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荊龍,師父到底什麽時候迴來啊……”


    穆卿離爬在桌子上,有氣無力的問道。


    她不記得這是自己第幾次問荊龍這個問題了,但現在她已經處於癲狂的狀態了。因為她吃了許久的烤魚,現在一聞到烤魚味兒就想吐。


    是的,穆卿離隻知道她吃了很久的烤魚,卻不知道過了多少時日,畢竟自她來到天黎,這天黎的天就沒黑過。


    在仙人的地方過日子,卻摒棄不了凡人的作息方式,穆卿離還是要吃要喝要睡。


    談到睡的這個問題,前麵說過穆卿離在白日裏最不易入眠,偏偏仙界這白日冗長,她一日便能困上數次。


    雖然荊龍給她縫了個眼罩,可因為用料實在太差,硌得她直疼,沒用幾天就被她丟還迴去了。


    而每每她想借酒大睡一場,卻在偌大的酒榕宮尋不到半滴酒。這她也便忍了,偏偏她那師傅做得過分,連製酒的工具都不給她留半個,整個酒榕宮,除了茶杯和散落在地上的葫蘆,便沒有任何器具!


    不用吃飯的仙就是任性,而她想自製酒水然後借著醉意大睡一場的如意算盤也落空了。


    所以此刻的穆卿離可謂又困又餓,看著那條被荊龍烤得烏黑的魚,穆卿離再也忍不住了。


    她得趁自己還有力氣動彈之時,去別處尋些口糧才是,若是做了一個餓死鬼,那才真是貽笑大方了。


    “不知道啊,死木頭你都問幾遍了,煩不煩?”


    荊龍躺在房梁上,半閉著眼睛,樣子雖然看上去很是愜意,但語氣中對她的嫌棄可謂不減分毫。


    穆卿離騰出了所剩無幾的幾分力氣,白了他一眼,而後強撐著桌子起了身。


    “你去哪兒?”


    荊龍見狀,忙問道,麵上早沒了原先的淡然之色,取而代之的,是一陣狐疑之色。


    “不用你管!”


    即使已經許久未好好的進過一餐吃食,但穆卿離罵人的氣力依舊不減。


    “如今這天黎,還有誰敢管你啊?你不感謝我不畏強權與你做伴也就罷了,倒反過來怪我,哪天我不高興了也走,留你一個人在這破島……”


    荊龍在穆卿離處碰了個壁,直覺沒趣的緊,先是送還了一記白眼迴去,而後閉上了雙眼,幽幽道。


    “不是荊龍,你什麽意思?”


    穆卿離聽荊龍這措辭,眉頭一皺,隱隱覺得哪裏不對,抬起頭,衝荊龍道。


    荊龍緩緩睜開雙眼,頭朝穆卿離處微微一側,灼灼目光直視穆卿離著的雙眼,看得穆卿離心裏直發怵。


    “你去天黎走一圈,就知道了。”


    穆卿離氣不打一處來,都什麽時候了這個死荊龍還跟她打啞迷,他這是巴不得快點搞死她吧。


    “你不說是嗎?我聽說蛇怕硫磺,木之島上有一處溫泉……”


    “你師父在你跟墨臨淵迴來之前迴來過,後來在你們迴到天黎的前一刻,他突然說陰風陣陣,大事不妙,而後算了一卦,算完那一卦之後他便放下了手中那杯來不及喝的茶,如風似的走了。”


    荊龍趕忙接話,穆卿離這瘋丫頭,什麽事都做得出來,這他是知道的。


    他信穆卿離不會真的傷他,但是他不信穆卿離的腦子和手腳。一個是漿糊,一個是被打了結,這樣的兩樣東西在穆卿離身上得以同生,威力可不比任何高手的絕招小,甚至更甚。


    “後來呢?”


    荊龍識時務,這點深得穆卿離的心。而後她帶著一臉的滿足之色,又煞有其事的問道。


    “後來,他良心發現,迴來又叫我一同走。”


    穆卿離蹙了蹙眉。


    “那你為何不走?”


    荊龍抿了抿嘴,無奈的閉上了雙眼,他真的徹底被穆卿離的傻給打敗了。


    “穆卿離!你應該問我你師父為何會有這樣的反應,而不是問:我為何不走!”


    “這問題也有先後啊,我先想到了這個問題便先問了這個問題。再說,你都不會被嚇走的事情,想必也沒多可怕吧。”


    穆卿離一臉無所謂的樣子,將對荊龍的鄙夷表達得淋漓盡致。


    好一個一語雙關啊,穆卿離這是在拐著彎的損他膽小不義呢,荊龍氣極。


    “穆卿離!你還有沒有一點良心了?現在全天黎的人都避著你,唯獨我巴巴的貼著你,跟你留守在這座破島!你認為事情小,因為它不足以把我嚇退,那你怎麽不想著是我太有情義,不忍丟你一個傻子在這裏自生自滅,才沒有離你而去呢?”


    穆卿離聽著荊龍一番義正言辭之言,突然覺得事情沒她想得那麽簡單。


    “到底何事?”


    “你在各界酒宴上,親了墨臨淵。”


    荊龍本來還和穆卿離置氣,不願開口告知,但他也不知道為何,到了最後,還是鬼使神差的開了口。


    荊龍話音剛落,穆卿離直覺五雷轟頂,明明透亮的天,她卻覺得整個世界都不見天日,暗得厲害。


    “親……親誰?墨臨淵?怎麽可能!我酒品甚好,親誰也不會親墨臨淵那塊冰山,我素來怕冷,是不可能會親他的……不可能……”


    穆卿離一邊磕巴著說反駁之語,一邊擺手連連否決。


    “穆卿離,你還真是女流氓啊!我以為你藏著這件事不說,是出於羞澀,或者害怕墨臨淵。原來你是酒後不記事兒的主啊,人家墨臨淵白白讓你占了這麽個便宜,卻得不到你的承認,還真是為他感到可憐啊!哦對了還有!酒品好不好,不是看親的誰,而是就不應該趁著醉意耍流氓親人!你還親了思臨上仙,我聽說要不是墨臨淵攔了你,你就已經快連神尊也一起親了!”


    荊龍跳下房梁,一邊走向穆卿離一邊說道。他眼裏對她的鄙夷之色,穆卿離盡收眼底。


    將荊龍所說的這番話聽下來之後,穆卿離已經沒有力氣站穩了。因為她清楚的明白一件事:這消息要是傳迴樂遊,她就不用活了!


    穆商雲最重視禮教,如今他的女兒在各界有頭有臉的人物麵前做出如此輕浮之舉,定然是對他的公然侮辱無疑,他穆商雲肯定是不會輕易放過她的!


    想到此,穆卿離已經沒有活下去的勇氣了,她此生最怕的東西其實不是蛇,而是穆商雲生她的氣,繼而漠視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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