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情形,不用說就在他“分光劍法“被寧無缺一一架開之際,同時也被寧無缺製住了穴道。


    這下,直看得孟萌噠驀地吃一驚,口中大喝一聲道:“你們還不上去把這小子剁了?”


    他喝聲甫出,站在他身邊的四名黑衣漢子,都是久經訓練的殺手,身形撲起,厚背撲刀也立即出鞘。四個人就像四道黑煙,四柄刀卷起砭骨寒風,同時朝寧無缺站立之處劈落。


    發動之快,出手之厲,簡直使人目不暇接,自然更無從封架了。


    寧無缺暗暗喝了聲“好一招聯手合擊的淩厲刀法!”


    他沒有封架,隻是身形一側,就從一片刀光中閃了出來。


    孟萌噠是他們四人中的領頭,四人出手之際,他一手緊按刀柄,目注戰場,此時驟睹寧無缺居然從他們刀光中閃出!


    他動作絲毫才慢,一聲不作,右手抬處,人隨刀發,一道刀光猛向寧無缺閃出來的人迎麵就劈!


    淩妙可看得大吃一驚,急急叫道:“大哥小心!”


    寧無缺不慌才忙伸出三個指頭一下撮住了孟萌噠劈去的刀尖,朝他笑了笑道:“你給我站著,稍安毋躁!”


    右手長劍一震,灑出三點寒星,落到孟萌噠前胸。


    孟萌噠一身武功,原極了得,但此時幾乎連自己刀尖如何被人家撮住的都沒看清,就覺胸前穴道一麻,已被製住穴道。


    四個黑衣人刀光一合,才發現敵人已經閃了出去,不約而同的虎吼一聲,四柄厚背撲刀又像風卷電閃,朝寧無缺劈來。


    這時寧無缺已經用劍尖點了孟萌噠的穴道,身形再次輕閃,一個人有如一縷輕煙,又從四柄刀光中飛閃而出。


    他這迴可不再和他們客氣,就在身形閃出之際,右手長劍一震,點了其中一人背後兩處穴道。


    其餘三個黑衣漢子還不知道同伴中已有一個被點了穴道,眼看寧無缺閃出身去,他們那肯放過,一個轉身,又分別揮刀攻來。


    寧無缺施展“遊刃身法”,三柄樸刀就是連他衣角也休想沾上一點,但他卻在旋身之際,長劍連連點動。不過兩三個照麵,就把其餘三個黑衣漢都點了穴道。


    淩妙可氣不過孟萌噠心狠手辣,乘人不備,出手偷襲大哥,一下掠到他身前,冷笑道:“孟萌噠,你這狗腿子,現在落到我們手中了吧?”


    揮手就是啪啪兩記巴掌,左右開弓,打的孟萌噠兩邊臉頰上,立時浮現出五根指印。


    孟萌噠穴道受製,口不能言,身不能動,隻是眼睜睜的看著自己挨打。


    就在此時,寧無缺已經長劍一收,瀟灑的走了過來,含笑道:“兄弟,咱們可以下船去了。”


    伸手拍開孟萌噠的穴道,喝道:“孟萌噠,你走在前麵,宮某隻解了你兩處穴道,還有一處主穴未解,這種點穴手法,乃是宮某的獨門工夫,不是宮某替你解穴,任何人也無法解得開,你若妄圖運氣衝穴,立時會逆血衝心而死,但你隻要聽我吩咐行事,到時我自然會替你解開穴道的。”


    孟萌噠已有兩處穴道解開了,不但口已能言,連四肢也能行動了,聞言忙道:“宮大俠要在下做什麽呢!”


    寧無缺道:“你走在前麵,咱們一同下船去。”


    孟萌噠道:“在下的四個手下呢?”


    寧無缺道:“讓他們站在這裏好了……”


    淩妙可道:“大哥,讓他們站在這裏,太引人注意,還是要姓胡的把他們弄到屋裏去的好。”


    寧無缺點點頭道:“兄弟說得極是,孟萌噠,你把這四人運到茅舍中去。”


    孟萌噠不敢違拗,依言把穴道受製的四個黑衣漢子運到茅舍中去。


    寧無缺道:“好了,我們現在可以下船去了。”


    他要孟萌噠走在前麵,自己一手挾起丁玉郎,大步走近泊船之處,首先一躍而下,淩妙可押著孟萌噠一起躍下船艙。


    寧無缺朝孟萌噠道:“你去吩咐船家,可以開船了。”


    孟萌噠轉身朝那船老大揮手道:“開船。”


    船老大依言解纜啟定,緩緩朝江心劃去。


    寧無缺和淩妙可已在中艙坐下,寧無缺問道:“孟萌噠,你也坐下來,我想問你幾件事。”


    孟萌噠是老江湖,知道身落人手,就得處處仰人鼻息,當下就依言坐下,說道:“不知宮大俠要問什麽?隻怕在下知道的有限。”


    寧無缺道:“你們那座綠山莊院,是在什麽地方?主持人是何來曆?”


    孟萌噠艱難的咽了口口水,才道:“在下泄漏碧落山莊的秘密,那是死定了。”


    寧無缺道:“你沒說什麽,自然也沒有泄漏什麽秘密了,唔,這碧綠山莊在什麽地方?”


    孟萌噠道:“碧落山莊是在香澗湖西首,那地方原是一塊荒僻的死地……”


    淩妙可道:“怎麽會是死地?”


    孟萌噠道:“那是因為十數裏方圓,南北各有一條大河,並無舟楫橋梁,與外界完全斷絕,外人要想進去,難似登天……”


    寧無缺問道:“這碧落山莊主人是誰?”


    孟萌噠遲疑了下,說道:“在下說出來,宮大俠也許不會相信,在下當了七八年的水上巡邏船領班,從未見過主人,也不知道主人來曆……”


    寧無缺一指丁玉郎問道:“你怎麽認得他的?”


    孟萌噠道:“在下隻知道主人門下有兩個弟子,咱們都稱之為大公子、二公子。大公子很少出門,隻有二公子經常坐船出入,在下自然認得……”


    他沒待寧無缺發問,接著道:“其實這七八年工夫,在下認識的人,一共也隻有四個。”


    寧無缺道:“哪四個人?”


    孟萌噠道:“除了經常外出的二公子,那就是秦總管和二位副總管……”


    寧無缺道:“你是碧落山莊的人,怎麽會隻認得四人呢?”


    孟萌噠道:“在下隻是巡邏船的領班,和在下一樣的巡船,一共有二十四條之多,咱們除了輪班在水上巡邏,迴去就是睡覺,而且咱們是住在另處一處地方,並不能踏進山莊大門一步。”


    寧無缺道:“好,你說的秦總管叫什麽名字?是怎麽樣子的人?”


    孟萌噠道:“秦總管叫什麽名字,在下並不知道,因為大家都叫他秦總管,沒有人說過他的名字,他終年一身綠袍,個子矮小,古銅臉,頷下留一把白胡子……”


    寧無缺暗暗哦了一聲,問道:“兩個副總管呢?”


    孟萌噠道:“兩個副總管,一個姓關,一個姓宓,他們也同樣穿的是綠袍,個子也不高,唯一不同之處,兩位副總管的胡須是花白的,宓副總管身材稍高,但這也隻有和他們處久了,才分別得出來,外人很難分辨。”


    寧無缺道:“難道他們麵貌也一樣嗎?”


    孟萌噠道:“麵貌雖然不盡相同,但看去都是古銅色的臉,年紀大了,都有一臉皺紋,又並無特別之處,所以若是乍見之下,未必分得清楚。”


    寧無缺聽得出來,這孟萌噠隻是碧落山莊的一個巡邏領班,地位不高,他知道的大概隻有這些了,再問,山未必問得出什麽來。


    但從他口中,已可知道一點概梗,這碧落山莊,竟有如此神秘,而且聲勢似乎不小,不知他們主人究是何方神及?


    這一陣工夫,船已橫渡江麵,漸漸駛近對岸。


    寧無缺道:“你要他們駛進港灣去,找一處隱秘的所在停下來。”


    孟萌噠當然也希望找一處隱秘的地方停船,他才不至於被人發現,這就朝船老大吩咐道:“咱們朝左去,劃進三十一灣。”


    船老大答應一聲,船頭立時向左,離岸還有十餘丈遠,就緩緩沿著江岸行駛,約摸劃了一盞茶工夫,才朝一處港灣中駛入。


    這處港灣,甚為曲折,而且岔港極多,幾個轉折之後,江麵漸窄,僅容一條船通行,兩邊蘆葦叢生,果然極為隱秘!


    寧無缺道:“好了,就在這停船好了。”


    孟萌噠朝船老大揮手道:“停船。”


    船老大依言靠著右首蘆葦,把船停住。


    寧無缺點足掠去,振腕一指點了船老大的睡穴,身形飛旋,又朝船頭一名助手點出一指,同樣點了他睡穴。轉身朝孟萌噠問道:“從這裏到碧落山莊如何走法?”


    孟萌噠臉露驚懼之色,問道:“宮大俠要什麽時候才能放我呢?”


    寧無缺朝他笑道:“我說隻要你說出碧落山莊如何走法,就會放你,那自然是騙你的了,至少要等我們迴來之後,乘船迴到對岸,你不是還有四個手下在對岸茅屋裏嗎?”


    孟萌噠聽得臉色發白,心中暗道:你們進入碧落山莊去,還會迴來?


    但這話他哪敢說出口來!


    他隻是在想:這裏蘆葦較高,黑夜裏是不會有人發現的了,但天亮之後,自己這條船沒有迴去,宓副總管自會派人找地,也必然會有人發現。好在船上還有一位二公子,有他擔當,自己責任就可以減輕得多了。


    他幾乎已可完全確定寧無缺和淩妙可二人絕無生還之理。


    這一想,心頭不由得放寬了許多,他也知道這時候要是不實話實說,性命乃操在寧無缺的手裏。略一沉吟,就慨然道:“宮大俠說的也是實情,在下不迴去把手下人接迴來,也無法交差的,你們要去碧落山莊,從這裏上岸,一直向東北行去,約摸十七八裏路程,隻要看到一處柳林,就是碧落山莊了。”


    淩妙可道:“你要是有半句虛言,那是不想活命了。”


    孟萌噠暗道:你們要去送死,我何用騙你們?一麵連忙矢口道:“在下說的句句都是實情,二位走了,自然會點了在下穴道,留在這裏,在下欺騙了你們,豈不是和自己為難嗎?”


    淩妙可哼道:“你知道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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