤俠嘿嘿嘿地傻笑著,他也僅是欣賞而已,不過卻好像踩到了少爺的那條線,但這線未免也太淺了吧。


    非要一直越線是吧?韓文堯冷冷地哼了一聲,本來隻想出一些難題的,現在,哼!「把下個月所擬的菜色給我拿出來,上次我看過後,後來仔細想想,發現有很多不妥的地方,我們現在重來一次。」


    擬一份菜單要很久的,啊呀,就已經惹上了少爺,幹嘛非要作踐地嘿嘿亂笑啊。


    董小福在文案前坐了下來,攤開帳冊,拿了算盤,仔細地核對著,恍然間又想到了爹前幾日那可憐的臉,看著帳冊上的數字,她突然有了個念頭——如果她作假的話,那不是就有了錢了嗎?這念頭剛冒上來,她馬上用力搖頭,氣自己怎麽可以有這樣的想法,這豈不是太對不起少爺對她的信任了?可是爹……唉。


    唉!她的爹啊!董小福心裏很是忐忑不安,每天她都把那一點點的錢交給了爹,幾乎不會花錢零用的她,在這一邊她都快瞞不住娘了;還有她的爹啊,那一點點的錢,根本就不夠她爹用的。


    現在啊……唉。


    沒正當的理由是不能來這裏的吧,猶記得那一晚的後果,她丟了客棧的工作,現在想來還是會害怕的,畢竟她今天可不是來送書的。


    已來過一次,這一迴她已不需要人帶路,隻是擔心著被人看見,走得有些偷偷摸摸。


    輕輕地籲了好大一口氣,在她要找的人的房門口站定,然後定了定神,敲敲門,走了進去。


    琴聲繚繞、幽香芬芳,美人兒置身其中,上一迴不覺得有什麽好比較的,可這一迴她卻感到自卑感好重,所以這樣寧靜的氛圍裏,明明有話要說的她,卻是不敢打擾,靜靜地站在一旁。


    感覺到有人進來的丁秋蝶,漸漸地止了琴聲,抬起頭來露出了淺淺的笑,「小福姑娘來了啊,請坐啊。」


    有事相求的小福緊張地笑了一笑,連動也沒動。


    丁秋蝶的外表雖然平靜,可內心卻像是平靜的湖麵被投入了一顆石子,掀起了陣陣漣漪,等了好幾個月,終於等到迴音了,問道:「可是韓公子讓你帶口信來了?」


    這一點她也覺得很抱歉,受人所托,沒能辦個完善,但少爺一直沒有個答覆,她也沒那個膽子去問,歉然地迴道:「對不住,丁姑娘,我有跟少爺轉達了你的話,可是少爺好像還沒有決定呢。」


    丁秋蝶眼神很明顯地黠淡了下來,隨後又不介意地綻開笑顏,這一細瞧,才發現小福滿是愁容,輕聲地問著:「姑娘可是有什麽事來找我嗎?」


    不知該如何開口的董小福先是憨憨一笑,然後才提起勇氣來,「可以請丁姑娘借我銀兩嗎?很多很多的那種,我保證不管多久,我一定會還清的。」說完了這麽唐突的話的她,屏著息,緊張萬分地看著丁秋蝶,這是她來到這個縣城裏,覺得最是有可能幫助她的人了,而且她再也沒有認識錢很多的人了。


    董小福的話音才剛落,丁秋蝶就立刻有了迴覆,「可以啊,你說個數目,我拿給你。」


    緊張過度的小福怕自己說得不夠詳盡,待還要再補充,怎知聽到的卻是這樣一個爽快的迴答,驚得她當場愣在了那裏。


    自從栽贓陷害不成之後,董家小姐沉寂了好一陣子;再加上她爹娘限製了她出門的自由,一個姑娘家天天往韓家跑,那成何體統明。


    可是她實在是很不甘心哪,韓哥哥是她的,隻能是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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