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室。


    “阿楠,星期天我們去遊樂場玩好不好?”


    “到時候,我陪你坐摩天輪,你陪我坐跳樓機,好不好?”


    “還有那個鬼屋,聽說又加了很新鮮好玩的東西。聽說這次有會動的屍鱉哦!”


    “上次把那個傑克船長逮到了,他才肯跟我們拍照。這次我們逮個吸血鬼,好不好?”


    “要是逮到埃琳娜就好了,我好喜歡穿複古裙子的埃琳娜啊!要是能借她的裙子穿一下就更棒了!”


    白夢蘺說到激動處,臉上撲撲的。她以為徐謐楠也會很激動,結果徐謐楠呆呆地看著前方,不知道在想什麽。


    “阿楠,阿楠?阿楠!咳,女大不中留!”白夢蘺看見徐謐楠藏在兩鬢發絲裏的耳機線,生氣地歎了一聲。


    她把耳朵貼近徐謐楠的耳機,聽到了二哥的鋼琴曲。這裏每首曲子她都聽過,而且是從斷斷續續,改來改去聽到變成一首完整的曲子的。


    “有什麽好聽的,我早聽過了。”白夢蘺撇撇嘴。


    “你早就聽過了嗎?”徐謐楠忽然迴過神來問。


    “對啊。你終於聽到我說話了?”


    “這首曲子好美啊,一定有一個很美麗的故事。”徐謐楠向往地說。


    白夢蘺點點頭:“對啊,這裏麵每一首曲子都有故事。”


    “是什麽故事,快點給我說說。”


    “就說這首吧。那天天氣特別晴朗,我和媽媽去逛街買了個哈密瓜迴來。二哥吃完哈哈密瓜就去彈琴,彈的就是這首曲子,彈著彈著,他就跑廁所了。他總共跑了三遍,所以你聽,這首曲子也是三段的。”


    徐謐楠向往的表情凝固在臉上。


    “還有這一首……”


    “啊,那個,今天故事先說到這兒吧,剩下的明天再說。”


    白夢蘺點了點頭:“也對,一次說太多,你就記不住了。”


    “徐謐楠!”忽然門口有個愉悅的男中音叫了聲徐謐楠。


    徐謐楠和白夢蘺雙雙看向門口,是白豫商。


    白夢蘺從來沒見過這麽如沐春風二哥,整個人好像要發光似的。


    徐謐楠喜上眉稍,低著頭羞答答地就走過去了。


    白夢蘺用手肘支著頭,看著他倆在門外走廊上笑得臉都要開花了,四目相對時那眼神跟鐳射似的,居然還害羞地躲閃一下,扭扭怩怩,膩歪死了。


    白夢蘺迴過頭,無趣地跟後座的同學聊天。


    上課鈴響了,徐謐楠才迴來。


    “迴——來——啦——”白夢蘺拉長聲音問徐謐楠,本來要揶揄她一番,卻看到她一副悶悶不樂的樣子。


    “你怎麽了?”白夢奇怪地問。


    徐謐楠眼中滿是失落:“沒事。”然後一句話也不說了。


    ※※※


    下午,徐謐楠請假了,沒來上課。


    白夢蘺一問班主任,才知道徐謐楠請的是病假。


    白夢蘺就以去寢室看徐謐楠為由,不上最後一節自習課,提前離開了教室。


    女生寢室裏空蕩蕩的,很安靜。雙架床整齊地排開,床上用品被收拾得整整齊齊,四周飄散著一股淡淡的幽香。


    白夢蘺好奇地打量一翻,才注意到最裏麵的一張床上躺著一個女生,是徐謐楠沒錯。徐謐楠用手臂擋住了眼睛,隻看見一條淚痕沿眼角而下。


    “阿楠,你怎麽了?”白夢蘺輕輕搖了一下徐謐楠問。


    徐謐楠放下手臂,紅著眼睛看了看白夢蘺,勉強笑了笑說:“我沒事。”


    白夢蘺心裏一沉,問:“是不是我二哥欺負你了?”


    “沒有!跟他沒有關係!”徐謐楠像是聽到了什麽討厭的人,迴避道。


    “一定是他,這個混蛋!”白夢蘺恨恨道,拿出手機撥通了白豫商的電話,“看我不罵死他!”


    “不要!”徐謐楠想去搶手機,卻被白夢蘺攔住。


    她心裏此時亂成一團,她現在不想聽到他的聲音,不想見到他,不想看到任何關於他的一切。


    “白豫商,你這個混蛋!為什麽欺負阿楠?還把她欺負哭了!你這個斯文敗類,衣冠禽獸,負心漢,不是男人……”白夢蘺把自己能想到的最難聽的詞一股腦兒全用上。


    徐謐楠在後麵抓著白夢蘺的衣角扯了好幾下,都沒能讓她停止謾罵。她隻好難堪地把臉埋進膝蓋輕聲哭泣。


    “你再不過來道歉,我就讓阿楠再也不見你了!哼!”白夢蘺氣憤地掛上電話,迴過頭來安慰徐謐楠。


    下課了,學生去飯堂吃了晚飯就迴到宿舍洗澡。宿舍的人漸漸多了起來。


    “徐謐楠!徐謐楠!”樓下有人在喊徐謐楠的名字。徐謐楠一聽聲音就知道是白豫商,猶豫著要不要出去見他。


    白夢蘺一聽聲音,就興衝衝地跑到走廊上往下看,看到白豫商拿了一把椅子,一把吉他坐在樓下麵。


    白夢蘺樂嗬嗬地向寢室裏的徐謐楠招手:“阿楠,快過來,那個混蛋來找你了!”


    徐謐楠難為情地倚在門邊,不敢來到走廊上看。


    “徐謐楠!徐謐楠,快出來,我有話要對你說!”白豫商又在樓下喊了,此刻樓上的人紛紛伸出腦袋好奇地往下看。


    白豫商見徐謐楠不出來,坐下來,擺弄一下吉他,開始唱歌:


    “你的迴話淩亂著,在這個時刻


    我想起噴泉旁的白鴿,甜蜜散落了


    情緒莫名地拉扯,我還愛你呢


    ……”


    白夢蘺樂得嘴角快咧到耳朵上了:“想不到二哥整天在家裏鬼哭神嚎,製造噪音,居然在關鍵時刻還能派上用場!”


    清脆的吉他伴隨溫柔的嗓音穿透空氣,傳遍四周,樓上的女生停止了聒噪,安靜地傾聽著歌聲,眼神不禁流露出陶醉。


    徐謐楠出神地聽著歌聲,忽然好像又想起了什麽,眼中再次出現猶豫。


    白夢蘺看徐謐楠不為所動,佯裝生氣地說:“這個斯文敗類又在蠱惑無知少女了,真是不要臉!”說完偷偷地看了看徐謐楠。


    見她還是沒有反應,白夢蘺氣急敗壞地說:“我要替天行道,滅了他!”


    說完在宿舍找了個塑料袋,打開水龍頭裝滿水來要走廊上,對準白豫商的腦袋“duang”扔了下去。


    白豫商正用心地唱著歌,水袋就從天而降,隻聽見“啪”一聲,水花在腦袋上散開,撒了一身,塑料袋反過來剛好罩住了他的頭。


    人群一片喧嘩,想不到會發生這種事。


    “你在幹什麽!”徐謐楠驚道,連忙跑到走廊邊上往下看,剛好看見白豫商揭開頭上的塑料袋,一臉失落和狼狽。


    “你太過分了!”徐謐楠向白夢蘺吼道,眼中飆出了眼淚,既心疼又自責,往樓下跑去。


    白豫商正低頭整理淋濕的衣服,徐謐楠來到了他跟前。他看向她,很苦澀也很意外,她在流著眼淚,眼神裏全是心疼。她不說一句話就抱住了他。


    人群又一陣喧嘩,路上的男生見到這一幕吹起了口哨,樓上的女生在喊:“在一起!在一起!”


    “嘖嘖嘖,太肉麻了,太肉麻了!”白夢蘺在樓上搖著頭喃喃道。


    ※※※


    第二天,徐謐楠又在一邊聽著耳機裏的歌,一邊笑眯眯地織中國結了。


    “阿楠,昨天你跟我二哥,到底為什麽吵架啊?”白夢蘺好奇地問。


    徐謐楠放下中國結,氣鼓鼓地埋怨:“我說雞腿好吃,他非要說雞翅膀好吃,你說他是不是很過分?!”


    白夢蘺驚訝地看著徐謐楠,許久,她真誠地點了點頭,表示理解:“是,我從來沒見像二哥過麽過分的人,雞翅膀有什麽好吃的?雞腿才好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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