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對他說話的聲音很溫柔,可就是這樣,他更害怕。


    一個九歲的孩子,身邊發生這樣的事情,他真的無法的接受,他曾被父親暴力毆打的時候,不止一次的想,如果我沒有這個父親該多好,那時,真的是這麽想的,想為什麽他會有這樣的父親。


    可,當真正意義上的失去之後,尤其他身上手上全都是父親身上流淌下來的血的時候,他害怕了,尤其看著母親一刀一刀的,每一刀都紮在同一位置時的瘋狂,他怕了。


    他想用大哭的方式喚迴母親僅可能存在的理智,結果他錯了。


    他越哭,母親下手就越重,心髒幾乎被她捅到沒有了形狀,這還是後來驗屍的時候,他擠在人群裏聽到的。


    直到後來他才明白,為什麽當時他越哭,母親下手的力度就越大,是因為他們平時被父親壓迫毆打的次數的多了,她以為他和她一樣的,是在開心,終於不用再麵對這樣的一個人了。


    母親捅累了,最後一刀捅進了腹部,然後整個人又癱迴了地上,良久,又轉過頭來,溫柔的笑著,凝望著他,朝他徐徐抬起了手,示意他過去。


    這種時候,他當然不敢了,一味的後退,直到背磕到了後麵的牆,整個人都是打著哆嗦的,眼前的女人還是和以前一樣,對他溫柔的笑,可配上那滿臉的血跡,他隻覺得無比的可怕。


    僵持了一會,他沒動,母親也一直保持著伸手的動作,見他不動,也沒有過多的強求,說了一句,乖,別哭了。


    然後爬上了床,和衣躺在了他父親的另一側,臉上帶著笑意,似乎根本不在意已經被血弄髒的床褥。


    沒過多久,他便聽到了母親清淺的唿吸聲,動了動發麻的腿,強捂著自己的嘴,不讓自己發出一點聲音,等腿好了一些,他下了床,一出房間,無聲的又快跑的向客廳跑去,撥打了110。


    一邊傾聽著電話的動靜,一邊看著房間的位置,生怕母親突然衝出來。


    索『性』,沒有。


    他把電話打完了,在對方接通之後,他磕磕絆絆帶著壓抑哭腔的語調,除去說地址外,就說了三個字,死人了。


    他不敢多說。


    說完,匆匆掛斷。


    夜,很漫長。


    那個彌漫著鮮血味道的房間,他已經不想進去了,於是他窩在了電視櫃旁,蜷縮著,就在他快要睡過去的時候,感覺到有一隻手觸向了他的頭,他猛然從昏睡中驚醒。


    一抬頭,便對上了母親笑的詭譎的臉龐,臉上的血跡在拉近的距離下看,更顯得突兀,讓人看的更為的心驚膽戰。


    他不例外,向後一退,頭磕在了電視上。


    “乖寶寶,你怎麽還不睡啊?你爸爸都睡死過去了,是不是他又打你了?寶寶乖,媽媽疼你,不哭啊!”


    說著,手在他的頭上輕『揉』著,另一隻手『摸』向他的臉,擦拭著他的淚痕。


    母親溫柔的聲音,讓他一震,想到了


    突然,他後悔了,剛才為什麽要報警,如果沒了母親,他真的就成了孤兒了,沒有哪一刻,不恨自己的。


    是他衝動了。


    “媽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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