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中午的太陽十分毒辣,腳踩在地下如同泡在溫泉裏,林家院子裏的土疙瘩牆都被曬得發白,甚至剝落,豬圈裏的兩頭豬躺在地上哼哧哼哧半天,半天耳朵都不動一下,甚至趴在豬身上的蒼蠅都懶得自由翱翔了,一個兩個相依偎躲在豬毛裏,可見是有多熱了。


    林杏花來得正是時候,村裏有人送了林鐵貴一顆大西瓜,林鐵貴正準備切開吃呢。


    林杏花一腳進門,就見林鐵貴手中的刀落地,綠皮西瓜一切兩半,露出裏頭水嫩嫩紅豔豔的瓜瓤,一看就知道肯定很甜很好吃。


    包括林杏花在內的林家大小同時咽了咽口水。


    林鐵貴抬頭看到林杏花,笑著道:「剛準備切一塊讓二郎給你送過去呢,你來了剛好,你林三叔家的西瓜,甜著呢,保證大妞姐妹仨都喜歡吃。」


    一個西瓜就這麽大,加上林杏花一家就有十四個人分了,那一個人能吃到幾口啊?林三郎頓時不樂意了,他站在黃氏身後拽著她的衣擺左搖右晃,他年紀不小了,晃了兩下差點把黃氏晃倒,黃氏卻不製止他,反而一臉的縱容。


    不過對於林鐵貴分西瓜的事,她卻沒有如林三郎的願開口抱怨,反而十分乖覺地站在一旁,一句話都沒說,甚至看到林杏花還笑了笑。


    林杏花被黃氏笑得悚然一驚,想了想便就悟了,定是胡氏被林鐵貴趕出家門的事情給了她一個警醒,所以這幾天才這麽安分。不過江山易改本性難移,林杏花才不相信她能安分多久呢。


    林鐵貴很快切好西瓜,黃氏母子第一個衝上前去,想找兩片大的吃,但是湊近一看,竟然每一塊都差不多,根本沒有特別大的,母子倆不由一陣失望。


    林杏花看著不由失笑,暗自在心中給林鐵貴的機智比了個讚。


    所有人都拿起西瓜開吃,林杏花拿著西瓜卻沒吃,突然笑著道:「爹娘,我準備跟陸鬱北定親。」


    「噗……」


    「咳咳咳……」


    被西瓜噎到、被口水嗆到、吞下西瓜子的聲音此起彼伏,好一會兒堂屋裏才徹底安靜下來。


    徐氏顧不上吃了一半的西瓜,嘴巴都沒擦,不敢置信道:「杏花,你說啥?你要跟鬱北定親?你們說好了?啥時候的事情,我跟你爹咋啥都不知道呢?」


    林杏花正欲說話,黃氏用手抹了一下嘴,說話都沒過腦子,便道:「大姐,怎麽可能啊,陸大爺家那麽有錢,長得還俊,找啥樣的媳婦沒有啊,咋偏挑中你了呢?你是不是誤會陸大爺的意思了?又或者聽岔了?」


    這話一出,徐氏臉色猛的一沉,雖然這事她心存疑慮,也覺得不敢置信,但是這話由黃氏說出口就不行,聽著就刺耳至極。


    徐氏自從胡氏被掃地出門口就得了一個教訓,就是對待家裏這種討人嫌的兒媳婦,該教訓就教訓,絕對不要手軟,否則她們不會記你的好,隻會蹬鼻子上臉。


    徐氏當即一巴掌拍在桌上,站起來就狠狠將黃氏往門外一推,差點將黃氏推倒。


    徐氏卻毫不在乎,且表情十分嫌棄:「走走走!不想聞你一嘴臭味!我跟你們爹還在呢,輪不到你嫌棄杏花!我女兒的婚事,用不著你操心,你哪裏涼快上哪待著去!」


    林鐵貴也覺得心裏不痛快,看向黃氏的眼睛陰沉沉的,沒有一絲溫度,林二富隻能偷偷朝她使眼色,黃氏隻能不情不願地迴屋睡大覺去了。


    林杏花收迴目光,迴頭卻見林大富正看著自己,忍不住摸了兩把臉,問:「怎麽啦大哥?臉上有西瓜子嗎?」


    林大富表情掙紮了兩下,最終還是沒忍住,一臉艱難道:「杏花,陸兄弟年近三十卻從未娶妻,恐怕,恐怕是個不中用的!你可要三思啊!」


    林杏花的嘴角狠狠抽了抽,若是陸鬱北聽到她哥的這番評價,估計會被氣得七竅生煙。


    不過林杏花又不能直說他沒有問題,否則她跳進黃河了洗不清,隻能幹巴巴地解釋道:「大哥,他為何至今未成親是有其他原因,你可別瞎猜了,總之,他的狀況我幾乎都清楚了,你們不用胡亂擔心。」


    林大富瞬間轉憂為喜,高興得直拍大腿:「不是?那感情好哇!哈哈哈……有陸兄弟照顧你,杏花你以後肯定會幸福的!」


    林杏花笑得有些意味不明,道:「我也希望如此吧。」


    林二富不禁摸下巴,為什麽總覺得他大姐跟他大哥說得不是一迴事呢?


    作為一家之主的林鐵貴摸著胡須思忖半晌,終於開口:「鬱北人品自是不錯,不過他家中的情況你可知道?畢竟你是再嫁,還是弄清楚比較好,省得以後平生事端,甚至家宅不寧。」


    徐氏跟林大富都目光灼灼地看向林杏花。


    林杏花便道:「他父母都在紹安府,他還有一位兄長,不過已經過世,隻留下一個遺腹子跟他父母住在一起,至於陸鬱北,他以後都住在青山鎮。」


    林鐵貴跟徐氏同時點頭,顯然對最後一點還算比較滿意,因為他們都不想女兒嫁的太遠,萬一有事山高皇帝遠的根本照應不到,甚至可能幾年都難見到一麵,林桃花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相比於林鐵貴,徐氏這個做母親的關心的地方更多,她抓住林杏花的手,問:「大妞姐妹仨知道不?小孩子都心思敏感,你可要跟她們好好說。還有,不是娘心思深,你畢竟是二嫁,有些事不得不多想一些,鬱北他為啥突然要跟你定親?」


    林杏花無奈地抿著嘴,知道徐氏說得夠委婉的了,便一條一條迴答道:「咳,娘,大妞姐妹仨都知道我跟陸鬱北的事情。至於定親的事……」林杏花貼近徐氏的耳朵,小聲道:「年初靈山寺那一晚,陸鬱北落水我為了救他,必須嘴對嘴渡氣……」


    林杏花直起身,麵上還有些不自然,無意識地甩甩手,「所以就是這麽一迴事了。」


    林杏花沒想到的是,徐氏竟然瞬間換了一副臉色,甚至眼中還有隱隱的笑意,她拍拍林杏花的手背,無比爽快道:「好!這門親事我同意了!」


    林鐵貴等眾人:「……」到底發生了什麽?


    林杏花也是丈三的和尚摸不著頭腦,不知道徐氏在想啥?


    接下來更奇怪的事情來了,隻見徐氏在林鐵貴耳旁嘀嘀咕咕說了幾句,林鐵貴先是一臉怒色,隨後又變成了無奈,臉色變化萬千,最後卻隻揮了揮手,「行吧,我也同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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