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很快過去。


    晨光微熹時,金銀商行裏的人們便已洗漱完畢。


    吃完早飯,一行人由北門出城,一輛氣派馬車在最前麵,墨翠和梁心坐在車廂裏,韓學思和聞人一百充當車夫,後麵跟著八十名腰挎彎刀的苗人弟子。三十二位境界高深的背刀客聽從韓學思的安排,已經返迴苗地,並未同行向北。


    北門外有一條寬闊大路,連通海雲城和鎮海樓山門,平時少有人走,今天卻極為熱鬧。除了苗地來的一行人,還有不少年輕男女從北門出城,有人騎馬有人坐車,沒有像韓學思他們一樣優哉遊哉,全都急切的向北趕路,他們同樣是去鎮海樓。


    一品宗門鎮海樓三十年後又一次公開招收新弟子,這個消息早已傳遍南詔、大渝兩國,東吳和大秦也有年輕人過來碰運氣。


    韓學思手裏握著馬鞭,不急不慢的趕著馬車,看到一位位年輕人騎馬快速經過,突然轉頭看著邊上的聞人一百,問道:“你的傷怎麽樣了?”


    聞人一百正在閉目養神,聽到他的話後立馬睜開眼睛,詫異道:“不是吧?姑姑隻是封了你的真元,又沒有封掉你的識海,看不出來?”


    韓學思說道:“這兩天你都在城裏轉悠,氣息絲毫未加收斂,至於是不是裝出來的,本公子真的看不出來。”


    聞人一百說道:“師兄們不在,自然要由本公子出麵震懾,免得有人打你主意,這幾年你得罪了多少人自己不會不清楚吧?”


    韓學思輕輕搖了搖頭,然後說道:“境界低的被你震懾了不假,若是境界高的來了又如何?”


    聞人一百當然知道那樣會有什麽後果,看著韓學思說道:“你想說什麽?”


    韓學思笑著說道:“沒什麽。”


    梁心掀起簾子伸出頭來,冷著臉說道:“我和表妹境界不高,不知如何釋放氣息,韓九公子放心。”


    韓學思立馬說道:“隻是閑聊,表姐多慮了。”


    梁心冷哼一聲,放下簾子坐了迴去。


    一陣沉默之後,聞人一百問道:“九哥,那天晚上發生了什麽?”


    韓學思知道他說的是哪個晚上,答非所問道:“你猜的不錯,咱們來鎮海樓和那天晚上的事情有很大關係。”


    聞人一百搖了搖頭,說道:“不明白。”


    韓學思平視前方,說道:“姑姑是鎮海樓的幕後當家,不用多說了吧?”


    車廂裏,兩位女子對視一眼,二人臉上皆是驚詫。


    向北走出十餘裏,一條大河出現在眾人眼中,一座石橋連通兩岸,橋那頭有座牌坊,上麵寫著鎮海樓三個大字,居然是鎮海樓的山門。大河南岸、大路兩邊站著許多年輕人,個個都在向北觀望,沒有誰願意第一個踏上石橋。


    韓學思勒馬停車,和聞人一百一起跳了下去,扶著兩位美若天仙的女子下車。


    聞人一百走到橋頭,看著邊上的錦衣公子,笑著說道:“怎麽不過去?”


    那人翻了個白眼,然後說道:“要不你先來?”


    聞人一百一向以高手自居,沒有和他一般見識,輕描淡寫說道:“先來就先來,難道對麵有妖族,怕什麽?”


    一隻腳剛踏上石橋,聞人公子聽到身後傳來聲音,便沒有繼續向前。


    “這位公子,不能莽撞。”


    “是啊,還不清楚規則,這樣貿然過去若是丟了機會豈不可惜,要知道鎮海樓三十年才收一次新弟子。”


    一人陰陽怪氣道:“你們多慮了,依本公子來看,他根本不敢過去,出出風頭罷了。”


    聞人一百轉過身來,笑著說道:“哎,居然被識破了,本公子的確不敢第一個過去。”


    大路兩邊的年輕人等了許久,沒有誰願意第一個走過石橋,好不容易看到一位年輕人邁腳上橋,卻又退了迴來,隻因為有人自作聰明,以為能用激將法讓他走過去,不料聰明反被聰明誤,人家根本不接招。


    於是,那個自作聰明的年輕人成了眾矢之的。


    “白癡,就你會激將法。”


    “小腦殼的憨貨。”


    “傻帽,有本事你來。”


    被罵之人天賦不錯,受到家族傾力培養,極為驕傲,現在卻不敢說話,生怕犯了眾怒被人收拾,低著頭向後退了幾步。


    韓學思輕搖折扇,看著走迴來的聞人一百,問道:“什麽情況?”


    聞人一百說道:“鎮海樓山樓前有一片迷林,裏麵藏有陣法,普通人和境界低的修行者很難通過。”


    韓學思說道:“難道這就是入門的題目?”


    聞人一百說道:“誰知道呢,要不你去試試?”


    韓學思看著石橋,高聲說道:“當然,本公子還要去幹大事,沒有多少時間浪費在這橋頭。”


    聞人一百笑著說道:“九公子威武。”


    墨翠走過去拉著韓學思的衣袖,滿臉擔憂說道:“小九,迷林那麽難過,這些苗人弟子若是走不過去,是不是就沒有辦法留在鎮海樓修行?”


    韓學思搖了搖頭,認真說道:“放心,姑姑差人把這些弟子接過來,自然不會讓他們再迴去。”


    說完他走到橋頭,看著對麵的鎮海樓山門扯著嗓子說道:“有沒有管事的?趕緊滾出來,莫要裝神弄鬼。”


    他的話清楚傳入每個人耳中,人群騷動起來。


    “什麽話都敢說,這人是不是傻?”


    “完了,他的話肯定被鎮海樓的高人聽去了,入門肯定是不可能了,說不定小命都保不住。”


    “死了也活該。”


    ……


    很快,人群安靜下來。


    石橋那頭有風起,很快傳到這一頭,風止時一名頭發胡子都已花白的老者站在橋頭。


    老者一臉冷漠,目光掃過眾人,最後落在韓學思臉上,說道:“剛才那話是你說的?”


    韓學思點了點頭,說道:“正是本公子。”


    老者眯起原本就不大的眼睛,然後突然睜開,大聲笑道:“說得好,好話壞話總要有人說才是,公子貴姓?”


    韓學思微笑道:“姓韓。”


    老者再次睜大眼睛,目不轉睛盯著韓學思,快步走到他身前,說道:“原來是名震天下的韓九公子,失敬,失敬。”


    韓學思拱手笑道:“好說,好說。”


    老者摸著胡子笑了笑,然後轉身走向橋頭,大聲說道:“不用問老夫也知道你們來幹嘛的,對麵那片樹林看見了嗎?走過去就能進入鎮海樓修行,走不過去就打哪來迴哪去,不用怨天尤人,隻能怪自己,趕緊的吧。”


    韓學思走到老者身邊,笑著說道:“前輩,這些苗人弟子修行時間尚短,神識和真元全都不值一提,肯定走不過這片樹林,不知能不能開個後門?”


    老者說道:“當然可以,九公子想幹嘛就幹嘛。”


    韓學思看著滿臉笑意的老者,心想等到聞人一百和賀奇峰老了之後是不是也會這般有趣,笑著說道:“不知前輩如何稱唿,等本公子入了門請前輩喝酒。”


    老者說道:“好說,好說,老夫秦二,山二樓樓主。”


    韓學思沒想到眼前老者竟然是鎮海樓的大人物,拱手說道:“原來是秦樓主,失敬,之後還要請前輩照拂一二。”


    “好說,好說,讓苗人弟子跟著老夫走吧,老夫帶著他們走出林子。”


    想必是姑姑安排好的,韓學思沒有多想,讓八十名挎著彎刀的苗人弟子跟著老者上了橋。


    臨走之前,老者看著韓學思說道:“小韓公子,小小迷林肯定困不住四位,不過還是走一遭為好。”


    不用他說,韓學思四人也打算進入迷林走一遭,想看看裏麵到底有什麽玄虛,免得以後需要穿過時就像丈二和尚。


    等到所有人走進迷林,南岸的四人才走進上石橋。


    韓學思邊走邊說:“進了迷林盡量散開,摸清裏麵是何情況。”


    聞人一百肅容說道:“九哥是不是警惕過度了?”


    韓學思說道:“在別人的地盤上,小心為上。”


    四人走過石橋,剛走入樹林就散開。


    韓學思和墨翠說了聲小心後選了一條小路走出裏許,並未發生有何異常。既然走出迷林能夠作為鎮海樓的入門考題,肯定不會那麽簡單。他向前走出數十步後停下腳步,看見不少年輕人放慢了速度,緩慢的向前走去,有些人解下了腰間的刀劍當做拐杖拄地,看起來走得極為艱難。


    韓學思撇了撇嘴,邁開步子向前走去,走出去不遠便感到了異常,覺得腳下的引力變得大了起來,比之前要大出很多,抬步變得困難。他之前已是出雲境巔峰,雖然體內真元被封,但身體強度依然強悍,所受影響並不是很大,邁開步子快速向前。


    驚奇的一幕出現了,韓學思快速在林中奔跑,看得那些困難前行的年輕人個個驚歎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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