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子,我與尋卿的關係甚好,本就不用在意這些虛禮,你此番說這句話,倒就顯得客套了。”


    不等墨臨淵迴穆卿離的話,帝辛突然插嘴道。


    穆卿離蹙了蹙眉,隨後低眉而思。


    帝辛這話的意思是……她自作聰明,多此一舉了?


    穆卿離撇了撇嘴。


    “原是我的不是,我不說話了還不成麽?”


    她實在忍不了了。


    她在想:既然說多錯多,那唯一的方法就是不說話。反正尋卿是他的朋友,又不是她的。她為何要為了照顧他朋友的心情,而受這勞什子氣?


    一瞬間,周圍就安靜了下來,


    穆卿離感受著這令人窒息的氣氛,很快就後悔了。


    她悔,悔自己不該這般衝動,說一些失禮的氣話,致使眾人陷入這一片無比尷尬的境地。


    可是,她這狠話才剛剛說出口,就上趕著認慫。這……也太沒臉麵些了吧。


    於是乎,穆卿離頂著巨大的壓力,隻一口一口往嘴裏塞飯菜,愣是沒有再吭半聲氣。


    麵對穆卿離情緒的突然失控,帝辛早已見怪不怪。而對於她絲毫不給他麵子的行為,他也沒有心思再去追究些什麽了。


    因為,他好像真的沒什麽立場去這麽做……


    而這個時候,墨臨淵突然起了身。他伸手,提起了一旁的茶壺,


    “禮多人不怪。穆姑娘所為,隻是出於“禮”這一字,沒有惡意,尋卿理解。尋卿在此以茶代酒,敬二位的款待。”


    墨臨淵一邊說著,一邊下意識往自己和穆卿離的茶杯裏倒了一些茶水。在到帝辛時,又特意換了酒給他倒上。


    複而坐下,將自己麵前倒好茶水的茶杯拿起,高高舉在石桌中間,呈碰杯之勢。


    麵對墨臨淵對穆卿離在不經意間流露出來的關心,帝辛的麵色十分的難看。


    但是,這廂穆卿離眼睜睜的看著墨臨淵給自己倒上一杯茶水,也便顧不得觀察帝辛此刻的表情或者心情如何如何,而是自己就先急上了。


    她為了這口酒盼了這麽多日,怎麽能接受得了以茶代酒呢?


    這不行!十分的不行!


    “尋卿公子,飯桌之上怎麽可以以茶代酒呢?當然是喝酒才過癮!”


    穆卿離趕忙開口應答,並迅速起了身,麻利的將墨臨淵和自己茶杯內的水都倒了,轉而換上了酒。


    動作之快,連讓帝辛和墨臨淵二人反應的機會都沒有。


    “穆姑娘,尋卿瞧你麵色蒼白,唇無血色,應該是大病初愈之態。酒性烈,生攜病症之人,還是少碰為妙。”


    墨臨淵用著極其溫柔的語調,向穆卿離耐心道。


    說完,還不忘將穆卿離才倒上不久的酒都倒了,然後再為其換上茶水。


    看著被墨臨淵無情潑灑在地上的酒水,穆卿離的心很疼!十分的疼!


    那可是她日思夜想都想要喝到的酒!重病這段時間,全靠想著酒的這個味道來吊著。心想著一定要讓病好了!好再美美的飲上一口酒。


    可是眼下,就這麽被墨臨淵倒了。她這心裏不僅痛,還苦!


    “尋卿公子啊,這酒不喝便不喝,你何苦將它倒了啊!”


    穆卿離痛心疾首道。


    “誒?”


    就在穆卿離正喊痛喊得起勁之際,她的麵色突然一變。


    “尋卿公子,你是大夫麽?怎麽隨便一看就看出我是大病初愈了?”


    穆卿離後知後覺,開始驚歎起墨臨淵的神通來,十分不爭氣的被其引去了大半的注意力。


    “你再幫我看看我其它的地方,我前些日子摔傷了,傷了腦子,失去了記憶。你看看我這病該如何治?何時能治好?”


    穆卿離太高興了,也不等墨臨淵答她,便迫不及待地將自己的手袖挽起,淩在石桌之上,伸向墨臨淵。


    墨臨淵看著她幹瘦的手臂,神情微微一怔,遲遲迴不過神來。


    帝辛看著穆卿離此番無比意料之外的行為,明顯也被嚇了一跳。隻微微瞪眼,看著穆卿離那就橫在自己麵前手臂,一時不知該如何是好。


    “是不是不方便啊?那我過來你那裏!”


    穆卿離見墨臨淵遲遲不向自己伸手,是因為二人距離太遠,不方便搭脈。於是很是“貼心”的起了身,跑到了墨臨淵旁邊的石凳處,一屁股坐了下去。


    而後,穆卿離又將自己的手畢恭畢敬的伸到了墨臨淵的麵前。


    一想到能大致知道自己的記憶何時能恢複一事,穆卿離的心頭便有些按捺不住的興奮。


    看著穆卿離一臉殷切的神情,墨臨淵根本不忍心開口拒絕。


    於是,墨臨淵緩緩抬起自己的手,帶著無比複雜的心情,將其搭在了穆卿離的手上。


    在此過程中,由於帝辛清楚的意識到墨臨淵並不會抖落出什麽來。於是,他的心也就慢慢靜下來了不少。


    而後的時間裏,他便一直保持沉默,隻默默留意著二人接下來的一舉一動。


    肌膚與肌膚相觸的刹那,墨臨淵感覺到穆卿離的手腕很暖;而穆卿離,則感受到墨臨淵手很冰涼。


    而帝辛看著二人相觸的手,卻覺十分紮眼。


    但是,他隻能忍著。


    微風輕起,桃花樹上的桃花花瓣又紛紛隨風飄落,不時被吹落到石桌旁。


    “汪汪汪……”


    這個時候,小山也突然跟著叫喚起來。


    原先十分安靜的院落突然間熱鬧了起來。


    但這一場“熱鬧”,都沒能將墨臨淵為穆卿離搭的這個脈打斷。


    墨臨淵還是帶著一副萬分嚴肅的神情,正襟危坐著,一動不動的幫著穆卿離把脈。


    而穆卿離也乖巧靜坐,十分配合墨臨淵。


    二人就像自成一個世界,憑借外界的事物如何騷亂,都影響不到他們。


    穆卿離看著墨臨淵的神情,仔細觀察著他的每一個細微表情,希望能從他的麵容,提前窺得一點自己的“病況”,好為即將到來的“不好”或者“好”的消息,提前做個準備。


    隻是,墨臨淵大概是一個很“合格”的醫者,從不將病人的病情輕易顯露在自己的臉上。故而從墨臨淵那張除了冰冷,便隻剩下好看的臉上,穆卿離竟是什麽都沒有看出來。


    要麽能提前預感情況是壞,要麽能提前預感情況是好,因為如此,她的心才不會感到如此煎熬。


    而像現在一般,什麽都預感不到,是最煎熬的。


    彼時,穆卿離暗自吸了一口氣,來緩解自己此刻緊張的情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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