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卿離還是乖乖的去爬樹了。


    因為穆卿離知道,憑墨臨淵那隨時隨地可以往返天黎與樂遊的能力,隻要自己一惹他不開心,他便能提著自己迴樂遊,告訴穆商雲他還沒原諒他女兒,然後將自己丟還給了樂遊,讓她在樂遊繼續過著在眾人麵前抬不起頭的日子……


    事到如今,她要是想徹底擺脫墨臨淵的控製,方法有二。


    其一、好好修煉功法,達到能讓穆商雲滿意的水平。其二、離開天黎,迴樂遊。


    穆卿離想,相比二者,目前還是被墨臨淵擺布更容易做到些。


    於是穆卿離隻得聽墨臨淵的話,將今日份的樹給爬夠。


    後來,穆卿離在儒清遠的監察下,爬完了餘下的樹。迴到天黎之巔的時候,她已經又累又餓。


    而儒清遠也開始生火煮飯,在一頓忙活之後,飯煮上了,菜也燉上了。


    穆卿離蹲坐在門檻,托著腮,正看著天邊的落日發呆。


    “清遠師侄,你燉什麽呢……”


    穆卿離的眼神十分空洞,聲音也十分飄渺,儒清遠感覺她已經累傻了。


    “藕。”


    儒清遠在做完自己的事後,走到了穆卿離跟前,跟著她坐在了門檻上。


    “我們都吃了好幾日的藕了,能不能不吃了。”


    穆卿離麵無表情的望著天,繼續幽幽道。


    “師父說荷潭裏的藕長得極好,不吃浪費了。”


    儒清遠的聲音一如既往地溫柔與好聽。


    “那他怎麽不吃?”


    穆卿離一聽這話,終於急了,轉向儒清遠一臉憤恨道。


    儒清遠不急不慢的抽過穆卿離的手,看著她那被磨破了皮的手,蹙了蹙眉。


    雖然看慣了她受傷,但當那些傷口血淋淋的擺在他麵前的時候,儒清遠心裏還是會有些觸動。


    “小師叔可是忘了,師父他是不用吃飯的。”


    穆卿離想了想,好像確實是這麽一迴事兒。


    “這是什麽啊?好香啊,怎的與往日的味道不一樣了呢?”


    儒清遠往穆卿離的手臂上抹了一些白色的藥膏,穆卿離聞著那味道甚是好聞,忍不住問道。


    “這是季寧送的,她說那日刺了小師叔一劍,怕小師叔留疤,讓小師叔你治疤用的。”


    “治疤?”


    穆卿離的眼睛瞬間亮了。


    “能治燒傷的疤麽?”


    穆卿離抓住了儒清遠的手臂,有些激動。


    “小師叔被燒傷過?”


    儒清遠的眉毛蹙了蹙。


    “沒有!我是幫阿雪問的。”


    穆卿離有些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


    “阿雪姑娘,被燒傷過?”


    “嗯!她是被我爹救迴來的。”


    儒清遠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


    “燒傷的疤很難治,何況阿雪姑娘的傷已經有些年頭了,根治怕是不能了,隻能消淡。”


    儒清遠耐心的為穆卿離解釋道。


    “可是為何仙尊往我傷臂撫一袖,我的傷便好了,不留一點疤?”


    儒清遠愣了。


    “小師叔……你是說師父……幫你治傷?”


    儒清遠一臉不可置信。


    “對啊。”


    儒清遠飛速的眨了眨眼,努力讓自己的心緒平複下來。


    “小師叔可知治傷是需要修為的?”


    儒清遠進一步追問道。


    “嗯……不知道……”


    穆卿離搖了搖頭。


    “一般來說,人,隻有對自己很重要的人,才會肯舍棄修為,為對方療傷。”


    聽儒清遠這麽解釋,穆卿離就想明白了。


    就像行風之於阿雪,她爹之於她娘親,妖外公之於她,他們都是都彼此最重要的人。


    這墨臨淵總算是良心發現,知道對自己好了,穆卿離的心裏有些竊喜。


    讓千年冰山暖化,可不是人人都能做到的,這說明她穆卿離也是有些許本事的。


    想到此,穆卿離對自己的敬佩之意又加重了幾分。


    “季寧的傷如何了?”


    穆卿離聞著這藥香突然問道。


    “傷筋動骨一百天,怕是要些時日才能好。”


    儒清遠一邊給穆卿離擦藥,一邊道。


    穆卿離一把奪過儒清遠手中的藥,


    “別擦了,我要留著,給阿雪用。”


    穆卿離一邊說著,一邊用瓶塞塞住瓶口,而後將其揣進了懷裏。


    儒清遠看著穆卿離這一係列的動作,有些愕然。


    “阿雪姑娘對小師叔你這般重要?”


    “重要啊!”


    穆卿離不假思索的迴答,儒清遠笑了笑。


    “那阿雪姑娘對小師叔,為何這麽重要?”


    “她對我好,就對我重要啊。”


    “那清遠對你好不好?”


    “自然是好的。”


    穆卿離頓了頓,而後拍了拍儒清遠的肩。


    “所以清遠師侄對我來說也很重要,若今日受傷的是你,我也是願意將這瓶藥給你的。”


    儒清遠麵上的笑意更深了。


    “那塵顏師叔呢?對你重不重要?”


    穆卿離的眼睛咕嚕一轉,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樣。


    “自然是重要的。雖然他平日裏百般打趣我,會說一些我不愛聽的話,但他對我好是真的,我受傷的時候他會為我擔心,我被人拒收當徒弟時他會為我據理力爭,嘻嘻……這麽一想塵顏這人還是挺好的,就是嘴巴忒不饒人。”


    儒清遠看著穆卿離在說這番話時不甚豐富的小表情,不由得笑了。


    “那師父呢?對你重不重要?”


    穆卿離一臉警惕的瞥了一眼儒清遠。


    “我若說他對我重要,你們該傷心了。”


    儒清遠心裏一緊。


    “小師叔為何這般說?”


    穆卿離小心翼翼地看了看四周,然後湊到儒清遠的耳旁,輕聲道。


    “給我治傷的是你們,可讓我受傷的卻是墨臨淵。我若說他對我重要,不就說他對我好嗎?那以後你們就都學著他來傷我怎麽辦?”


    儒清遠“噗嗤”一笑。


    “那師父可曾對小師叔你好過?”


    “曾啊,但總是傷害要多些,多到我都記不得他對我的好了。所以清遠師侄,你要對我好就好到底,可不要突然又做一些傷我的事,我這個人記恩,但更記仇。”


    穆卿離煞有其事的說道,神情看上去極其認真。


    儒清遠笑了笑,沒有說話。


    “荊龍呢?”


    穆卿離突然想起了還有荊龍這麽一個人的存在。


    “和師叔公下棋呢。”


    “我都受傷了,他也不管我。”


    穆卿離的語氣裏盡是傷心。


    “這藕啊,便是荊龍兄拔的。”


    聽儒清遠這麽一說,穆卿離的麵色登時就冷了下來。


    她就知道在給她落盡下石這一事上,荊龍總是比任何人都要做得賣力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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