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說蔣沛於慶功宴時聽曾惶這麽一說後,躺在榻上是翻來覆去,難以入眠,便起身派人把曾惶給叫來了。


    曾惶一見侍從,心裏便暗喜道:“成了。”


    隨著侍從到了蔣沛的內屋後,果然看蔣沛一副愁眉苦臉的模樣,見到曾惶就趕忙說道:“曾大人,今天於酒席宴前你說的話,我是愈想愈擔心,你真的認為墨家人有心取代我嗎?”


    曾惶道:“哎呀,大人,你還不知道嗎?”


    蔣沛便問:“知道什麽?”


    曾惶道:“好些大臣跟百姓都已經開始擁戴那雁霄了呢!到時候就算他沒這個心,也會有人拱他上來的,而大人你就……”


    蔣沛追問道:“我會怎麽樣?”


    曾惶道:“這我便不知道了,好一些可能當成一般百姓……”


    蔣沛又問:“那壞一些會如何?”


    曾惶低聲說道:“隻怕要性命不保啊。”


    聽到此蔣沛驚出聲來,叫道:“你……你是說他們會殺了我?”


    曾惶趕忙伸手摀住蔣沛的嘴,說道:“噓,大人,別這麽大聲,小心隔牆有耳,現在梧城中有誰不是向著墨家人的?”


    曾惶又道:“大人,我說這話可不是危言聳聽啊,這仗打下來我們梧城中的武將佩服墨家人已經到了無以複加的地步了,席間情況你也看到了,好些文官也是如此,可以說他雁霄實際已經是這梧城之主了。”


    蔣沛慌道:“那……那可怎麽辦啊?”


    曾惶道:“我覺得是時候了。”


    蔣沛道:“什麽東西是時候了?”


    曾惶故意不說,假裝煩惱的走來走去,口裏喃喃道:“但這得非常小心,還不能讓太多人知道,最好是讓他們自己走,可是……”


    突然歎了一口氣,說道:“難啊,難啊。”


    曾惶斷斷續續的東說一句,西說一句,蔣沛那裏聽得明白,忙問道:“曾大人,你到底想說什麽啊?”


    曾惶才道:“大人可還記得第一日那雁霄就與你要了什麽東西嗎?”


    蔣沛想了想,搖了搖頭,反問道:“他跟我要什麽了?”


    曾惶道:“虎符啊大人!”


    蔣沛這才一拍腦袋說道:“對,對,我把那玩意給他了。”


    曾惶道:“雖說這雁霄此刻要調動軍校根本不用虎符,隻要他嘴上這麽一說,好多人都會為他賣命,這點相信大人也心裏有數。”


    蔣沛是連連點頭。


    曾惶道:“大人可曾想過,現在戰爭結束了那雁霄怎麽還不將虎符交還?除非……”


    蔣沛道:“除非什麽?”


    曾惶道:“除非他根本不想交還。”


    蔣沛一聽就跌坐在椅子上,說道:“他要不想交還,那就是想要當這城主了,以此刻的形勢,我哪能說個不字呢?”


    曾惶又道:“也不知道他們在想什麽?聽好些人說今日有大好機會他們可以把敵方的主將給殺了,但他們楞是把敵人給放走。”


    蔣沛對那時的情勢根本不了解,隻是問道:“這是為什麽?”


    曾惶搖了搖頭,說道:“這點我也想不透。”


    蔣沛突然說道:“難道……難道他們跟演軍根本就是串通好的?”


    蔣沛此言連曾惶都沒想過,但既然蔣沛這麽說了,曾惶便點頭附和道:“也不無這個可能,否則兩軍交戰哪有放過對方主將之理。”


    過了一會,曾惶又沉吟道:“我看我們都別多想,或許他們隻是達成了什麽約定罷了?”


    曾惶這一說隻是將暗通敵軍之事換個說法而已,這讓蔣沛如何能不急,又站了起來,焦急的來迴走動,邊走邊念道:“這可怎麽辦?這可怎麽辦啊?看來這整座梧城中隻剩你還向著我了,你可得幫我想想辦法啊?”


    曾惶道:“辦法倒不是沒有,但他們武藝高強,我也怕得罪了他們。”


    說著曾惶把手放在脖子上一切,表示被殺害。


    蔣沛道:“難道我們隻能束手待斃,一點辦法也沒有嗎?”


    曾惶道:“看來我們這次是趕走了狼,卻迎來個比狼更厲害的老虎了。”


    說完後,曾惶就不急著接下去,他想給點時間讓蔣沛再好好琢磨琢磨。


    果然不久後蔣沛便道:“不行,我們必須把他們給趕出去。”


    曾惶點了點頭,說道:“首先我們得將虎符給收迴來,看他們的態度如何。”


    蔣沛忙道:“對對對,先把那東西給收迴來。”


    曾惶又道:“這事可不能張揚,像我說的,現在好些文武官員都站在他們那邊,要是我們和一開始一樣當著大家的麵說要收迴虎符,搞不好他們還不同意呢!”


    蔣沛道:“那我們就私下與他們說。”


    曾惶點頭道:“這倒是可以。”


    而後曾惶又與蔣沛說了許多,把雁霄等人說的是奸詐無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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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隔日近午,和昨天一樣的時間又有侍從來請雁霄,說道:“城主說昨日那慶功宴還不夠表達他對墨家人的謝意,今日想請先生單獨一敘。”


    當此時雁霄身邊還有胡安、王離等人,但侍從卻說隻請雁霄一人前去,王離等人就覺得有些不對勁。


    但雁霄卻道:“放心吧,不會有事的。”


    待雁霄離去後,王離便道:“該是我們離開的時候了。”


    童峰不解,問道:“怎麽了?還好多地方需要我們幫忙,我們這就要走了嗎?”


    確實,這幾天童峰等人都在幫百姓整理家園。


    王離歎了口氣,拍了拍童峰,說道:“峰兒,人心比你想象的還要複雜。”


    便沒有再多說什麽,轉身做事去了。


    童峰隻好看向莫雯,莫雯對他搖了搖頭,說道:“抓緊時間吧,也許今晚我們就得離開了。”


    童峰不解道:“這麽趕?到底是為什麽?”


    莫雯沒有再迴答,表情甚是無奈,隨著王離走去。


    當此時,又有百姓喊說需要人幫忙,童峰隻好過去幫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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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卻說侍從領著雁霄到了內房,見裏麵隻有兩人,是蔣沛與曾惶,雁霄一看是這兩人心裏就明白一二了,可臉上卻是不動聲色。


    蔣沛還與昨日一樣熱情地招唿和稱讚雁霄,隻是這迴蔣沛說的有些心不在焉。


    吃喝一輪過後,蔣沛就道:“其實今日找先生來是有一件重要的事要與先生商量。”


    雁霄迴道:“城主有什麽話直說無妨。”


    可蔣沛卻不直接說,用眼神看向曾惶。


    曾惶輕咳了兩聲,說道:“是這樣的,我家大人非常感念先生率領全城軍民擊退演軍,保護梧城,隻是這戰爭既然結束了,當初城主授予你的東西是不是也該歸還了……”


    曾惶說的語氣也甚是客氣,畢竟這房間隻有他們兩個手無縛雞之力的人,對坐的雁霄,那可是在大軍中殺進殺出的人物,他怕雁霄要真有什麽異心,那要傷自己跟輾一隻螞蟻沒什麽兩樣。


    哪知雁霄是毫無猶豫地立刻拿出虎符,恭恭敬敬地交還給蔣沛,歉道:“多謝大人提醒,這幾日都忙著善後之事,居然把這麽重要的事給忘了,此事確實是我的過失。”


    蔣沛與曾惶都沒料到雁霄會這麽輕易地就把虎符交還,二人都是一楞,氣氛甚是尷尬,蔣沛隻好硬是說些無關緊要的話,像是誇雁霄文武雙全,墨家是百姓的救星,是梧城救星之類的客套話。


    而後曾惶才道:“世人都說墨家人有一顆火熱的救世之心,之前我們心裏都還有些存疑,今日我們算是親眼見識到了,這世上真有像先生這樣大公無私之人。”


    雁霄道:“大人過獎了,我們隻是做我們該做的。”


    曾惶又道:“隻是……有些時候先生沒這個心,旁人卻有這個意啊。”


    雁霄道:“大人指的是?”


    曾惶道:“先生可別見怪,我們都知道你是個坦蕩之人,絕不會像旁人所說那樣有什麽二心。”


    雁霄說道:“多謝大人替我辯駁。”


    曾惶道:“但光我說沒用,好些文武官員與百們都私下議論著要先生你來當這城主。”


    聽到此,雁霄趕忙說道:“在下可絕對沒有這想法。”


    曾惶與蔣沛趕忙揮手表示自己也不相信那些閑語。


    曾惶接著說道:“我與城主都知道,墨家雁霄是何許人也,這天下還有好些百姓等著先生去解救,哪會賴在我們這小城不走呢?”


    蔣沛也道:“對啊,對啊,先生你不要聽那些人胡說,他們說你們打完仗,墨家名聲大漲,再次名揚天下……”


    說道此,曾惶插口說道:“大人,你說錯了,這話不是梧城人說的。”


    蔣沛故意裝作疑惑,問道:“不是?難道我記錯了?那這話是誰說的?”


    曾惶道:“是演軍主將說的,他還說我們都成了墨家名氣下的墊腳石呢。”


    蔣沛搖搖頭,假作生氣地一拍桌說道:“他怎麽能說這麽種話,那豈非是玷汙了先生的名節嗎?誰不知道墨家以無私聞名,怎麽被他說成了是在攏絡人心了?”


    曾惶說道:“哎呀,俗話說空穴不來風,無風不起浪,隻怕……”


    曾惶看了雁霄一眼後,像是怕得罪雁霄般不敢說下去。


    雁霄自然是要為自己辯解,說道:“我們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百姓,為了梧城,墨家的名聲與這些相比根本不算什麽。”


    曾惶道:“我與大人都知道先生是個光明磊落之人,所以才會邀先生來將誤會說開。”


    蔣沛附和道:“對,對,旁人說的話我們才不信,就信先生您說的。”


    雁霄便問道:“大人所說的誤會是指什麽?”


    曾惶道:“聽不少軍校說先生明明可以取下那敵軍大將的性命,但卻生生的將他放走,這事情我也是聽人說的,當時我還說這怎麽可能呢?便又問了幾人,可得到的迴答都是一樣。”


    雁霄解釋道:“當時的情勢甚是複雜,除了演軍的主將曹廉外,其他的演軍也將城裏的百姓給包圍起來,若當時我們動手的話,隻怕……”


    沒等雁霄說完,曾惶就插口道:“不對啊!將城裏的百姓聚集起來不是先生的提議嗎?怎麽反被敵人給利用了呢?”


    蔣沛接著道:“曾大人,你這話我就不同意了,你這不是擺明了說先生被敵人給算計了嗎?”


    曾惶一拍腿,說道:“這話我也是聽來的,也不知是哪傳出的,要讓我知道是誰,我第一個不放過他。”


    曾惶與蔣沛昨晚練習了一宿,這一搭一唱的還真有點樣子,但雁霄何等精明,自然是一眼就看穿了,但看穿歸看穿,事情還是要解釋。


    就聽雁霄道:“將百姓聚集起來那是因為演軍混入城中,換上了守軍的衣服,使我們難以分辨,這才讓百姓聚集起來以免被奸細所害。”


    話才剛說完,蔣沛立刻道:“看吧,看吧,我說什麽了,先生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我們,為了百姓。”


    曾惶歉道:“是,是,是,城中混入奸細一事我也有聽說,現在聽先生這麽一說才知道當時的情況,但先生還說到底還是放走了那個曹廉是嗎?”


    蔣沛道:“那他會不會等先生離開後又來打我們啊?”


    曾惶道:“有先生在梧城的一天,他哪裏敢再來。”


    蔣沛道:“對,對,那先生可就不能走了,你要是一走,那演軍隻怕又要來攻打我們了。”


    雁霄道:“那曹廉不會再來了。”


    曾惶反問道:“先生怎麽知道?”


    雁霄道:“他在眾人麵前做了承諾,立下了重誓。”


    曾惶道:“什麽?那演軍主將居然是與先生你做承諾而不是跟城主。”


    明明雁霄說的是在眾人麵前,曾惶卻故意強調說是在雁霄麵前。


    蔣沛道:“跟誰做承諾不是一樣,重點是那人說的話能信嗎?”


    雁霄道:“那曹廉立下了重誓,加之此仗演軍也損失不少,相信他暫時不敢也無法再興兵了。”


    曾惶道:“說起損失我們隻怕更是慘重。”


    說著便叫侍從帶了一名軍校進來,那軍校進來便先和雁霄行禮,說道:“見過先生。”而後才和蔣沛與曾惶行禮。


    曾惶就故意朝蔣沛若有深意的看了一眼。


    就聽曾惶說道:“這是管理軍校的一名小將,我問你,我軍於此戰損失如何?”


    那軍校答道:“人員隻剩一半。”


    曾惶又道:“扣掉傷員還剩多少呢?”


    軍校迴:“大概不到三成。”


    曾惶便道:“這麽說來此仗我們雖然擊退了敵軍,但我們的損失也不小啊,大人你聽到沒,隻剩不到三成的人手啊。”


    軍校說道:“但還有不少民兵可以一起作戰,如果加上民兵的話……”


    曾惶擺了擺手,打斷那軍校,而後說道:“退了去吧,沒你的事了。”


    待那軍校退去後,曾惶又對蔣沛重複道:“大人,你聽到沒,剩不到三成的人手。”


    蔣沛道:“那人不是說了還有民兵可以補充嗎?”


    曾惶附耳對蔣沛道:“民兵那可是先生訓練的,他們隻聽從墨家人的命令。”


    雖說是附耳說話,但這聲音卻一點也沒壓低。


    雁霄明白蔣沛的擔憂,便道:“二位大人不必憂慮,今晚我們便會離開梧城。”


    一聽到此,蔣沛與曾惶都眼睛一亮,可嘴裏還道:“哎呀,先生你不能走啊,你要走了我們怎麽辦?百姓怎麽辦?”


    一邊說著一邊還起了身,擺明是要送客了。


    雁霄微笑道:“隻望城主與大人能好好對待百姓,讓百姓過上平安的日子,那便足夠了。”


    蔣沛與曾惶點點頭,敷衍地說了幾句客套話後就把雁霄給請出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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