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哪裏?”


    很平靜的語調,卻更讓人擔心,往往越平靜,覆蓋著的波濤洶湧越嚴重。


    一位穿著軍裝正裝的中年男人從人群中走了出來,大掌安慰似的拍了拍墨淺的肩膀,語氣沉重的道:“他現在在警察局,如果真的是他的話,我、我們不會過問。”


    “慕天。”之前站在他身邊的女人低吼,很明顯對他的這番話很不滿。


    被叫慕天的人迴頭瞪了一眼妻子,便又安慰了墨淺幾句。


    一晚上,墨淺都在拉著墨肅的手,再怎麽不願意承認,事情已經發生了。


    等天亮,他該去忙活了。


    可愛多出奇的乖巧,許是這一幕也觸動了他,一雙黑曜石般的眼睛紅紅的,唯一能做的就是不停的強調著肯定不是慕北淵做的,他的主神哥哥不會做這種事情的,是栽贓,亦是嫁禍。


    墨淺對他的反複強調充耳未聞,小路親眼看到他舉著槍的,槍口處還有未來得及消散的硝煙味。


    他也想相信他,不是他開的槍,但軍區大院那麽多人都看到他拿著槍出去了,全身散發著肅冷的氣息,任誰都不敢靠近。


    這樣的情況,讓他如何相信?


    他煩躁的抱住了自己的頭,半晌都沒有換過一個姿勢。


    第二天天蒙蒙亮,他便出了令他壓抑的醫院,叫了一輛車,直奔警察局。


    哪怕別人再怎麽指正,他,還是想聽他親口解釋。


    警察局的審訊室裏,


    一片狼藉,被硬生生摔碎掉的實木椅子,被拳頭劈成兩半還帶著絲絲縷縷裂縫的審訊桌,就連牆壁都不能幸免,一側牆壁上赫然印著一個很深的帶血的拳印,男人不住的嘶吼,宛如發狂的雄獅,久久不能安靜。


    沒有可砸的東西了,他就開始不斷的錘自己,開始自殘。


    腦海裏關於那不願麵對的畫麵一直在飄換著,最後,全部都定格在了他開槍時的畫麵上去了。


    老人家胸口處三槍,從不同位置流灌出來的血『液』很快匯集在一起,宛若一條大海中,每天都會有其他支流流進去,逐漸的變寬變多。


    墨淺就站在審訊室門外,聽著裏麵近乎狠烈的聲音,他的心跟著泛疼。


    “哢噠”一聲,


    審訊室的門開了,


    背對著眾人的慕北淵,渾身一顫,隨之而來是止無止境的僵硬。


    打開門的邊縫上,餘光略過身後,落在了那道緊幾天沒見就消瘦到如此地步的人身上,胡子拉渣,頭發蓬『亂』,和往日裏那個愛幹淨愛臭屁的人半點都沾不上邊際。


    四目相對,又火速的偏離,墨淺眼中的他何嚐不是這樣,甚至比自己更甚,他那麽驕傲的人,此時渾身血跡,審訊室裏昏暗的燈光纏繞,給男人剛毅的臉上打下了一片陰影,顯得晦暗不明。


    突然,有些看不明白了。


    墨淺躊躇了,在門口好半天,才踩著如千斤重般的腳步挪進了裏麵,唇已經不是漂亮的緋紅『色』,一夜之間早就變得蒼白,唇紋一絲一條的溝壑深陷。


    動了好幾下,那句你為什麽要殺我爺爺的話卻怎麽都說不出口。


    潛意識裏他是不相信的,他那麽正直的人,他說過爺爺是他的偶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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