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學思又不傻,當然知道自己為什麽不受歡迎,想到出家的三哥,一時有點失神,喃喃道:“這樣嗎?”


    聞人一百迴頭掃了那幫湊在一起竊竊私語的新弟子一眼,心道:他娘嘞,分明是有人到處傳九哥的壞話,這幫大傻子才這般態度,等著吧,等會老子就去找九嫂告狀。


    他知道韓學思心大的無邊無際的,向來把臉麵這種別人不惜用鮮血和生命去守護的東西當成白紙,誰想畫就畫兩筆,就算把那些聽來的傳言和他說了也沒用,所以他打算去找墨翠。


    墨翠正在聆聽阿爹的“教誨”,聽得頻頻皺眉,有時還會翻白眼,聽完後隻說了一句:“小九對我很好,這就夠了。”,她很清楚韓學思是什麽樣的人,不然也不會在不知曉他身份背景的情況下就下決心嫁他,對阿爹奇思妙想的種種猜測一句都不信,因為要他入贅這個要求是她自己提出來的,事先沒有和任何人商量過。


    墨迪好不容易開誠布公和女兒說了那麽多話,她卻愛答不理的,冷哼一聲拂袖而去,出了苗地去了箜篌城。


    看到韓學思露了兩手毀掉兩張弓後,墨星圖對韓學思又有改觀,言語中不自覺親近了幾分。傳言真的不可信,不老峰二公子暗自感歎,心裏苦笑不已,眼前的聞人公子和那位黑衣賀公子都是能飛來飛去的高手,妹夫能和他們打成一片,能像傳言裏說的那般不堪?


    墨星圖領著二人逛遍了半座山,毫無保留的細致講解,最後去了書舍,就是放書的地方,大宗派稱之為藏書樓,金光寺裏稱其為藏經閣。


    書舍很氣派,依山而建兩層竹樓,縱深都很可觀,前麵是一大片平台,明顯是人力開鑿出來的,一圈圍欄呈扇形,上麵立著數十張石頭雕刻出的矮幾,居然和平台連城一體,可見當初花了不少功夫。


    一名約莫三旬的苗人青年坐在書舍門前的竹椅裏打著盹,腰間挎著一柄彎刀,還有一個酒葫蘆,腿上放著一本翻了一半的藍皮線裝書。


    墨星圖介紹道:“這位是許川師兄,負責書舍的日常事務。”


    那人聽到聲音,眉梢動了兩下,緩慢睜開眼睛,看見墨星圖,幾不可見的點了下頭算是招唿,看到兩位在苗地顯得格格不入的山外人,立馬想起早上聽到的傳言,坐直身體後看著身形靠前的韓學思說道:“你就是師妹的新姑爺?”


    韓學思笑道:“正是,許師兄,你好。”


    許川冷聲道:“很好,有機會找你切磋一下。”


    墨星圖知道許川對墨翠一直念念不忘,幾近成癡,卻又不好當麵點破這層窗戶紙,笑而不語。


    誰料韓學思來了一句:“我現在有空。”


    聞人一百在一旁幸災樂禍,臉上的表情好像在說讓你裝啊,被將軍了吧?


    許川站了起來,將線裝書放到竹椅上,左手握住刀柄,說道:“觀眾太少,等哪天人多的,我要當他們的麵擊敗你。”


    韓學思不知道他是怎麽想的,懶得去想,說道:“我等著。”


    許川不用想也知道三人來意,嘴角微翹說道:“新姑爺這是要參觀書舍?”


    韓學思看了二舅哥一眼。


    墨星圖說道:“無妨。”


    韓學思邁步走了進去,聞人一百卻被攔了下來,許川說道:“韓公子算是半個不老峰的人,你連半個都不算,請留步。”


    聞人一百本來就不稀罕,翻了個白眼然後說道:“你以為本公子稀罕嗎?”說完轉身就走,故意賣弄身法,隻用數步就到了平台邊緣,腳尖在欄杆上一點,飄落而下,極為瀟灑。


    韓學思在書舍中隨意踱步,不時從書架上抽出一本書翻看,都是些入門功法,要麽就是苗人前輩留下的修行心得之類的筆記,沒有什麽值得留意的稀罕貨。


    墨星圖在旁相陪,微笑道:“不怕你笑話,不老峰隻是小宗門,沒幾本拿得出手的。”


    韓學思點了點頭,鄭重說道:“若是嶽父大人不介意,我倒是可以為這書舍添上幾本書,權當錦上添花。”


    墨星圖心中暗喜,不過麵上依然波瀾不驚,笑著說道:“這個要看阿爹的意思,見麵了我問問他。”


    “好說。”


    聞人一百沿著曲折山路快速登山,去吊腳樓找墨翠告狀。


    “九嫂?”


    “有事麽?”


    “大事!”


    “進來吧。”墨翠猶豫之後說道。


    聞人一百吹牛打架都是好手,對於人情世故連墨翠都不如,大大咧咧坐在她對麵,自己給自己倒了杯茶,喝完之後說道:“九嫂,這兩天你有沒有聽到山下人是怎麽編排九哥的?”


    墨翠心想我怎麽會知道,“怎麽說的?”


    聞人一百氣道:“他們說九哥是個不會修行隻會吃喝的廢物,為了避禍才來不老峰當上門女婿,還說韓家要圖謀不老峰和整個苗地,氣死我了。”


    墨翠終於知道阿爹為什麽過來和自己說那一大通話,想必也是聽了那些傳言,冷冷說道:“知道了。”


    “哦。”


    “還有事?”


    “沒了。”聞人一百下山了,半路遇到了一個胖子。


    墨迪去見了林甲,不過這次不是在湖邊的飄香樓,而是在城中的臨江仙。


    他不喝酒,林甲會喝上幾杯,他以茶代酒相陪。


    二人坐在雅間裏,林甲吃的正歡,墨迪一筷子沒動。


    林甲放下酒杯,笑眯眯說道:“兄長這是又遇到難事了?唉聲歎氣的。”


    墨迪說道:“還能因為什麽?”


    林甲問道:“還是為了韓九公子?”


    墨迪點了點頭,說道:“什麽都瞞不過你。”


    林甲又喝了杯酒,笑道:“兄長定然多慮了。”


    墨迪說道:“我倒希望是我多慮,也不知道是哪個嘴損的玩意傳出來的,現在不老峰都在議論小韓,說他不學無術隻知玩樂,同意入贅不老峰一來是貪圖美色,二來是躲入深山避禍,還說什麽韓家圖謀苗地,傳的有板有眼,我能不著急嗎?”


    林甲沉思一會之後說道:“兄長又急糊塗了,韓九公子境界如何不用我多說吧?”


    墨迪皺眉道:“也許咱們都看走了眼,那小子現在體內毫無真元波動,和擂台上那會相比簡直就像兩個人。”


    林甲心想紙終歸保不住火,說道:“小弟和你說實話吧,是這麽迴事,韓九公子鬧事的本事兄長也是見識過的,韓家有位大人物怕他在苗地給你捅婁子,把他的修為封了,氣勢自然不能和打擂台那會相比。”


    墨迪立馬問道:“此話當真?”


    林甲點頭說道:“提親那天韓六爺特地找了師父,讓師父務必要保證韓九公子的安全,你也知道想弄死他的人不少。”


    “有多少,讓我心裏有個底。”


    林甲向他努了努嘴,不懷好意道:“把酒喝了告訴你。”


    墨迪求知心切,真的喝了杯酒。


    林甲很滿意,笑道:“韓九公子和南海小霸王在妖域星雲城外殺掉第九妖將的事情在修行界已經傳得沸沸揚揚,妖域裏有不少大人物想殺他,兩年前他在臨安城砍掉浮影暗衛統領吳一極的一條胳膊,吳一極是個睚眥必報的小人,肯定不會輕易咽下這口氣,因為擂台的事情他得罪了多少人,那些人暗中多少會做點手腳。”


    墨迪本來頭就大,聽了之後更大。


    林甲說道:“這幾天還有一個關於你那寶貝女婿的傳聞,你沒聽說嗎?”


    “什麽?”


    林甲輕揮衣袖,雅間窗戶打開,樓下大廳的嘈雜聲瞬間傳了進來。


    那些人嗓門大極了,生怕坐在角落裏的人聽不見。


    “諸位,那件事聽說了嗎?”


    “是不是關於剛入贅不老峰那位韓家九公子的事情?”


    “不然呢?還有什麽比那件事更勁爆的?”


    “快說說。”


    “你們知道為什麽堂堂韓家九公子要入贅不老峰這等苗地小宗門嗎?”


    有人答道:“還不是因為不老峰那位大小姐美若天仙,英雄難過美人關那。”


    “你知道個錘子,聽老兄我細細道來。東吳那邊剛有消息傳過來,說韓九公子兩個月前在江左犯下了大案,貪圖梅家少奶奶的美色,將其先殺後奸,哦,不對,應該是先奸後殺,還將梅家滅了門。東吳朝廷已經盯上他了,韓家雖然是大陸第一世家,背後又有大方門,那也不敢得罪東吳朝廷啊,於是想了這個辦法,讓他入贅到不老峰,畢竟苗地和外界隔絕,東吳朝廷也不好貿然進入十萬大山辦案。”


    “原來是這樣,看來這韓九公子果然和傳說的一樣,是個廢物。”


    “雖說傳言不可信,但也不可能全是空穴來風吧?”


    你一言,我一語,他又來一句,熱鬧極了。


    墨迪揮手將窗戶關上,同時將那些聲音隔絕開來。


    林甲盯著他問道:“這些都是流言蜚語,兄長相信嗎?”


    墨迪說道:“那小子還不至於做出如此下作的事情。”


    林甲點頭說道:“證明兄長對自家女婿還有點信心,放心吧,不是真的,是浮影暗衛派人散出的謠言,隻是為了給韓九公子和韓家抹黑。”


    墨迪歎氣道:“與這個比起來,山裏那些流言不值一提。”


    林甲起身笑道:“走吧,師父他老人家知道你會來,在府中等著呢。”


    墨迪笑道:“那不能空手去,得帶點禮物。”


    “那是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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