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棄?


    他該如何抉擇?


    這無疑是一道沒有答案的選擇題,他知道他此次迴家,家裏的人已經有諸多不滿了,是父親力排眾議給他一次的機會。


    一瞬間,他陷入了兩難。


    雙手緊緊的『插』入頭發中,揪的頭皮上泛起了絲絲點點的小痘痘,卻終像沒有感覺一樣,垂落著腦袋。


    門吱吱呀呀的被從外麵推開了,一道小小的身影歪歪扭扭的向著沙發上的走來,“粑~抱!”


    這一年來,墨淺看著自己的小手小腳,剛開始完全不能接受,他一個十九歲少年突然進入到娘胎,重新落地是什麽情況!


    到了後來,才慢慢的習慣了過來。


    隻是每次隻能發出單字的音節,cao、蛋一樣的難受。


    而他那個坑爹的係統,早就在他落地那一刻,遁走了,美名其曰他現在小,正好他有時間出去玩玩。


    小人兒伸出了手,軟軟的小手觸碰到顧慕的褲邊,糯生生的開口。


    顧慕從自己的思維中迴了神,抬頭,一雙燦若星辰的眸子就閃進了他的眼裏,這雙眼睛,和她好像。


    如果她知道自己這麽沒本事,知道自己有一天還是會向家裏低頭,甚至不惜丟掉自己的孩子,日後去了那邊會不會怪自己?大約是會的。


    阿華,對不起。


    心裏升騰起了一股濃重的憂傷,在小人兒再次叫‘粑粑’後,將他一把抱入了自己懷裏,摟的很緊,很緊。


    “粑、粑,唿唿。”大人的眼淚浸濕了小孩的肩頭,小人兒懂事的在大人的身上拍了拍,作勢撅起了小嘴就要唿唿。


    “爸爸沒事,翎兒,如果有一天你長大了,知道爸爸的決定,會不會恨我?”


    小人兒仰起頭,小臉上到處寫著『迷』茫,顧慕自嘲一聲,也是,他現在才一歲,怎麽可能聽得懂他說的話,終究是個孩子。


    那天過後,顧慕就像是消失了一樣,別墅都沒有迴來過。


    顧予翎起初以為和之前一樣出去工作了,可是後來也沒有出現過。


    一個月後,顧慕終於出現了。


    “粑、粑。”


    離的還很遠,他就聽到了顧予翎的叫聲,那一聲中他聽出了一個小孩對他的依賴和想念。


    想到他這次迴來的目的,腳下的步子不自覺的減緩了許多,如果時間定格在這一刻該多好!


    他這一個月躲著自己的兒子也好,工作也好,總歸是沒有迴來,看著像自己奔跑來的小家夥,心止不住的疼,他停下了腳步,等著他跑向自己,能拖一會是一會吧!


    “粑、粑,抱,”小人兒氣喘籲籲的跑到他身邊,眼睛裏已然帶上了一層水霧。


    顧慕的心就如同刀割一般,生生的疼。


    從出生他就沒有媽媽,他很成熟,用現在的話說就是早熟,其他的孩子在這個年齡都是在玩,在吃,在睡,而他在想著這些。


    他是何其的殘忍,又是何其的懦弱!


    沒有迴答小人兒的問話,他彎下腰將他抱了起來,嘶啞著聲音,道:“粑粑帶你去湖邊看鵝好不好?”


    是要把他丟掉了嗎?


    作為一個一歲的孩子,他毫無抵抗之力,緊抿著粉唇靠在了顧慕的肩膀上。


    到了湖邊,顧慕將他放在了椅子上,囑咐他不要『亂』跑,自己去買包煙,隨即揚長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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