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道是自己已經老了,體力不如年輕人?林大富沉默地往前走,心裏暗自嘀咕。


    不過他還是擔憂林杏花是在逞強,跟在林杏花身後吆喝一聲,「杏花啊,你要是累了就跟哥說一聲,不要累著了。」


    「知道了哥。」林杏花腳下生風往前走,中氣十足地迴一句。


    林二富慢悠悠走在最後,眼皮子打架,一副沒精打采的模樣。


    挑完最後一捆稻子,林杏花在稻場外圍一棵樹下席地而坐,全身上下都沒有一塊幹淨的地方,也不用在意那麽多。


    太陽西斜,樹梢微微擺動,樹葉發出「刷刷」聲,總算起了一絲微風,不遠處兩個婦人的談話斷斷續續吹了過來。


    「……山腳下那塊地中了點地瓜,昨天準備去摘一把鮮嫩的地瓜葉炒菜吃,誰知道去了發現地瓜藤都被野豬吃光了!地裏的小地瓜也被拱出來吃得七七八八。唉,那可是家裏的口糧,下半年的日子可怎麽過呀!」


    「啊?野豬又下山禍害菜地了嗎?」


    「千真萬確!我家地裏還有野豬屎,錯不了!殺千刀的畜生!我真恨不得宰了它祖宗十八代,去年我家的玉米也是它禍害的,山腳下的地恐怕都被野豬禍害個遍了!」


    「哎喲,我家的旱地就在你家不遠,這可怎麽辦,待會我就叫我家那口子去地裏看看,這世道哦,居然拿一個畜生沒辦法。」


    「自從前幾年村子裏的老獵戶被山上的老虎咬死,再也沒人敢上山了,沒辦法呀,小命要緊!」


    「誰說不是呢……」


    兩個婦人唉聲歎氣。


    林杏花聽到兩人對話心中一動,在這個物資貧乏的時代,很多人隻有逢年過節才能吃到新鮮的豬肉,一頭野豬還是相當值錢的。


    林杏花思索過該如何將自己的金手指功能發揚光大,目前看來好像隻有打獵跟打人?


    林杏花在心中細細規劃了一番,完善計劃之後她的精神很亢奮,起來拍拍屁股便又跑迴稻場,拿起連枷對著稻杆又是一頓猛如虎的操作。


    林二郎目瞪口呆地望著林杏花,由衷佩服道:「大姑體力真好,挑了一下午的擔子都不累,還有力氣甩連枷脫粒!我要是也有大姑的體力就好了。」


    林大郎沒說話,不過他在心裏認同了自家弟弟的話,大姑體力是真好啊,一下午幹的活恐怕比幹活老手爺爺都多!


    天邊逐漸被夜幕籠罩,稻場上的人影漸漸稀疏,徐氏留下林大郎在稻場看稻子,其他人便各自扛著扁擔往迴走。


    林杏花走在最後,路上看到有粗細剛好合適的樹幹便折下來,走到半路懷裏已經抱了小半捆。


    自從見識到林杏花驚人的體力之後,二郎便時不時看林杏花幾眼,此時看到林杏花抱著樹枝便靠近,好奇道:「大姑,你要樹棍幹啥呀?樹枝沒幹燒鍋不好使呀。」


    林杏花朝他神秘一笑,微微彎下腰低聲道:「我準備把這些樹棍一頭削尖,用來紮野豬,到時候咱們就有野豬肉吃咯!」


    林二郎聽到「肉」字忍不住吞了吞口水,不過他隻當林杏花在開玩笑,「大姑你又逗我,野豬勁兒可大了,恐怕五六個大人都打不過咧。」


    林杏花笑而不語,沒再說話。


    ——


    林杏花忙了一下午,代價就是餓得癟下去的肚子,所以當她在院子裏聞到飯菜香味的那一刻,眼睛都帶著綠光。


    晚上忍不住多吃了半碗野菜粥,雖然吃了跟沒吃一樣,但是林杏花硬是從黃氏的綠豆大的眼睛裏看到了麵對仇敵一般的怒火。


    「二富他媳婦兒,你瞪我幹啥?」黃氏是她的弟媳,再加上黃氏昨天指桑罵槐說了大妞一頓,林杏花跟她說話用不著委婉。


    黃氏小眼睛轉了轉,口是心非道:「大姐,你看錯了吧,好端端的我瞪你幹啥?」


    林杏花放下碗筷,用開玩笑的口吻說道:「說不定你是嫉妒我吃得多還瘦,羨慕嫉妒我呢?」


    黃氏臉黑臉更黑了,「大姐你真愛開玩笑,咱鄉下人怎麽可能胖到哪裏去呢,你說對吧大嫂?」


    胡氏聞言抬頭笑笑,沒說對,也沒說不對。


    林杏花一本正經,「我可沒開玩笑,我剛才可看到你吃了玉蘭碗裏的粥,怪不得玉蘭瘦成這樣。」


    黃氏被噎得直翻白眼,奈何公婆都在場自己發作不了,差點沒把她氣得半死。


    大妞看得心中暗爽不已,讓這個二舅媽昨晚罵自己,活該!


    今晚月色明亮,還起了不小的風,很是涼爽宜人。


    林大富把竹床搬到院子外寬敞處,其他人還搬來幾把竹椅,一家子坐在外麵乘涼,林鐵貴精神好多了,靠在竹椅上跟兒子談論著田裏莊稼的那點事。


    林玉蘭靠在徐氏懷裏,徐氏手裏握著蒲扇慢慢扇動,偶爾輕柔地拍在林玉蘭的小腿跟胳膊上,小孩子皮嫩,蚊子就喜歡叮她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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