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貓屍


    聽到這句話,我隻覺得頭皮一炸,隨後就感覺到身體被一股很軟的東西一頂,我想迴過頭去,卻發現自己的腦袋受不住了控製,隻是覺得腦子像定魂珠似的動也不能動。我的第一反應就是那個無骨女屍又歸來了,但我想不通,之前唐沫都已經將女屍給處死了,按理來說,應該不會在發生屍變了。


    話還沒說完我就想撤自己一嘴巴。所謂起屍,《初刻拍案驚奇》卷四:又發牌捕衙在紅花場起屍。起屍不是詐屍,要真正的對付起來非常困難。現在我身後的這個家夥還不知道是不是起屍來的,不過我之前並未見到過她身上的異樣,還無法確定這女屍究竟是不是起屍而來。


    起屍分五種,第一膚起,第二肉起,這兩種類型的起屍,是由其皮或肉起的作用。第三種叫做“血起”,此類起屍由其血所為。這三種起屍較易對付。隻要用刀、槍、箭等器具戳傷其皮肉,讓血液外出就能使起屍即刻倒地而不再危害人了。第四種叫做“骨起”,即導致這種起屍的主要因素在其骨中,隻有擊傷其骨才能對付。第五種則叫“痣起”,就是使他變為起屍的原因在於他身上的某個痣。這是最難對付的一種起屍,尚未擊中其痣之前四處亂闖害人,隻能誘殲而無法捉拿。


    那女屍的小手隨著冰涼的寒氣逐漸蔓延到我的肩膀,我低頭不敢發出任何聲響。這個時候我通過夜光探測儀看見了女屍手上的黑色細菌,如果說手上有細菌這很正常,更何況這是一個死屍,還是幾千年的。想著,就覺得後背發涼,很多疑惑。比如這女屍的骨頭是怎麽被抽離的,為什麽會抽離,還有她的手指為什麽沒有指甲。千年古屍身體早就僵硬無比,為什麽這個會特立獨行。


    我思慮萬千,腦子突然一驚,心裏暗道難道這女屍手上的黑色細菌,就是那邊躺著的那個人所說的有鬼?!那聲音冒出來時有些詭異,我聽得不像是人所說出來的。但他叫我老李,莫非是三桂那個傻王八蛋。隨著小手不斷地蔓延我腦子裏突然跳進一個詞匯,骨起。


    但最可怖的是我想剔除這女屍的骨頭,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想著,感覺迷茫接踵而來。一瞬間的恐怖籠罩著我的理智和思緒。身後的女屍突然張開了嘴,肆意親撫著我的後脖頸。我惡心的“操”了一句,沒想到卻觸動了女屍的燃點。


    那女屍一把摟住我,我心裏暗道,既然都到這份兒上了,死就死reads();。他媽的欺辱人也不能這樣,就算以後三桂不再背後叫我舌根子,也得到別的地方傳我的瞎話去。我使出了渾身解數,向前用力跑去,將那女屍摔倒左側的牆壁上,這一動正好觸碰到了三根細線,隻聽得那細線哢哧一響,蹦的一聲斷了開來。


    那女屍好生沉重,就這體重也得有三百來斤,我支撐不住,就被女屍狠狠地壓倒在多根細線上。隻聽得墓室的牆壁突然一抖,隨後吱吱的響聲四麵傳來,我心道終於可以解脫了。那牆壁推動的速度很慢,估計至少也得有半個小時的時間才能將我和女屍擠成肉沫。


    可奇怪的是,我覺得後背上一鬆,身體忽然變得輕鬆異常。難道那女屍已經走了?不對,先前她三番四次的想要殺掉我陪她作伴,現在我又落了個單,可以說是廢柴一個,很容易就可以殺掉我。那麽為什麽她又突然消失了一般,仿佛從未有過似的。


    虛幻是我對這個地方所做的第一個標簽。我試著掙紮站起身來,那幾根銅線尖厲的要人命,我的腹部和胸部全部都是長短不一的血花痕。剛剛像是一場噩夢,我下意識的用手摸了摸女屍舔過的後脖頸處,卻發現,後脖頸有一片潮濕的口水覆蓋在上麵,我抓了把土往自己的脖頸灑了些,借以除掉心理的晦氣。


    這個時候,我突然想起躺在那個平板上的人。既然這些細線已經被壓斷了,也就沒那麽多的顧及,當下一路邁開大步,奔到那個駐台下麵。這間墓室長寬比例很不協調,但是高度卻很異常,足足有六米以上高。


    四麵石壁皆是屍磚所造,墓頂纏繞著四條青花大蟒蛇,四條蛇首尾相連,好似一張麵目猙獰的蛇圖騰。這令我想起了那張刻滿路線的硬紙。但我現在是沒那空閑去查看,眼下要趕緊救及駐台上麵的人,以免自己在這地方被擠死還沒有個搭夥的。


    我雖不算什麽好人,但也能分得清黑白無常。於是便一腳踩著駐台上凸起的石塊,駐台層層密麻,幾乎每隔著一個屍磚,都會有另一個屍磚凸起,我心生疑惑,如果說那子越是設計過這個陵墓的人,那也不會犯下這種錯誤啊。關鍵有一點,這裏的凸起屍磚不約而同全部是朝著外麵凸起,還有,凸起的石磚有的凸起過多,幾乎整塊屍磚都要凸起出來,有的則是隻凸起一點,和沒凸起無區別。


    我無暇顧及這些,當然也沒細想。三下五除二踩著突起的屍磚爬了上去。我喘著粗氣,算是爬到了頂端,剛一爬上來,抬頭就可以看見一條麵目猙獰的青花蛇冷冷的盯著我,它吐著信子,看待獵物一般的看著我,刻畫的栩栩如生並且保持著一股王者的姿態。


    我咽了口唾沫,差點摔下身子去。等我看向那個躺著的人時,不由嚇了一跳,這哪裏是人。那家夥根本就不是三桂,隻見它的麵目枯黃,貓頭豹子眼,花鬢賽馬胡,風耳麻利齒,多毛且花白,貓手指甲打成了一個圈狀,看樣子是有些年頭兒的貓粽子了。而且老的還不成樣子,身體幹癟枯瘦,分明就是一隻成了精的貓人。


    我看的出奇,覺得太過蹊蹺,要是之前我的確聽見了有人在喊我,那就說明確實是有聲音出現,我明明聽見是這個家夥發出來的,可為什麽這人會是一個死了的貓人。我剛要跳上駐台,就聽見一聲很悶燥的聲音從貓人身上傳來:“李天快救我,我要支撐不住了。”


    這聲音很微弱,像是那種快要死了的人在苟延殘喘。這個人認識我?那會是誰?龍眼,唐沫,三桂,老道?隻有這四個人和我來到這裏了,難道是那個陳四爺和王金定來了?我腦子轉的飛快,心裏隻有一句話,還是救命要緊。


    我分析了一下這個死掉很久的貓人,剛才明明是它發出來的聲音,可它的嘴根本就沒動,這樣說,這隻貓人似乎根本就沒有長嘴reads();。我躍上了駐台,踩在最後一個凸起的屍磚時,突然發出了一聲哢哧。貓人的身體引起了我的注意,我輕輕地趴到了貓人的胸口處,仔細聆聽其中的蹊蹺之處。


    果然,和我猜測的幾乎不差。這貓人的身體裏藏著一個人!我聲嘶力竭般的吼了一嗓子:“裏麵的人,我是李天。我該怎麽救你!!”


    過了很久,裏麵終於發出了聲音,相比上一次,這次的聲音更加虛弱,那裏麵的人有氣無力的說道:“殺了我……”


    第五十七章駐台


    那貓皮體內的人,顯得非常疲憊,就像是即刻要命喪黃泉一般的模樣,他那沒有氣力的話語冷不丁的澆灌著我脆弱的神經,隻聽得他說了一句:“殺了我……求求……你,我好難受……”我被他說得頭腦一炸,當時不知從哪裏刮來了一股火氣,伸出手就去抓撓那個貓人的皮膚,試圖從皮膚上找到殘缺口來扒開貓人的皮膚。


    按照我簡單的思維,眼下隻要找到劃開貓人的臉部,將裏麵包裹住的人透出一口氣來,大可可以救活他,可是令人抓頭的是,我根本就沒有尖銳的利器,身上隻有一張不知道是什麽玩意兒的硬紙,還有一個小盒子(靈柩),還有一本筆記。


    要說最尖銳的也就隻有那三發子彈和我手裏這支藍色的碳素筆了,管不了那麽多了,走一步算一步是我獨特的個性,我舉起碳素筆的尖銳點,毫不猶豫的紮向這個貓人。結果是碳素筆尖碰了個壁,突然向後一縮,再也沒突兀出來。


    我急得大腦缺氧,這才想起那四麵牆壁正在突起。眼見著那四麵牆壁逐漸的向內合攏,我卻是一點辦法都沒有,貓皮裏麵的活人估計現在也快斷氣了。這個時候,那十幾塊突兀的屍磚有了動靜,哢哧哢哧的飛速扭動著,很快,就變形成一個向外突起的階梯,看著駐台的姿態非常的不協調,老有一種畫蛇添多足的感覺。


    忽然,隻聽見一聲巨響,地麵裂開了一個巨大的縫隙,這個縫隙逐漸伸展成一個僅容一人通過的狹窄通道,直直的勾著我的魂魄,通向一個充滿著死亡般氣氛的漆黑世界裏。


    我看的瘮人,便不再去瞧。既然有了求生的道路,可我為什麽總有一種很詭異的感覺。這個通道總像是一個通往地獄的羊腸小路,說不出來的一種極易令人憤怒的滋味。我試著站起身,卻看見上麵的墓頂竟然也在向下擠壓,這是我沒有預料到的,而且那個墓頂的推動速度遠遠超過了四麵牆壁的速度,幾乎是以三倍速度向這個駐台擠壓過來。


    很快,墓頂就延伸到了我的頭頂三公分地方,即使是蹲著身子,也離我隻有十公分的距離,不是我矮,是因為我現在根本就站不起來。隻能徘徊著身子想著,如果我現在就此放棄這個快要斷氣的人,我將耳朵趴在那人的嘴上,聽得見他隻有一絲微弱的氣力唿吸。救還是不救這個關鍵性的問題一直在我腦子裏迴蕩……


    我腦子轉的飛快,立刻就理出了一整套的計劃,首先,我要是救了他,就算我成功的到了通道口處,走進了通道,誰能夠確定這通道裏沒有什麽邪物,或者一些狠毒的機關。其次,這個人我並不認識,但是這個人我又必須認識,怎麽說呢,這個人既然找到了這座墓穴,而且他還認識我,那也就是說他是我的隊友的可能性很大,我可以確定他是一名男性,這種猜測介於龍眼和三桂之間,首先他不可能是老道和唐沫,老道說話蒼老,唐沫說話給人一種空靈的感覺,還有她是個女人,這就不用說了。


    我猜測這人是三桂的可能性更大,還有,我看到的那個“李天”絕對不是人類,極有可能是個動物成精後所做的迷眼法。龍眼道義極深,況且身上還背著憭脊那種的高級武器,根本不會被靈貓施了法。那就是說這個人是三桂的可能性很大,基本就可以確定他是三桂reads();。


    既然這樣,我也就不客氣了,這些天指甲也養了不短,我把指甲在十幾秒鍾的時間內磨得很尖厲,幾乎可以說是尖刀般鋒利。隨後,我一狠心,三下五除二就把貓人的臉上劃的淨光淨,這下子總算是救了三桂一命,逃出去後一定得向他大肆渲染一番。


    果然,貓皮被我的指甲劃得肉皮橫飛,我扒開那些肉皮,不禁吃了一驚,這肉皮背後竟是一片模糊的血肉,血肉裏包裹著的是一些滑膩的血筋,第一反應,這個死亡千年的貓人,同樣也沒有骨頭。膽子,不知從哪裏傳來的,我竟然很變態的扒開血肉的其中,看著裏麵這裏一塊那裏一塊的黑色肉皮和腦漿,還有夾雜著的白色血筋,我奇怪道,這個貓人的內部構造好奇怪,接著我扒開它的腦部,看見了一個匪夷所思的東西。


    那是一個我從未見過的丹丸,我發現我隻要一變化角度,這顆內丹就會變換顏色,我小心的拿起內丹,有些僵硬的放進了自己的口袋中,然後,又對著這個貓人連磕了四個頭。


    我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做這個奇怪的舉動,直到後來很久我也沒有想通,似乎隻有一條說辭才能解釋清楚。這顆內丹存放在貓人的腦部裏,太過扭捏,所以,這個死亡千年的貓人,故意求助於我,就像那個美國佬一樣。


    我匆匆爬下駐台,這個時候我突然碰了一下那個凸起的階梯,隻見那個階梯被我一腳踹的忽然發出一聲哢哧的聲響。我疑惑著,難道這個階梯可以拔出來?墓頂牢牢的抵在貓人的身體上,接著就聽見油脂被擠碎的一個很惡心的爆裂聲。我橫下心,伸出手就將那個階梯摳了下來,階梯很輕,似乎還不到五斤沉,所以舉在手裏正恰當。


    這個時候也不知發生了什麽,麵前的駐台突然一動,哢哢!似乎是死亡般的前奏。駐台向地底退縮開去,破損的屍磚被擠得發出吱吱的聲響,同時掉下一些細散的塵沙,卷雜著哀傷的屍磚碎塊鋪砸下來,咣的一聲砸在我的肩膀上。


    我不斷的退開,這時又發現我已經將那階梯從駐台裏完全拔了出來。階梯剛一被拔出來,我就看見,駐台裏麵黑漆漆的一片什麽也看不到。我趕緊調整夜光探測儀,試著撥到最大的功率,我的眼睛有些受不了,估計迴去得配個五十度的眼鏡了。


    大概有半支煙的功夫,那駐台就下去了快一半,四麵牆壁也離我越來越近,隻有不到一米的距離,就當那通道即將被牆壁的延伸遮住一小處時,我恍然大悟。


    原來,這個駐台裏麵是空心的,那麽也就是說,我之前聽到的那些言語並不是假的,而是這駐台裏麵的人發出來的話語,也就是在這個時候,那階梯拔出的空隙,突然露出一雙幽怨的眼睛,正冷不丁的看向我,頓時覺得渾身長了一層雞皮疙瘩。


    那眼睛有些怨毒,但我很快從他的眼神中,看到了他對我的一絲期盼。我說了一句:“我要怎麽救你?!”那人一直呆呆的看著我,就像靈魂被偷走了一般,或許用靈魂被獵取了更為恰當。我看的不對勁,越看越悚。


    很久,駐台就下去了一大半,雖然移動速度不很快,但是,我卻覺得和百米賽跑沒有區別。我叫嚷了很多遍,始終都聽不見他迴答我一句。眼見著那通道口也被逐漸遮擋住,我忍不住罵道:“*的,你到底想怎麽樣?!老子好心救你,你還不領情?你再不說話,我可你丟下你一個人走了!!”


    那人感覺事情不對,好像是在害怕我拋棄他。幾秒後,他冷不然的冒出一句:“老李,我的手臂好像被駐台裏的粽子給石化住了。我先給你說好,你接下來要做的事情,你也許會覺得有些恐怖,但是,這能救我的命。事後,我會向你解釋我的事情,不過在這之前,我要你做一件你會惡心一輩子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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