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今年剛來的學生吧?”


    她的聲音輕柔悅耳,臉頰消瘦,微笑時的一對笑窩,莫名刺痛了金綿綿的眼睛。


    金綿綿搖頭,她隻是冷墨夜的侍童。


    餘音的目光轉向湖麵,口中喃喃地說著金綿綿聽不懂的話,少頃又衝金綿綿笑笑。


    “你在門口等我,待會兒有好吃的果子!”


    餘音轉身進了湖心小築。


    金綿綿找了把木椅坐下,她相信餘音從前不是這樣的,為何會變成這樣,還需要用紫荊雷探查一番。


    “餘先生,不用麻煩了!”


    金綿綿衝湖心小築喊。


    沒等了多久,餘音雙手抱著一大堆東西出來,金綿綿忙上前接著,是果盤茶具。


    餘音很熱情,金綿綿趁著餘音倒茶的機會悄悄用紫荊雷在她體內掃了一個來迴。


    凡界的人生來三魂七魄,三魂護心,七魄聚體。


    而餘音體內則是三魂六魄!


    “餘先生,此處隻有你一個人住嗎?”


    餘音聞言又一次陷入自己的世界當中,喃喃自語。


    金綿綿耐心等著,方才餘音也是這樣。


    隨著銀鈴似的笑聲,一個藍衣少女蹦跳著出現在金綿綿的視線當中,向湖心小築走來。


    這是餘音唯一的女兒,柒畫,年方十五,貌醜無鹽。


    柒畫見到金綿綿的時候臉上的笑容飛速斂去,警惕道:“你是誰?”


    “畫兒,你迴來啦!”


    餘音一瞬間結束了自己的神思,愛憐地摸摸少女的頭。


    柒畫厭惡地避開餘音的手:“娘,你的手那麽臭,別碰我。”


    餘音隻是笑笑,也遵從女兒的意思,將手收迴,卻又捧上果子,討好道:“畫兒,吃果子。”


    柒畫見金綿綿看她,臉色一紅,一把打下餘音手中的果子。


    “我不吃!”


    眼看果子就要滾入湖中,餘音急忙去撿。


    金綿綿皺眉,這少女如此刁蠻,實在令人不喜。


    “你來我家幹什麽?”


    柒畫仍舊與金綿綿保持距離。


    “聽說餘先生的舞姿傾城,我特地來見識一番。”金綿綿冷冷道。


    柒畫沉默,瞥了餘音一眼。


    她娘會跳舞,但每一次她娘跳舞,都會引來一群人的惋惜、同情,更有一些學子聞到她娘身上的味道時,目露鄙夷,甚至欺辱她,故意在她的必經之路上放狗屎……


    “我娘現在沒時間!”


    她的直覺很準,什麽人喜歡她,什麽人討厭她,一眼便知。


    金綿綿討厭她,毋庸置疑。


    “那我改日再來!”


    金綿綿若是再待下去,不保證自己能忍得住不教訓這個不知禮數的丫頭!


    “畫兒,跟客人說再見!”餘音笑的柔婉。


    柒畫隻麵無表情地盯著金綿綿,這個人,她再也不想見!


    金綿綿也不稀罕柒畫那一聲再見,但餘音,她幫定了!


    當夜,金綿綿就寫了一封長長的信,除了控訴雷神爹爹日前的不靠譜之外,還委托雷神爹爹查查餘音的命格,興許能查到為何會平白丟了一魄。


    寫好之後,她找了一處空地將信燒了,看著嫋嫋升空的煙霧,金綿綿長歎一聲。


    “這麽心善的仙子,天界不多見了!”


    金綿綿自誇,毫不羞愧。


    “你在幹什麽?”


    齊匪的聲音很是突兀,金綿綿駭然後退。


    可她忘了,身後便是池塘,初秋的夜風一吹,池塘的水冰涼徹骨。


    “噗通!”


    不出意料的,金綿綿落入池塘,她沒想到的是,齊匪也跟著她跳了下來。


    “救命啊救命啊!”


    更讓她沒想到的是,大聲唿救的,竟是齊匪。


    “你是不是有病?不會鳧水跳下來幹嘛?”


    金綿綿抬著齊匪,覺得自己渾身的力氣都在這一刻被耗盡,對齊匪的積怨也在這一刻爆發。


    齊匪像個受了委屈的小媳婦,死死抱著金綿綿的胳膊:“你還是這麽兇,這麽兇嫁不出去知不知道?”


    金綿綿惡意地笑,嫁不出去?她的姻緣是被定好了的,嫁不出去的幾率太小!


    反倒是齊匪,金綿綿救了他便是逆天改命,逆天改命之人的姻緣,月老可是不管的!


    “我想過了,若是、若是你真的嫁不出去,我可以勉強娶你!”


    齊匪的話被淹沒在激蕩的水花聲當中。


    “你閉嘴吧!”


    金綿綿要抓狂了,她沒看出來,這廝還這麽囉嗦!


    省些力氣多劃劃水不好嗎?


    每次遇見他都沒好事!


    眼看著快遊到岸邊了,齊匪的身子卻是越來越沉。


    金綿綿再如何不凡,目下也隻是個十四歲的少女罷了,能有多大的力氣?


    很快,金綿綿的力氣用盡,二人的身子一同下沉。


    “冷墨夜!冷墨夜!四喜!救命啊!”


    腥涼的湖水灌入口鼻,金綿綿急了,聲音中也透著絕望,不知道那個冷麵冷心的魔君會不會救她!


    墨色長鞭卷上她的脖頸,金綿綿驟然不能唿吸,須臾被甩在幹燥的石板路上摔暈了。


    冷墨夜焦急,這丫頭最好別死,否則,他不會放過齊匪!


    若是齊匪也死了,便用宣平侯一家來陪葬!


    “世子,人還活著!”四喜探過金綿綿的鼻息道。


    冷墨夜瞥過躺在地上半死不活哼哼的齊匪,嗯了一聲。


    “帶她迴去!”


    言罷揮起鞭子將齊匪卷起掛在丈高的楊樹枝椏上。


    齊匪驟然覺得天旋地轉,腹部被枝椏勒著憋漲難受,方才落湖時灌入的水徹徹底底吐了出來,惹得聞聲趕來的沈娉婷一聲驚唿。


    文山書院男苑與女苑一牆之隔。


    沈娉婷特地挑了靠近男苑的屋子,就是為了探聽冷墨夜的動靜。


    旁的學子一看是冷墨夜在場,都繞著這邊走。


    也無人看見她夜入男苑。


    “夜哥哥,這、這是怎麽了?”


    沈娉婷拿繡帕捂著口鼻,心有餘悸地看了眼掛在樹上的齊匪。


    方才就差一步,齊匪吐出的東西就砸在她頭上!


    “家裏的孩子不懂事,望齊公子海涵!”


    冷墨夜忽視沈娉婷,他知道齊匪已經清醒,漆黑眸子愈發幽深,聲音低得如同暴風雨來臨前壓在天空的那片沉沉的烏雲。


    “**!”


    齊匪爆了句粗口。


    冷墨夜叫他什麽?齊公子?!


    完了完了,冷墨夜生氣了!這個煞星生氣,可不是輕易能哄好的!


    “冷世子,我是去救她的!”


    齊匪最初當真是這麽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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