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到底是做什麽的?這問題存我心裏已經很久了,從最開始被他偷藏追蹤器時,就曾臆測過他職業,與梁哥一樣是警察?輔警?但都被他否決了。當時他的迴答還清楚記得,說等出了黑竹溝就告訴我他到底是幹什麽的。


    隻是後來發生了那許多事,也就沒了機會講了。再遇後,並不會特意想到這層上去,從而就忽略了,直到這時,一些屬於不該是正常範疇內的東西出現,這個問題才再一次被正式提上台麵。


    陸續並沒立即迴答我,似在深思,令我有些奇怪,隻不過是問他的職業需要如此遲疑嗎?想到某處先開了口:“假若有難言之隱可以不說,不需要胡亂編纂一個出來誑我。”


    他不高興地飄來視線,“你想到哪去了?小九,能不這麽敏感得像隻刺蝟麽?滿身都是刺,我這是習慣了也不覺得疼,要是沒習慣,得被你紮得滿身都是包。”


    我撇撇嘴,不予置評,心說你那是皮厚,所以才會紮了不疼。但迴念一想,發現自己居然還認同了他那刺蝟的比喻,就生出了懊惱。


    “我是在整理要怎麽和你說,因為我做得事還挺雜的,沒有所謂的籠統概念。換句話說,就是什麽都幹,什麽都涉略一點,但不見得精通。知道你是想問我為什麽會有追蹤器和監聽磁石這類裝置,因為我涉略最深的就是電子科技。現在這個社會要立足,必須得看準商品價值,電子科技已經是時代趨勢,至於有這類裝置的策劃理念,也是受了梁哥的影響。你也知道他所屬哪個部門,那裏對電子科技類產品是個龐大的需求市場,所以我也就主專這方麵了。”


    聽他講了這麽多,腦中依舊沒有概念,他到底是幹啥的?隻見他低笑了聲,伸手過來揉了揉我的頭發道:“小九,你這一臉迷盹樣真是可愛。我幹啥不重要,反正不是幹的違法事,至多也就是滾一些擦邊球,而且還有別的副業,都是正正經經的活,所以你就放心吧,養你這麽大的還是能養得起的,至多養不起了包裝一下賣到山裏頭給人當媳婦,基本溫飽能確保。”


    說著說著後麵胡話就出來了,我也懶得去管他那些事,甩開他手就往前走。很快他就追上來,繼續來拉我,“怎麽?生氣了?你傻呢,我能把你真賣了不?就是變賣家當也不可能賣你啊,聽過一句話沒?山中無老虎,猴子也稱王,我就是那山裏頭的大王,自然是給我當媳婦來著。”


    我拿眼角橫他,突然想到什麽,頓住步子去看他耳後。剛才那兩個小磁片裝置還在我手裏捏著呢,記得他是從耳朵後麵摳下來的,到底是怎麽藏的?


    湊近看了好一會,也沒發現有什麽異常,倒是陸續在那奇怪地問:“小九你幹嘛?”


    “我看看這監聽裝置是怎麽按在你耳朵後麵的,好像什麽都看不出來,真這麽隱蔽到隱形的程度?”都有衝動去摸一摸他耳朵後麵,是否還藏了別的玄機。腦中冒出個奇怪的想法,好像孫悟空把金箍棒變小了也是藏在耳朵裏的,陸續他還真把自己當美猴王了?


    啪的一下,手背微疼,迴過神才發現心裏那麽想著,還真的伸手去摸了。但是被陸續給拍了下來,他一臉沒好氣地道:“別瞎摸摸,男人耳朵摸了會有事懂不?”


    “能有什麽事?”我緊趕了一句上去,卻見他笑得不懷好意地湊過來,“男人的耳根是敏感點,小九,你是想再來一迴麽?”我抬手就把他臉給推開了去,發覺自己耳根處開始發燙了,別扭地轉移話題:“我就是想看看你把這磁片藏哪的。”


    陸續用力拽了我一下,把我拉到了另一側,“你個豬,剛才我是從左耳拿下來的,你去看什麽右耳?”“......”我頓時無語了,是左邊耳朵嗎?見他側過了頭,把耳後露了出來,我拿手電筒照了照,微微一驚,發現有一處粘了塊皮在那,與膚色相一致,不會是......


    像是知道我想法似的,陸續給了解釋:“那是人造皮,粘在皮上跟真的一樣。放心吧,我沒那麽傻,就為了這麽個東西真掀開自己皮層按裏頭,那得疼死的。”


    暗鬆了口氣,移轉視線到他臉上,英俊的輪廓裏,再看不到之前的怒意飛揚,又恢複他那平時一貫的吊兒郎當外加壞壞的神態。也算是見過他多麵了,但總覺得還是不夠了解他,尤其他發起橫來,真心讓我感覺到懼意。因為我也想橫,卻橫不過他,很是懊悔當初去學拳腳功夫時,沒跟那師傅專心學,以至於現在老是落他下風。


    “到了。”耳旁一聲低語提醒,我迴過神,剛才一路被他牽著走,此時停下才發現到了地圖上所標注的終點。眼前頗像一副山水畫,隻是山就是幾塊大石壘成,而水則是從石縫間引流而出的溝渠。但似乎石縫之內大有乾坤,水聲嘩嘩的流。


    突然想到金屬片裏提及的一件事,那韓建成藏寶之後離開,陸父隨後把寶物轉移了陣地,前後有個時間差,但是韓建成卻在陸父之後迴到集合點,聲稱遇上了白龍落水了。那該是這空間內有水源,沿路過來就眼前這處看到了水,難不成他落得是這小水溝?那顯得太假了一點吧。


    或許真就是韓建成在撒謊了,而且陸父藏寶在此,順路迴去也沒與韓建成遇上。也或者有另一種可能,就是陸父的行蹤其實是被韓建成發現了,他轉移寶物於此後離開,然後韓建成從暗處出來,這就解釋了他為何會比陸父晚迴了。


    如此推想後,覺得事情越發撲溯迷離了,就像一部宮廷劇,表麵祥和,內底裏各藏心機。


    轉身欲與陸續討論,發覺他蹲在石前不知在想什麽。我走上前問:“可有找到?”他搖了搖頭,“剛才我就過來粗略查探過了,依照圖上標注,應該就是這塊石頭底下,但並未有任何東西隱藏其內。”我低身探看石頭底部,果然見那處有個坑洞,確實是個藏物的好地方,猜測地問:“會不會被韓建成先一步拿走了?”


    “有可能,兩處藏寶地並不遠,韓建成應該也能推算出老頭子不可能把東西搬離得太遠。他在這古洞摸找了半年多,再大的範圍都有可能被他給搜索過了。”


    發覺在這件事上,陸續表現得很理智,並沒有說因為事關自己父親當年隱情而顯得激動。


    “咦?”忽聽他低疑了聲,我立即詢問:“怎麽了?”


    見他突然伸手探進那坑洞中,直覺想要阻止,這行為很是危險,萬一裏麵藏有蛇蟲之類的被咬上一口可不是開玩笑的事。很快他就縮迴手了,但見手上拽出了什麽,定睛一看,形如平板電腦那麽大的一片東西,呈暗黑色,上麵似乎還刻了字,可光線照上去,發覺並不是漢字。


    陸續似想到什麽,把金屬片拿了出來與之比對,我立即明白他意思了。確實從色澤上看,兩種十分相似,隻是陸續手中拿的那個畫了地圖的要相對薄一些,剛才石下坑洞裏摸出來的就厚了,有起碼兩公分,我拿起來墊了墊份量,好像並不輕。


    陸續再伸手往裏麵掏,卻是再沒掏出什麽來。我疑惑地問:“難道東西沒被拿走,你父親藏的就是這個?”可是這黑乎乎的一塊,怎麽看也都不像是寶貝吧,值得韓建成那般動幹戈偷藏寶物,甚至還把陸父給陷害進去嗎?


    “不大可能,雖然我不知道他們到底找到的是什麽東西,但一定是極具誘惑,才能致使韓建成起貪念。這樣一塊不起眼的東西,還構不成那誘惑力。懷疑是我家老頭子在這古洞別處找到的覺得有價值,於是在藏寶時就一起放了進去。剛才我用手電光照到時,這東西是嵌進石縫裏的,可能在韓建成拿走寶物時並沒發現,於是遺留在了裏麵。”


    以目前情形來看,應當是如此。我拿手指彈了彈用來刻地圖的金屬片,“你覺得這是什麽種類的金屬?”鐵不像鐵,沒那麽重,又不像鋁片那麽輕。


    陸續眯了眯眼,輕聲說:“是青銅。”


    青銅?我邊將金屬仔細看邊問:“你怎麽知道?”陸續丟了兩字給我:“猜的。色澤黯淡是因為年代久遠,在如此潮濕的環境被腐蝕了,從硬度上來感覺,要比普通的銅堅硬許多,與生鐵相比,又要偏軟一些。”


    我聽著微挑了下眉,他這哪裏是叫猜?根本就是已對金屬片有過精密的分析和研究了。似乎當真如他自己所說,對各方麵都涉略一些,懂得比常人要多,連這金屬如何辨別都不止懂皮毛,可能也與他所幹的事有著密切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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