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月場所?雲雨?什麽意思?”


    穆卿離卻狠狠撇開了墨臨淵的手,又跑迴那女子跟前繼續問道。


    她有些懵,因為白木山以前沒教過她這些東西。


    墨臨淵看著自己那被穆卿離掙脫的手,有些不可置信。


    這穆卿離竟不知青樓是何物?


    也罷,就讓這女子好生為她解釋解釋,倒也免了自己親自開口說這羞話。


    卻見那女子“噗嗤”一笑,向穆卿離方向又走了幾步。


    “就是一男一女,不穿衣服摟在一起。”


    然後,湊至穆卿離耳旁輕聲道。


    “嗯!明白了。這倒無妨,兩個相愛之人想坦誠相見也無可厚非,但應該選對地方,而非在大庭廣眾之下。這於禮不合啊!”


    穆卿離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一本正經道。


    那女子顯然被穆卿離的這番話給驚到了。


    兩個不穿衣服的人睡在一起等於坦誠相見?這個解釋卻是清奇得很。


    女子冷笑了一聲。


    “姑娘,你口口聲聲說我們不懂禮儀廉恥,做出來的事於禮不合。那你一個女子逛風月場所,就是知廉恥?合禮儀了?我瞧你這羞恥心可不比我們強到哪兒呀。”


    那女子的語氣十分不善,聽得穆卿離心裏有些冒火。


    “這又是奇了,你這春水閣也沒說女子不得入內,我怎麽就入不得了?我來酒樓吃酒,怎麽就不知禮儀廉恥了?


    穆卿離氣得一手叉腰,一手指著那女子罵道。


    “那你且去問問,自古以來,哪有女子進風月場所吃酒的?風月場所隻會有一種女人,那就是通過與自己不喜歡的男子親密,從而換取錢財。也就是你們所說的,出賣自己肉體。”


    那女子也絲毫不剛示弱,語氣不見軟下半分,倒有越說越剛硬之勢。


    她這擁護者實在是忒多,每次一說完後就要不少掌聲和喝彩聲響起,不像她,每次說完之後隻有叫噓聲。


    而這女子這話一出,穆卿離的臉色登時就冷了下來。


    “女子又不是牲畜,為何要出賣自己的肉體?出賣自己的感情?”


    原先罵她不知廉恥的話,她姑且忍得。可她將女子說得如此下賤之語,穆卿離就忍不了了了。


    女子又冷笑了一聲,看穆卿離的那雙眼睛裏,透著嘲諷之色。


    “請問姑娘,是否聽過“笑貧不笑娼”這句話?”


    穆卿離搖頭。


    這句話,她確實從未聽過。且說來慚愧,她甚至連“娼”這一字是為何意,都不太清楚。


    那女子好似早已料到穆卿離的答案,所以也並沒有表現得有多意外。


    “娼,是因為貧。為了脫貧,不惜為娼。”


    那女子進一步,替穆卿離解釋道。


    穆卿離依舊搖頭。


    因果關係她是搞清楚了,可因為實在搞不清楚“娼”這一字為何意,以致她不能很好的體會這各中苦楚。故而隻能繼續搖頭,謀求更清楚的解釋。


    女子上下打量了一番穆卿離,心中登時明了。


    “這位姑娘,我瞧你錦衣玉食,根本不知這世間疾苦吧?因為不知世間疾苦,所以也就不知道有些人如果想要活下去,就要出賣自己的肉體!甚至靈魂!去做一些身不由己的事!”


    那女子說著說著,原先的淩然之氣頓時全無,眼眶也悄然見紅。


    穆卿離見了那女子的變化,心裏一驚,心想這必是說到她的傷心處了,不覺心生愧疚。


    “這些事情,白爺爺確實沒同我講過。”


    穆卿離諂諂道。


    今日她犯了一錯。


    戳人痛處。


    白爺爺總跟她講,為人處世,最忌諱的就是為了逞口舌之快,而去戳人痛處。這不高明,也不厚道。


    在一場爭辯中,應該就事論事,不牽扯其它。


    因為把別人的痛處再戳一次,並不能證明你就是對的。


    即使今日,她戳眼前女子的痛處是無心之舉,但錯即已犯下,就應該盡責擔下。


    白木山曾經也告訴過她,“不知者無罪”這話有一定的道理。而這個道理存在的前提有二:


    一為犯事之人不知。


    二為被犯之人寬容。


    二者相合,這句話才算真的有道理。


    簡而言之,若無被犯之人的寬容,“不知者”再怎般無知,也是有罪的。


    “不知者”倚仗著別人的寬容,才能真正無罪。更因此,不知者便應謹言慎行,在“不知”的情況下,行事說話皆應考慮再三,思謀周全。而不是抱著用“不知”二字,當成自己犯下過錯時擋箭牌的僥幸心理,隨意以“不知”,去傷害他人。


    “但是身不由己的感覺我還是知道的……這位姐姐,你這裏的姑娘有多少?”


    可能是出於愧疚,穆卿離一把抓住了女子的手臂討好道,神情和語氣處處透著殷勤。


    “姑娘問這個做什麽?”


    女子挑了挑眉,一臉惑色。


    “告訴你也無妨,我們這裏的姑娘總共有一百二十個。”


    穆卿離剛欲開口解釋,卻見那女子眼珠子一轉,好似想通了什麽,於是迴答了她的問題。


    “那你知道有幾個是身不由己?有幾個是自願的嗎?”


    穆卿離話音剛落,那女子的麵色登時就冷了下來。


    “做這行的,哪有人是自願的?姑娘你這話是何意?是存心說我們下賤嗎?”


    那女子徹底怒了。


    “哦~我明白了。敢情這位姑娘來此是想通過侮辱我們這些風塵女子,來抬高自己,尋求快樂呢?我說呢,一個正經人家的姑娘,怎會帶著一個男子進什麽風月之所。不得不說姑娘這嗜好可真是怪異!不過我劉清風現在就告訴你!我們春水閣裏的女子,寧可賺那些男子的錢!也不願賺你這醃臢貨的錢!恕我們無法滿足姑娘這怪異的需求,還請姑娘另尋它處吧!”


    那個自稱為劉清風的女子咬牙切齒,對著穆卿離便是一頓侮辱。


    “姐姐你誤會了!我的意思是,我要幫他們贖身!常聽書上說,窮苦人家因為日子太窮而過不下去的時候,就會把家裏比較年長的孩子賣賣到富貴人家,讓他們當丫鬟或者小廝。想來這春水閣的姑娘也是被人賣了來,我幫她們贖身,她們就可以不再身不由己的做一些自己不願意做的事情。”


    穆卿離怕誤會會更深,趕忙解釋道。至於劉清風辱罵她的那些話,她也就沒有放在心上了。


    是她措辭有問題,引得她誤會。


    她應該好好反思才對。


    “照你這般說,天下這麽多小廝丫鬟都是身不由己,你是不是都要幫他們贖身,還他們一個自由?”


    劉清風神情裏依舊寫滿了不屑,隻道這穆卿離假仁義。但她的語氣,卻轉緩了不少,不似之前那般尖酸刻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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