綠彡的狗越來越少,最後隻剩下了一條。


    不是吃了,是全都送人了。


    在草原上,每碰到一戶牧羊人,綠彡就會送兩條狗給人家。綠彡說:“我的狗是純種的牧羊犬,你看都是純白色,比你養的羊都白。你要好好養我的狗,不能給吃了。你要是給吃了,我迴來後也把你給吃了”。


    每一個牧羊人迴答的都一樣:“在我們草原上,是沒有人吃狗肉的。狗,是我們最忠實的朋友”。


    草原上的人都好客,他們說遠方的朋友留下來,一起喝碗兒馬奶酒,一起吃口兒羊尾油。


    大碗喝酒,大口吃肉,吃的珠珠都吐了,吐的眼淚汪汪,他流著淚說,那口羊尾油,我一口也不想吃。


    最後的一條狗不是送不出去,而是愣子抱著死活不撒手,愣子都快哭了,他說:“這是,我…唯一的朋友了…”。


    綠彡笑著問愣子,你給你的狗朋友起了一個什麽名字?


    愣子說:“小白”。


    白老板聽見破口大罵:“去你娘的小白,你爹才叫小白…”。


    愣子不明所以,被罵的一肚子委屈。


    珠珠替愣子打抱不平,你又沒對他說過,他也不知道啊。


    白老板想把棺材也送出去,現在沒什麽用,扔了還怪可惜。可是,棺材是真的送不出去,也沒法送,總不能對人說:我送你兩口棺材。


    這麽說估計是找打。


    …


    黃河在流進草原的時候,拐了一個大彎兒,黃河原來是從南向北流,現在是從西向東流。


    從西向東流的黃河水,北麵是蒙古草原,南麵是黃土高坡。


    伴月說,我們從這裏渡過黃河,對麵就是黃土坡,黃土坡上有六黃,我們去找他。


    波濤滾滾的黃河水 在這一段卻流淌的很平靜。


    平靜的河麵上劃過來一艘船,是渡船。


    上了渡船,船老大看見他們帶上來的兩口棺材,不禁感慨:“世道亂成這個樣子,連買口棺材都得去草原上買,哎…”。


    伴月問船老大,大河對麵的黃土坡,怎麽樣?


    船老大怒氣衝衝的說,還能怎麽樣?鬧了這麽多年的饑荒,打了這麽多年的仗,你說還能怎麽樣,沒幾個活人了。


    珠珠看著跟在愣子身邊的狗說,真可憐,他們沒有飯吃,怎麽不吃肉呢?就比如吃…狗肉。


    船老大冷笑,小姑娘你可真有意思,黃土坡上別說是狗,就是草都吃完了,有肉誰不會吃啊?你要是碰到饑民得小心些,他們不光吃了你們的狗,還得吃了你這個細皮嫩肉的小姑娘…,不是煮了吃,煮了還浪費柴火,是生吃。


    珠珠見船老大兇惡,嚇了一大跳,躲在了伴月的身後。…


    渡過了黃河,一路南行。但見滿是山梁,遍地黃土,溝壑縱橫,風一起,黃塵滾滾。真如船老大說的,連草都吃沒了。


    六黃就在這種地方,不知道餓死了沒有。


    走了一天,大家的嗓子都冒了煙。


    黃昏的時候,他們看見了一道黃土山梁,黃土梁上有一個黃土洞,洞前有一棵沒了樹葉的歪脖子樹。


    伴月說:“六黃就在這裏”。


    黃土洞沒有門,進到洞中,洞很淺,什麽家當都沒有,除了黃土牆就是黃土地,他們一眼就看見了躺在地上的“兩片屍體”,“兩片屍體”已經快風幹了。


    珠珠驚恐的跳起來說,這不是餓死的,這是被人殺死的,被人一刀劈成了兩片了。


    白老板和綠彡同時說,誰都知道這不是餓死的。


    綠彡指著地上的“兩片屍體”緊接著問,這就是六黃嗎?


    伴月蹲下去,拿起了一片屍體上的一隻手。手早已幹癟,但是這隻手很奇特,拇指特別長,長的和其他手指一樣長,拇指上還纏繞著幾乎看不見的絲。


    伴月說:“天蠶絲是一種透明的絲,柔軟又十分堅韌。六黃就是用這種你幾乎看不見的絲,割下別人的…人頭。這種絲…平時纏繞在他的拇指上,他的拇指異乎尋常,是從小練習這種殺人技的結果。從拇指上看,這就是六黃”。


    綠彡問:“是誰殺了六黃”?


    伴月看向一邊驚恐未定的珠珠說,你見過這種殺人方式,這種一刀可以將人從頭到腳劈成兩片的殺人技。


    珠珠點點頭又趕忙搖搖頭…見過…啊沒見過…奧…還有一個人…。珠珠猶猶豫豫吞吞吐吐,忽然斬釘截鐵的說:“還有一個人,可以一刀把人劈成兩片”。


    伴月皺著眉頭說:“什麽…還有一個人”。


    珠珠急著說:“那個人是霹靂火斬刀,他可以一刀把人劈成兩片”。


    伴月問:“火斬刀你見過?他人呢?”


    珠珠說在火島的時候,他想襲擊我和橙二,被橙二一刀劈成了兩片。


    白老板和綠彡異口同聲的大叫:“殺六黃的是橙二”。


    珠珠也大叫:“不是橙二”。


    綠彡大喊:“不是橙二還能是誰?是那個叫什麽刀的死鬼麽,死鬼還能殺人嗎”?


    伴月站起身來,對著白老板說,你的棺材有用了。


    幾人把兩口棺材都抬進了土洞中,把六黃的兩片屍體放了進去。白老板對著棺材說,兄弟我把棺材送你了,你安息吧。


    走出洞外,伴月迴身就是一掌,掌風淩厲“轟”的一聲,打的黃土梁土崩瓦解,掩埋了土洞中六黃。


    白老板和綠彡咋舌,心中忐忑,互相對望,心道,這種掌力沒見過,也沒有聽說過,要是打在自己身上,還不得給打成灰了。咱們兩個井底之蛙,還自以為快天下無敵了,看看六黃,死都不知道怎麽死的,就被橙二劈成了兩片。再看看伴月,一掌把山梁都給打塌了,咱倆還是小心些。


    愣子和一條狗在遠處玩,聽見聲音跑了過來,他說:“剛剛…剛剛是打雷了嗎”?


    沒人理他。


    伴月目光沉重的說,看來他開始下手了,我們要抓緊出發,盡快找到四青和藍五,希望…我們這次可以跑到他的前頭。


    趁著夜色,一行人扔了平板車,珠珠騎馬,愣子騎騾子,其他人還有那條狗,跑步前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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