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麟和孫悟空坐在桌邊商量正事,春桃見他們嘀嘀咕咕許久,便探頭問道:“有來有去,你怎麽還沒唱完?”


    “這就唱完了!”孫悟空喊了一聲,春桃又道:“怎的半點歌聲都聽不到?”


    孫悟空無奈,當真哼起了一首曲子,竟然意外地好聽。


    張麟不禁有些驚訝,大聖還有這特長呢?!


    “大聖這歌,挺好聽的。”他由衷讚歎。


    孫悟空笑道:“還是你小子懂得欣賞,老孫那師父可不覺得好聽,他倒是聽那呆子的唿嚕聲很是習慣。


    這歌……”他話鋒一轉,神色也深沉了許多,“老孫原來常唱給四月的。”


    張麟一時間不知該說什麽,大聖往西天取經,看似一心向佛,穿山過水降妖除魔,十分灑脫,可心底最深處,仍放不下四月。


    良久,孫悟空歎息一聲,將懷中的小匣子給他,“原是向國王討的信物,你收著吧,迴頭給真的金聖宮。”說罷便起身出去了。


    張麟打開一看,正是那串金寶手串。


    孫悟空離開小院來到賽太歲處,道:“大王,夫人說今晚今日晚飯擺在花園亭中,與大王賞月。”


    “賞月?”賽太歲不禁奇怪,“夫人自到洞中,我邀夫人賞月,沒有二十次也有十五次,夫人總是推脫說望月思人,想念家人,徒增傷感,從不與我賞月,今日怎的又要賞月?”


    孫悟空忙道:“小的與夫人說,他那母親說他落入大王之手,早已毀了名節,不再認他這個女兒。


    那國王也已令立新後,將他忘了。


    想來夫人心中悲傷,決定與朱紫國決斷了吧。”


    “哦?本大王竟沒發現你的腦子怎的如此好使!”賽太歲一拍桌子笑道,“快去吩咐準備好酒好菜,今日我要與夫人好生賞月!”


    待酒菜備好,賽太歲親自請夫人前來赴宴,有來有去在一旁伺候倒酒。


    “夫人,今日夫人肯迴心轉意,與那朱紫國一刀兩斷,實乃好事,那些人迂腐勢利,怎當得起讓夫人記掛。


    從今往後夫人便安心住在此處,我自保夫人周全!”賽太歲舉杯道。


    張麟端起茶來,道:“大王,我不勝酒力,便以茶代酒。


    我與大王雖還未有夫妻之實,但大王待我,比夫妻還要敬愛幾分。


    這些時日我看在眼中,人非草木,豈能絲毫無感?


    大王待我的情意,我自是曉得,隻是家中生養之恩,與國王的伉儷之情,使我不敢有半分他想。


    如今他們既棄我,我又顧念他們作甚。”


    “夫人所言極是!從此我二人便做那鴛鴦,自是逍遙快活。”賽太歲飲下一杯酒,張麟也喝了杯茶。


    孫悟空忙給二人滿上,盡職盡責地當個伺候酒水的小妖。


    許是過於高興,賽太歲連喝了十幾杯,眼神開始有些飄忽,舌頭也開始打結,指著天上道:“夫嫩你瞧,這月釀可真釀。”


    張麟撇了撇嘴,覺得時機到了,便道:“大王,自古以來夫家若有寶貝,都是交由正妻保管,以證結發之誼。


    今日我已正式為這獬豸洞之人,大王手中的寶貝,可否交予我保管?”


    賽太歲已經喝得暈暈乎乎,一聽他所說有理,便解開層層衣衫,拿出了紫金鈴,遞給他,“這寶貝可厲害著呢,夫人可要好生收好,萬不要將這棉花取下,免得傷著。”


    “多謝大王。”張麟接過來遞給孫悟空,“有來有去,你且先幫我拿著,待會與大王賞完月,我迴去時再帶著。”


    孫悟空十分自然的接過來,又晃了晃酒壺,道:“大王,沒酒了,小的再去拿一壺。”


    賽太歲擺了擺手,示意他快去,孫悟空便趁機拿著紫金鈴走了。


    這邊賽太歲依舊是甜言蜜語,不停地給張麟加菜,那邊卻突然火光衝天黑煙彌漫,小妖們四散奔逃,哀嚎一片。


    賽太歲一驚,酒便醒了,猛地站起身張望,道:“我去前頭看看。


    來人!護送夫人先迴房中!”


    張麟便順勢遠離了戰場。


    他在房中開了窗瞧著,見那火光漸息,煙也慢慢散了,正想著大聖是不是已經拿下妖怪了,就聽到一陣蒼蠅的聲音。


    “乖孩兒。”他的發髻上傳來大聖有些不好意思的聲音,“方才老孫行到前頭,將那棉花掏出來看了看,不成想濃煙噴了老孫一臉。


    現在還睜不大開眼睛,那鈴兒也落入了妖怪手裏,還得勞你再去要一迴。”


    張麟簡直想翻白眼了,怎麽大聖也豬隊友起來,他故作擔心道:“春桃,夏荷,這煙火都熄了,你們兩個快去前頭看看,大王可有受傷?”


    兩個婢女應聲去了,孫悟空便現了本相,晃晃悠悠地找到水盆洗臉,隻把清水洗成了黑水,一塊白布巾生生擦成了花的。


    “大聖,我這月都賞完了,還怎麽再找他要啊……”張麟十分為難。


    “賞完了月,便該睡覺了。”孫悟空狡黠一笑,“你找他來睡覺,騙他寬衣解帶。


    你身上紮人,他肯定不讓你服侍,我變作那個春桃,趁機取了鈴兒,再留個假的給他,豈不圓滿。”


    你是圓滿了啊!


    張麟內心瘋狂咆哮。


    他不禁問道:“大聖,石頭的良心真的不會痛嗎??”


    孫悟空看了他一眼,挑了挑眉道:“你猜呢?”


    “夫人。”門外傳來腳步聲,孫悟空搖身一變又變作個蒼蠅飛在他發簪上,“大王無事,隻是燒了幾棵樹罷了。”


    張麟尚在猶豫,就聽孫悟空又在他耳邊給他洗腦道:“乖孩兒,你且放心,老孫拿了鈴鐺便去前頭叫門,不會讓那妖怪輕薄了你去。”


    想了想也無他法,張麟隻得道:“夏荷,你去請大王來,就說我請他今日在此安寢。”


    夏荷領了命出去,房中隻剩春桃,孫悟空變出個瞌睡蟲飛在春桃臉上,春桃便睡著了。


    她就倒在地上可不行,張麟剛要去搬春桃,孫悟空忙出聲阻止:“你且莫動她,當心疼醒了。”


    他現了原身,將春桃塞在床底下。


    張麟不禁奇怪道:“大聖落在我身上為何不會疼?”


    孫悟空道:“我哪裏像那賽太歲一般沒腦子,自然是落在發簪上。”


    張麟聞言,忽然有些慶幸賽太歲並不是那麽聰明。


    不多時,賽太歲來到房中,道:“方才想是那孫悟空變作有來有去模樣,偷了紫金鈴想暗下黑手,不過自己本事不濟,反讓我那鈴兒傷了,真是咎由自取!


    這樣的手段,也算不得什麽英雄!


    方才讓夫人受驚了,夫人可有受傷?”


    “托大王之福,不曾受傷。


    隻是大王的寶貝可找迴來了?”張麟問道。


    賽太歲擺手道:“找迴來了,夫人如此關心我,倒叫人感動。


    可是夫人喚我來此處安寢?”


    張麟笑道:“正是。


    大王,今日你我互護表心跡,難道不該同榻而臥?”


    “是是是!夫人所言極是!”賽太歲立時被喜悅衝昏了頭腦,伸手就要拉張麟的手,還沒碰到,就反射性地手疼,突然迴過神來,皺眉道:“夫人,可你這身上紮人……”


    張麟笑道:“我曾與大王說過,若是我真心相待之人,便不會感覺到疼痛。


    今次,大王怕是不會疼了……”說著他如同害羞一般微微低頭,別開臉去。


    賽太歲一喜,上前一步就要拉他的手,張麟忙往後退了一步,道:“大王也太心急了,來人,替大王更衣。”


    “哎。”孫悟空剛要上前便被賽太歲擋開,“這夫人既與我同心,還要婢女更衣作甚,自然是夫人來替為夫更衣了。”


    看著他那一臉欠揍的樣子,張麟恨不得給他一拳,但還是佯裝生氣道:“大王原來與外頭那些臭男人也沒什麽兩樣,這才得了便宜,便要將我當婢女使喚了。”


    “哪裏哪裏!夫人誤會了!


    我愛護夫人尚不及,怎會舍得將夫人當婢女使喚。”賽太歲慌忙解釋,“春桃,快些替本大王更衣。”


    孫悟空在一旁聽著他們肉麻的對話,不自覺抖了三抖,上前給賽太歲脫衣服。


    等解下了紫金鈴,他一邊轉身往桌子上放,一邊就變了個假的將真的換了,收在袖中。


    待更衣完畢,賽太歲急不可耐地要一親芳澤,張麟一驚連忙往後退了幾步,道:“春桃,你去打水來給大王洗臉、淨口。”


    孫悟空便順勢拿著臉盆出去了。


    房間裏隻剩下了他和賽太歲兩個人,張麟隻覺得脊背上汗毛豎起,賽太歲往前進一步,他便退一步,沒留神身後,被腳榻絆倒,一下子仰麵摔在了床上。


    賽太歲立時撲上來,剛挨著他的身,便慘叫一聲跌在地上,疼的滿地打滾。


    半晌才緩過勁來,哭喪著臉道:“夫人不是說不會疼了嗎?”


    張麟心想得虧有這件衣服,要不然他可能真的要晚節不保,於是似怨似嗔道:“大王也太心急了些,都嚇著我了。


    可不就疼了麽。”


    賽太歲剛從地上爬起來,便有小妖從外麵一路高喊著跑進院子:“大王!不好了大王!那孫悟空又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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