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屋裏其他人都坐著,就聽陸鬱北請來的媒婆在那滿麵笑容地說著話,吉利的話跟不要錢似的往外蹦,連續說兩刻鍾都沒怎麽喘氣,還真是舌吐蓮花。


    媒婆的誇讚聲、林鐵貴他們的說話聲、院子裏的交談聲全都混在一起,一派熱鬧十足的場麵。


    然而陸鬱北的耳邊卻寂靜無聲,從媒婆跟林鐵貴他們說話起,陸鬱北就一直唇角含笑,目光灼灼地望著林杏花,一瞬不瞬的樣子,像是要看到天荒地老。


    不僅陸鬱北在看著林杏花,不少大林村的村民也忍不住頻頻側目,隻因為今日的林杏花真的漂亮又養眼。


    白皙的麵上一雙柳眉描畫得極為精神,杏眼盈盈生波,飽滿的唇瓣因為塗了口脂更顯嬌豔欲滴,臉側漂亮的下顎線幹淨利落地收進領口,下巴微收不顯張揚。


    她今日還罕見地穿了一身淺色衣衫,剛好與她的膚色相襯,整個人瞬間年輕了好幾歲。


    林杏花今日的打扮本應該讓她顯得溫柔如水,氣質恬靜,偏偏她眼神淩厲又強勢,令她氣質大變,耀眼得如同烈日朝陽,有些人甚至都不敢和她對視。


    畢竟是殺過惡虎的女人,氣勢太盛,有些人心裏這麽安慰著自己。畢竟是殺過惡虎的女人,氣勢太盛,有些人心裏這麽安慰著自己。


    陸鬱北卻不這麽想,他覺得今日的林杏花格外的漂亮,所以進了堂屋後他的眼睛就失控了,總是不由自主看向林杏花,且是看到就挪不開目光的那種。


    陸鬱北的眼神太過炙熱,林杏花想忽視都忽視不了,偷偷瞪了陸鬱北好幾眼,然而對方始終一副「癡漢」臉,臉上的笑都顯得傻兮兮的。


    林杏花見陸鬱北對自己的幾百記刀眼完全無動於衷,隻能忍著,咋說他還長得這麽帥,還能打他咋滴?


    待兩人「眉來眼去」結束,媒婆跟林鐵貴連正事都辦妥了,兩方已經換好庚貼,隻待迴頭將對方庚貼壓在灶君神像前淨茶杯底,如果三日內家中一切安寧,沒有出現家人吵架、碗盞破碎等異常情況,便可以請算命的「排八字」了。


    「排八字」要看兩人生肖有無相克,年庚是否相配,這一切都順利無恙,雙方才能商討定親事宜。


    所以兩家互換庚貼之後,今日的事便算了了,媒婆對陸鬱北說該迴鎮上去了,陸鬱北不太樂意,被媒婆催了七八次,這才依依不舍地離開林家。


    林家人跟村子裏的人自然都看到這一幕,一時都不免覺得有些好笑,林鐵貴跟徐氏好笑之餘,心中更定了一分。陸鬱北對林杏花有感情,這當然是最好不過了!


    陸鬱北等人走了,大林村的村民卻沒有離開的意思,反而聚集到林家堂屋裏,有板凳便坐下,沒板凳就站著,你一言我一語說得起勁。


    有羨慕林杏花的,有誇陸鬱北長得好看的,有說陸鬱北出手大方的,有誇林杏花苦盡甘來找了一個好夫婿的,還有讓林杏花別忘記鄉裏鄉親的……


    都是鄉裏鄉親,林鐵貴夫妻也不好趕人,更重要的是鄉親們說的好話讓他們老夫妻倆心中高興,對林杏花未來的生活更加充滿信心。


    女兒過得好,這才是林鐵貴夫妻最想看到的。


    直到午飯的時間都過了,眾人肚子「咕嚕」叫個不停,這才終於散場。


    轉眼三天過去,上次的媒婆又帶了一些禮品來到林家,此行是為了告知女方父母,這個婚事有著落了,這也是所謂的「納吉」。


    「納吉」之後便是「納征」,即男方可以下聘了,男女雙方協商好之後,男方便可以將禮金、祭品、喜餅等送到女方家,作為定盟之禮,而後方可商量婚期。


    不過林杏花覺得跟陸鬱北的感情還需要再培養,還沒到能成親的地步,陸鬱北雖然心中遺憾,婚期這事卻隻能暫時擱置了。


    這頭林家喜氣洋洋,村裏有一戶人家卻愁雲慘淡,原來是他家裏有一個二十出頭的年輕後生,名叫林狗子,林狗子他見林杏花從去年開始打獵,每次都是滿載而歸,沒到一年就蓋了八間亮堂堂的大屋子,心中自是羨慕又嫉妒,不過礙於山上發生過老虎吃人的事情,他也不敢輕舉妄動。


    轉眼過了大半年,林狗子見林杏花上山這麽多迴都沒遇到老虎,他的膽子便慢慢大了起來,正所以人為財死鳥為食亡,林狗子二十多歲還沒錢娶老婆,便也想去山上打獵賺錢,覺得林杏花去這麽多次都沒碰到老虎,不可能剛好被他碰上。


    然而有些人運氣就是這麽差,又或者人不能心存僥幸,林狗子才第一迴往深山裏去就發生了意外,此前咬死老獵戶的那隻老虎居然又出現了!


    老獵戶尚且對付不了,林狗子又哪裏是這隻老虎的對手,沒兩下就被老虎撕咬得麵目全非!


    林狗子失蹤好幾日,村子裏的人將大林村翻了個遍都沒找到,最後還是林杏花去深山裏找到了隻剩下半截,且渾身爬滿蛆的人,如果它還能被稱作「人」的話。


    親眼見過林狗子的死狀之後,林杏花連續做了好幾晚的噩夢,夢中不僅有林狗子,還有去年去青山打惡虎看到的肉塊。


    血肉模糊、爬滿蛆蟲的畫麵來迴在她的夢裏出現,林杏花連續幾晚沒睡好,白天腦子渾渾噩噩的,在菜園子裏摘菜的時候沒注意,竟然被洋辣子戳到手,那一瞬間的滋味真是酸爽無比。


    她的手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腫了起來,最可惡的是,手背癢啊,抓心撓肺的那種癢,林杏花真恨不得將手背的皮都給抓破了!


    隔天陸鬱北過來拿香皂,他剛進林杏花家的院子,林杏花看都沒看他一眼,轉身就去了廚房。


    陸鬱北跟著走進去,一眼見到林杏花站在灶台邊上,右手泡在灶台上的木盆裏,一副生無可戀的表情。


    陸鬱北一時沒看明白,「杏花,你這是怎麽了?」


    林杏花將伸出右手,將手背送到陸鬱北眼前,一臉委屈,什麽都沒說。


    陸鬱北的桃花眼顫了顫,忽然垂下頭,一雙骨節分明的大手將林杏花的手緊緊包裹住。


    林杏花:「……」兄弟,你似乎誤會了我的意思。


    林杏花義無反顧地抽迴手,在陸鬱北眼前晃了晃,「我的手被洋辣子蜇到了,你在胡思亂想什麽呢?」


    陸鬱北垂眼,看到林杏花紅腫的手背,這才知道自己誤會林杏花的意思,一時間還真是有些不好意思,連忙轉移話題,「你怎麽不小心被洋辣子蜇到了?迴頭我找馬叔要一些藥膏給你送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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