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彌陀佛。”


    智杖大師口中低喧一聲佛號,合十當胸朝金鞭叟施了一禮道:“田老施主且慢,白衣聖教隱跡嵩山腳下,誌在少林,已非一日,貧衲又曾受迷香之毒,差點迷失本性,成為背叛少林,欺師滅祖的罪人,出家人最重因果,這一場,且讓貧衲和玄清壇主討教才是。”


    金鞭叟大笑道:“田某身受魔教之害,算起來比大師還多,既然大師先行出手,田某理當退讓。”


    說罷拱手一禮,果然退後了兩步。


    玄清子冷冷一哂道:“誰先誰後,都是一樣的,貧道就先接你智杖大師幾招……”


    “且慢!玄載子倏地跨上一步,道:“道兄主持天壇,為本院三壇之首,這一場理應先由貧道出手。”


    他主持的是地壇。


    第一場交手,雙方都不知對方路數,試探重於較技、由他出場自然比天壇壇主玄清子適宜。


    玄清子自然聽得出玄載子的口氣,他先出場,至少可以先試探對方武功,這就頓首說道:“也好。”


    隨著話聲,往後退下。


    玄載子手中的拂塵朝前麵一拂,稽首說道:“智杖大師要如何賜教,是否要使用兵刃呢?”


    智杖大師等人臨行時奉有方丈諭令,魔教餘孽在嵩山腳下建立巢穴,數十年來,少林寺竟然一無所覺,直到白衣聖教氣候漸成,才被上官靖發現,可見他們圖謀少林,已非一日之事!魔教死灰複燃,對天下武林,雖是最大禍源,但真正成為心腹大患,威脅最大的,卻莫過於少林寺。


    因此,對四位大師諄諄告誡,佛門雖戒殺生,但伏魔衛道,殺一魔頭,可以消弭一場浩劫,佛門也並不戒殺。


    這就是在暗示四位大師,對魔教餘孽,不妨痛下殺手,不必姑息。


    智杖大師手拄禪杖,緩緩說道:“老衲一生所學,全在這一枝降魔杖上,自然是要使用兵刃了。”


    玄載子聽他故意把禪杖稱為降魔杖,心頭不由大怒,厲笑道:“很好,貧道一生練劍,那就恕貧道亮劍了。”


    話聲甫出,嗆然劍鳴,他手中已經多了一支寒光閃爍的長劍,抱劍當胸,說了一聲:


    “請!”


    智杖大師依然手抱禪杖,凜立不動,隻以單掌當胸,說道:“壇主請。”


    玄載子喝了聲,“大師接招。”


    右手長劍忽的平推而出。


    平推,就是劍尖向左,劍刃向外,橫劍推出,這原也算不得是攻敵的劍法。


    但他長劍堪堪推出,智杖大師和他相距不過七八尺遠近,陡覺一道森寒劍風從他劍刃上發出,橫瀾般朝身前湧來。


    智杖大師心中不禁暗暗冷笑,忖道:“原來你是故意賣弄,練劍數十年的人,都能把真氣從劍上退出來,劍風雖然森寒,卻是傷不了人的。”


    心忽一動,手中禪杖隨手挑起,朝玄載子橫劍中間挑去。


    這原是一瞬間的事。玄載子劍勢未收,人卻陀螺般一個急轉,其快如風,一下欺近到離智杖大師身前四尺光景,橫推的劍勢突然變招,化作“魔火燒天”,劍尖接連三挑,幻起一朵火焰般的劍光直邁麵門。


    火焰成“心”字形三點,但是中間的一點,卻有一縷極細的陰氣直指向智杖大師的眉心。


    智杖大師不防他在第一招上竟然變招如此神速,不覺被逼得後退了一步,上挑的禪杖劃了一個半月形,朝他劍尖上壓下。隻聽“當”的一聲,劍尖和杖頭交擊,立時把玄載子的劍尖壓了下去。


    但玄載子在劍上也貫足了真力,指向智杖大師麵門的劍尖,隻被壓下一尺三寸光景,便,自相持不下!


    不,玄載子的劍尖這下正好對準了智杖大師的胸前的“玄機穴”,那一縷從劍尖透出來的陰氣,依然箭一般直射過來。


    智杖大師杖頭壓下之際,才發現對方功力並不在自己之下。玄載子竟然任自己把他劍尖直壓下來,到了對準自己的“玄機穴”才行停住,豈不是故意如此?


    智杖大師一念及此,陡覺一縷極細的陰氣,逼近身前已不到一尺。心頭不禁一怔,腳下急急忙忙的後退了一步,左手中指一屈,迅快的朝那縷陰氣彈了出去!


    他使出來的正是佛門的“彈指神通”,同樣的也彈出了一縷指風,對準對方的一縷陰氣彈去。


    玄載子當然識貨,佛門“彈指神通”非同小可,他對自己從劍上施展的“魔火陰焰”能否是佛門“彈指神通”之敵,毫無把握,豈肯和對方硬接?立即長劍一收,身形向旁閃出。


    這不過是第一招上的事。


    智杖大師雖被他逼得兩次後退,但玄載子在最後也向旁閃出,雙方隻能說是旗鼓相當,平分秋色。


    玄載子大笑道:“智杖大師果然不愧是少林寺達摩院首席長老,很好!請再接貧道一劍!”


    身形一退即上,長劍疾劈而出。


    智杖大師道:“壇主身手,也是不同凡響!”


    他的禪杖也迎了上去。


    兩人經過第一招的交手,心知果然遇上了勁敵,誰也不敢大意,一招出手,就各展絕學,劍招杖法,源源使來。


    玄載子人隨劍走,劍勢開闊,長劍忽東忽西,宛如舞著彩帶一般,一道丈長劍光,盤空匝地,使得不可捉摸。


    智杖大師已經試出了對方練成魔火陰功,隨時可以從劍上使出。左手一直屈著中指,隨時準備施展“彈指神通”。


    右手禪杖更是縱橫起落,暗勁如山,使出來的正是少林的鎮山杖法——降龍伏虎杖法。


    兩人這番交手,當真是八仙過海,各顯神通!


    一個劍勢之盛,寒光耀目,即使觀戰的六十二名灰衣道士都是教主的準弟子,也看得眼花繚亂,分不清劍招路數。


    一個杖影如山,這套被譽為具有降龍伏虎之能的杖法;走的是剛猛路子,但智杖大師火候精純,已由剛入柔,一枝禪杖在他的手中,剛柔並濟,可剛可柔,使得出神人化。


    不過盞茶工夫,兩人已打出了百招。


    玄載子打得心頭火起,一連三劍急如雷霆,疾刺而出,便聽“當”的一聲大響,刺出去的長劍,竟被智杖大師的禪杖壓住,杖上含蘊著一般極大的吸力,吸住長劍,再也抽不迴來。


    玄載子又驚又恐又怒,左手拂塵陡然往下疾拂出去,橫掃智杖大師的雙膝。


    智杖大師不慌不忙,右手五指一鬆,放開禪杖,足尖輕跳,躍登禪杖之上,雙足再猛然一蹬,一枝禪杖忽然箭一般朝前撞去。


    這一式,正是智杖大師苦練了數十年的“一葦神功”,在少林七十二藝中,名列第七,也隻有達摩院的長老才能練習,他足踏禪杖,雙手合十當胸,淩空平飛,當真就像達摩祖師一葦渡江!


    玄載子左手拂塵堪堪掃出,智杖大師的禪杖已經比飛還快朝他身前直撞過來,一時哪裏還有閃躲的機會?


    隻聽“砰”的一聲,杖頭撞上他胸口,把他一個人撞得往後倒飛出去數丈來遠,再“砰“的一聲!仰跌在地。


    智杖大師卻借著迴震之力,也倒飛迴去七八尺遠;翩然從杖上飄落,右手及時握住禪杖,抱杖而立,口中低聲念了一句:“阿彌陀佛!”


    然後徐徐地退下。


    這一段話,說來較饅,實則雙方動作快速無比,大家隻看到智杖大師騰身而起,腳踏禪杖朝前撞去,玄載子就仰跌出去,沒坐起來;大家隻當他身負重傷,站不起來。


    任乘風、繆放兩人雙雙躍起,落到玄載子身邊,隻見他雙目像魚眼般定著一動不動,嘴角緩緩地流出紫血。


    不!還夾著細碎血塊,分明內髒已震碎。


    任乘風看得心頭暗暗震諒,急忙站起身躬身道:“稟二壇主,玄載壇主已經沒法救了。”


    這話聽得玄清子、玄仁子身軀猛然一震,不約而同飛身掠落在玄載子身旁,目光一注,看到他慘死之狀,心頭急怒交加。


    玄清子厲笑一聲,怒道:“好!好!少林賊禿,下得好重的丟法。”


    智難大師提杖跨上一步,單掌當胸,說道:“道友身為人壇壇主,此言差矣,雙方交手,各出奇招製勝。方才貴院天壇壇主玄清子就曾說過,今晚之戰,要分個勝負存亡,那麽勝者存,負者亡,正是交手的結果,道友如有不服可以找貧衲動手!”


    玄仁子雙目冒火,切齒道:“好!貧道就向你討教。”


    長劍一振,身隨劍上,劍風如濤,陡地迎麵劈來,顯見他在劍上的造詣極深。


    智難大師後退一步,舉杖封出。


    玄仁子目睹玄載子的慘死,自是滿腔仇怒,一劍出手,第二劍、第三劍接連劈出,使得又急又忙,辛辣無比!


    使劍的人,多是以刺為主,因為劍身狹長,和刀法不一樣,利於用刺,而不利於用劈,但是玄仁子卻是記記迎麵劈出。


    他每一劍出手,都是鼓氣騰身,朝前直劈,猶如乘浪劈風,一伏一起,劍光就像匹練般飛出,聲若裂帛,大有一把劍把對方劈成兩半之勢,可以說極盡聲勢之壯!


    智難大師使出來的同樣是一套“降龍伏虎杖法”。


    但他似是以短打見長,手握禪杖中間,把一枝八尺長的镔鐵禪杖當作四尺長的雙節棍施展。


    他雙手連展,左右逢源,上下挑劈,一個人隨棍遊走,忽進忽退,和玄仁子的騰身發劍,形如鼓浪,正如棋逢敵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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