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迪在城主府看到一大幫人正坐在一桌喝酒,比喝了酒的林甲還要發懵,路上聽了老祖宗的話之後決定迴去先喝一壺再說。


    第二天早上,他再次宣布閉關,將山前事務全部交給墨翠打理。


    吃完午飯,墨翠枕著韓學思的腿躺在平台上,仰頭看見他直勾勾盯著自己胸口,狠狠的白了他一眼,將衣服往上拉了拉,然後說道:“阿爹是怎麽想的?”


    韓學思手指繞著她的頭發,說道:“昨天迴來太晚,好多事情沒告訴你,你聽了肯定嚇一跳。”


    墨翠說道:“那你可要把本姑娘抱緊,我要跳下去你就守寡了。”


    韓學思笑道:“昨天我在箜篌城見到了不老峰的老祖宗,也就是你的太爺爺。”


    墨翠立馬坐了起來,驚詫道:“什麽?太爺爺還活著?”


    韓學思怕她坐不穩真的摔下去,立馬扶住她的雙肩,說道:“活得好著呢,早已進了聖域,你現在不用擔心不老峰出差池了吧?是不是可以跟我迴家見爹娘了?”


    墨翠想了一下,然後說道:“不行,現在阿爹閉關了,山前總要有個人管事,你去。”


    韓學思推辭道:“名不正言不順,還是你去。”


    墨翠說道:“本姑娘忙著修行,你不希望我早點入出雲境嗎?”


    韓學思想到那個約定,立馬拍胸脯說道:“夫人放心,夫君一定不負重托。”


    墨翠白了他一眼後輕聲笑道:“滾去忙吧,別打擾本姑娘修行。本姑娘答應你,等年後的摘桃會完了就和你迴家見爹娘,漂亮媳婦總要見公婆的。”


    比預想的日子提前了不少,韓學思開心極了,哼著小曲下了山,心想怎麽娶了個道癡媳婦,天天就知道修行,那事那麽有意思,就沒有興趣試試嗎?


    剛到山腳,他看到執事長老急匆匆走向山道,問道:“小長老何事如此驚慌?”


    執事長老說道:“有重要的事請大小姐定奪。”


    韓學思得意說道:“大小姐忙著修行,現在這山前大小事務一律由本公子定奪,小長老但說無妨。”


    執事長老沒有多想,說道:“寨子裏的青壯進山伐木時碰上了水光溪的人,起了衝突,不少人被打傷了。”


    韓學思臉色沉了下來,冷哼之後說道:“叫齊弟子,打迴去。”


    執事長老以為自己聽錯了,楞在原地。


    韓學思說道:“放心,吃不了虧。”


    被打了,自然要打迴來,韓九公子一向如此處理矛盾和衝突,覺得這樣最為簡單有效。


    他霸道慣了,從來不會讓自己受委屈,更不會讓在意的人受委屈。


    愛屋及烏,如今,不老峰被落了麵子他也看不下去。


    苗地相鄰寨子間的械鬥由來已久,未立宗門前時常發生,雞毛蒜皮的小事都能引發兩個寨子大規模械鬥。立宗門之後,四家劃定邊界,原本有深仇大恨的相鄰寨子上了同一條船,時間久了仇消恨彌相安無事。從那之後,械鬥少了許多,大多發生在分屬不同宗門的相鄰寨子間。四家宗門處理相互間的械鬥早有共識,讓他們先鬧去,收不了場各自背後的宗門才會出麵,各自派人談判,該賠禮賠禮,該賠錢賠錢。


    韓學思說出自己的處理辦法,把幾位長老嚇了一跳,不過他現在代表墨翠總管宗門大小事務,他們也不好說什麽。五艘木船在盤溪北岸一字排開,韓學思最先跳了上去,長老領著弟子有序上船。


    一名長老走到韓學思邊上說道:“姑爺,逆水進入月亮湖,沿著湖邊向南便可直達水光溪。”


    韓學思點了點頭,然後說道:“先去斷坪涯,和他們打個招唿,免得到時候他們說三道四。”


    那名長老笑著說道:“還是姑爺想得周全,這叫先禮後兵。”


    韓學思說道:“咱們畢竟和斷坪涯是親戚,得顧全他們的麵子不是?”


    “那是,那是。”


    梁擎天很客氣,親自把韓學思迎進議事廳,很快便有丫鬟奉上茶水糕點。


    韓學思一臉氣憤說道:“舅舅,不是做晚輩的給你找麻煩,著實是水光溪欺人太甚,打傷人不說,還扔下狠話,打了就是打了,天王老子來也休想把場子找迴去。”


    水光溪和不老峰因為進山采伐巨木發生了械鬥,這件事情梁擎天早知道了,沒有放在心上。苗地那麽大,哪年沒有幾次械鬥?哪次不打死幾個人?最終還不都是賠錢了事,隻要各自背後的宗門出麵,條件談妥了,局麵很快就會被控製。他覺得在這節骨眼上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先讓他們可勁鬧騰,等時機成熟了再拿顏色給他們看,讓他們知道藐視上宗會有什麽後果。


    讓他沒想到的是,現在不老峰山前由韓學思當家,更讓他沒想到的是,這小子居然跑過來向自己訴苦。


    韓學思年紀不大,進屋後的表情言語十足像個孩子,像是在外受了欺負找家長訴苦。


    梁擎天當然不會拿他當孩子看,他派人在山外打聽過韓學思的事情,確定他和南海小霸王在星雲城外聯手殺了第九妖將的事情是真的,這樣的事情不是孩子能做得出來的。他早年在山外遊曆過數年,見識過那些大宗門的實力,清楚棲雲城韓家是何等樣的龐然大物,他下意思覺得這樣世家高門裏走出來的公子肯定一肚子彎彎繞。


    所以他很客氣,一點都不像一個長輩。


    然後他也開始訴苦:“九公子,你來苗地時間還短,諸多事情恐怕隻看到表麵,斷坪涯是三家宗門的上宗不假,如今隻剩個名義了,沒有誰真的把斷坪涯這個上宗放在眼裏咯。”


    韓學思突然拍了一下桌子,氣道:“誰說不是呢?置道義禮法不顧,太過分了。舅舅放心,他們怎麽做是他們的事情,如今不老峰山前事務由晚輩打理,隻要舅舅一聲招唿,晚輩必定第一個衝過來響應。”


    雖然知道眼前這個外甥女婿話裏的水分很大,不過梁擎天還是很開心,笑著說道:“咱們本來就是一家人,客氣話就不用說啦,九公子所說這個事情也不是什麽大事,以前時常發生,兩家宗門坐下來談一談,總能解決的。”


    韓學思擺手說道:“沒那麽簡單,朝廷剛來苗地宣了旨,水光溪便跳出來蹦躂,這是打我不老峰的臉,必須打迴去,晚輩過來和舅舅打聲招唿,若是收不了場還請舅舅出麵主持公道。”


    梁擎天心想這小子果然不簡單,三言兩句就要把斷坪涯和不老峰拉到一條船上,不過這正是他想看到的,於是說道:“九公子想打那就放手去打,可不能吃虧,若是水光溪不識抬舉,到時我斷坪涯可真要抖一抖上宗的威風了。”


    韓學思喝了口茶,停頓了一會才說道:“斷坪涯是苗地上宗,這是幾千年前就定下來的,盡管東吳朝廷封了四家宗門的當家人都做了大土司也改變不了這個事實,宗門是宗門,官位是官位,兩不相幹,嶽父大人和我說過這個事,他就是這麽想的。”


    梁擎天沉吟之後說道:“隨他去吧,隻要苗地能安穩怎麽樣都行。”


    韓學思說道:“有一件事,晚輩不知道當講不當講。”


    “九公子但說無妨。”


    韓學思說道:“用不了多久我會帶著風箏兒會棲雲城,到時候會帶著不老峰二十名新弟子,把他們送入大方門修行,學成之後再迴苗地。若是舅舅不介意的話,也可挑選二十名天賦出眾的新弟子隨我一同過去,舅舅放心,肯定虧待不了他們。”


    梁擎天差點沒有握住手中的茶杯,搞不清楚韓學思葫蘆裏賣的是什麽藥,平複心情之後說道:“若能如此最好,也是新弟子們的造化,苗地已經接了東吳皇帝的聖旨,和外溝通來往是遲早的事情,也不用太拘泥於古法了。”


    他又說道:“風箏兒能嫁給九公子真是福氣,不老峰和咱們斷坪涯都跟著沾光。”


    韓學思認真說道:“是我的福氣才是。”


    在他心中,墨翠最重要,便是拿一張龍椅過來都不會換。


    他站了起來,向梁擎天行了晚輩禮,說道:“舅舅,晚輩告辭了。”


    梁擎天一直把他送到盤溪北岸的路上,依然客氣的不像長輩,臨別時說道:“九公子不用顧慮太多,想打便打吧。”


    韓學思笑著說道:“舅舅放心,這場架我們會認真的打。”


    目送五艘木船離去,梁擎天斂起笑意,沉著臉快速登山,直奔父親的住處。


    韓學思剛上船,那名長老走了過來,恭敬問道:“姑爺,斷坪涯什麽態度?”


    韓學思說道:“隻是知會他們一聲,咱們自己的事情自己動手解決,斷坪涯是什麽態度是他們的事情,不重要。”


    五艘木船沿著盤溪逆水而上,引來路邊不少人圍觀,有人便問如此大張旗鼓是去幹嘛?得知是姑爺帶人去水光溪打架,個個拍手叫好。


    那名長老擔心說道:“姑爺,咱們就這樣貿然過去會不會吃虧?”


    韓學思笑道:“本公子從來不吃虧,也不會讓跟著我的人吃虧。吩咐下去,打起來就給我卯足勁了打,盡量別殺人,打到他們服軟就行。”


    五艘木船駛入月亮湖時,林懷仙領著十五位同樣背著刀的師弟走出不老峰山口,快速向西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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