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綿綿雙唇顫抖地看著雷神離開的背影如遭雷擊,默然認命,罷了罷了,天大地大,仙途最大,區區度化魔君,她不放在眼裏。


    至於冷家世子方才的蔑視,金綿綿也一並忽視,說來也是堂堂九天仙子,自然不能與一介凡人計較。


    打定主意之後,她上前咚咚敲響冷家宅門:“新鄰居,認識一下啊!”


    “吱!”門開了。


    護衛模樣的人麵無表情地打量了她一眼,“咣當”關上門板。


    金綿綿碰了一鼻子灰,隻聽宅內傳出聲音:


    “四喜,何人?”


    “要飯的!”


    “砰!”


    金綿綿當即便拿了石頭扔在門板上,要飯?她哪裏長得像要飯的?!眼瞎了嗎?!


    在那門板再次打開之前,金綿綿被繼母周氏一把拉在身後“護”了起來,反手將自己的親生女兒推上前去。


    四喜拿了幾個銅板出門想把剛才那要飯的打發走,定睛一看卻不是方才那不堪的少女,麵色好了幾分,收起銅板道:“幹什麽的?”


    金如意的年紀比金綿綿小兩個月,生得額頭飽滿,唇紅齒白,麵容秀麗,一雙大眼睛忽閃忽閃透著機靈勁兒,嘴甜似蜜,性子還柔和乖巧,七裏八鄉的大人們都喜歡得緊。


    她將手中的一籃子野菜燒餅遞過去,笑出八顆小白牙:“小哥哥,我家就住隔壁,這是我娘親手烙的,你嚐嚐新鮮!”


    四喜盯著金如意看了一會兒,目光落到野菜餅上,皺眉:“不必了,我們住不了多久。”


    “咣當!”門板又一次關上。


    金綿綿頓然大笑,金如意也有被拒的一日,還是被一個不起眼的小廝拒了。


    她笑得前仰後合之時被推了個趔趄,周氏兇道:“作死啊,笑什麽笑,還不快去將衣服洗了?”


    金如意得了與金綿綿一樣的下場,周氏臉上掛不住。


    “美人啊美人啊前邊兒跑,世子啊世子啊後邊兒追……”


    金綿綿哼著自創的小曲兒,端著裝滿衣服的木盆來到河邊赤腳下水,水中魚兒在她腳邊忽而跳起,落入之時激起無數沁涼的水珠。


    “淘氣!”金綿綿嗬嗬笑了兩聲。


    “金家大妞,這時辰該去學堂了,你怎麽還在洗衣服啊?”浣衣的張嬸子投來同情。


    同村之中,也隻有張嬸子對金綿綿還算不錯。


    金綿綿歎口氣找了塊洗衣服的石頭,神色淒苦:“爹爹和娘親都不容易,我一個女娃子,讀那麽多書做什麽?將來還不是要嫁人?”


    嫁人……


    金綿綿目光頻閃,她未來的夫君,可不就是那個魔君轉世麽?!那性子……冷了些,但經不住他長得好看啊!


    長得好看,她也能勉強接受!


    “你不去那便可惜了,聽說今日那冷家世子也去,先生的講學定然精彩……”


    “哪個冷家世子?”金綿綿還沉浸在早上的那驚鴻一瞥。


    張大嬸嗬嗬笑她:“還有哪個?就是一大早搬迴來的那個啊!就住你家隔壁的……”


    話音未落,張大嬸抬頭之際已然不見了金綿綿的身影,隻聞半空中飄來一句:“張大嬸,幫我收衣服啊……”


    金綿綿氣喘籲籲地跑到學堂,學子們已然端坐,林先生正講著一篇論語,猛地看見一個人影竄入,心驚之餘定睛看去頓覺頭痛非常,又是那個不學無術的金綿綿。


    “既然來晚了,還不坐迴座位上去?”


    滿堂學子皆露出鄙夷之色,金家兩個女兒,綿綿與如意,如意樣樣出色堪比真金,綿綿卻似沼中的泥,扶不上牆!


    金家老爹拚了命的賺錢,將這個大女兒送入學堂,隻盼得她能與二女兒金如意一樣,即便沒有才女之名,也不至於落得大字不識。


    怎知道金綿綿壓根兒不是那塊料,各科皆末,闖禍的本事倒是一流,可惜了金家老爹那些白花花的銀子!


    金綿綿杵在原地,瞥了一眼那個在她座位上單手托腮凝眉沉思的冷墨夜,思索要不要叫他讓開。


    “金綿綿,你可有聽見?”


    林先生見她盯著冷墨夜發呆,忍不住轉過身歎氣,學生如此,有辱斯文,有辱聖名啊!


    金綿綿勾勾唇上前與冷墨夜擠在一處:“聽見了聽見了!學生的座位被人占了,先生管不管?”


    話音剛落,她便覺一陣寒意撲麵而來。


    “走開!”冷墨夜的聲音也很好聽。


    金綿綿勾唇心頭暗嗤:“這冷麵冷心冷言冷語的,果真不負你冷家的姓氏!”


    罷了罷了,看在長得還不錯的份兒上,不與你計較!


    “金綿綿,冷家世子行動不便,你再另外搬張桌子!”林先生皺眉。


    他方才正講到得意之處,被這金綿綿一打斷,也失了興致,心頭不快。


    “先生,我也是交了學費的,憑什麽要讓他?讀書人不都講究有教無類嗎?您這樣區別對待傳出去被人戳脊梁骨!”金綿綿的眼睛都快瞪到天上。


    想當年她在九重天也是為禍一方,橫行於明月清風閣,誰敢讓她給旁人讓,雷神爹爹一錘子讓他神形俱滅!


    林先生卷著書指著金綿綿怒道:“你、你再說一遍?!”


    冷墨夜來學堂之前,冷家人就用十兩銀子打過招唿,他自然要關照些許。


    她金綿綿有什麽?上個月的學費還欠著!若不是因為她妹妹金如意來求他,當他願意收這個學生?!她倒是還不識好歹……


    “林先生,再說十遍也一樣,他占了我的位置,就得讓開!”金綿綿伸手指著冷墨夜道。


    林先生氣急之下也顧不得什麽讀書人的禮儀氣度,徑直拿著戒尺開口趕人:“金綿綿,你遲到了便沒有位置,出去站著!”


    金綿綿的目光停在那三寸長的戒尺之上,她金綿綿是何人?除了她雷神爹爹,還從未有人動過她一根手指頭!


    “林先生!”


    金綿綿大吼之下那戒尺亦是堪堪停在她頭頂之上半寸。


    林先生的手下意識顫了顫,金綿綿惡名在外,這神色間也是十足十的惡人麵相,眼大無神,隻餘兇厲!


    “你想幹什麽?!”林先生不由後退了半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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