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霆飛一見兩人動上了手,心知今日之事無法善了,自己兄弟三人遲早都要出手的,何用再和他客氣?在二哥閃出之時,右手也隨著虛空搗出,使了一記“百步神拳”,向暴本仁急襲過去。


    皖西三俠數十年弟兄,自然心意相通,他知道霍天柱向右閃出,轉了過來必然是在暴本仁左方。


    因此這一拳就朝暴本仁右方擊去,以收左右夾攻之勢。


    暴本仁動手的對手雖然隻是霍天柱一個,但對方有三個人,他早就留意上了,因此帶轉的掌風,明裏是仍然向霍天柱追擊過去,實則這一掌向右劈出,正好迎向謝霆飛的“百步神拳”,而且力道也隨著加重。左手這一記橫劈,卻是朝左劈出,真正迎擊霍天柱的掌勢。


    這一段話,說來較費筆墨,其實三方出手,何等快速。


    但聽“蓬”“蓬”兩聲大震,霍天柱、謝霆飛二人功力究不如暴本仁的深厚,同時被震得腳下浮動,身不由己各自後退了兩步。


    暴本仁卻穩立如山,隻是上身輕微的晃動了一下,這一招上,雙方就明顯的分出高低來了!


    淩戰早知僅憑兩位義弟,絕難是白虎神侯的對手,但他是形意門的名宿,當著這許多人,不好出手襲擊。此時不覺朗笑一聲道:“暴掌門人既然認為非動手不可,這裏有不少朋友正在烤火,咱們不要妨礙了人家,要動手就到空敞點的地方去。”


    暴本仁一派掌門,淩戰正在說話之時,他當然不好再出手。


    霍天柱、謝霆飛兩人在他們大哥說話的時候,也不好再出手了。


    但就在此時,從殿外閃進一個人來,目光一動,就朝虎頭莊的人走了過去,尖聲笑道:“你們是虎頭莊出來的吧?”


    這人是個青布衣衫的老太婆,麵貌白皙,頭包青布,花白頭發的髯角上還插了一朵小紅花,左臂彎挽著一隻竹籃,籃內蓋了一塊青布。


    虎倀夏侯前一下攔住她前麵,喝道:“賣花婆,你找咱們虎頭莊的人有什麽事?”


    淩妙可聽到虎倀的喝聲,忍不住轉過臉去,心中暗道:原來她就是賣花婆,今天這裏好像約齊了來的,竟會有許多武林中人碰在一起!


    賣花婆笑臉迎人,說道:“你是夏侯大爺了,老婆子是找端木二公子來的。”


    黑豹端木休道:“你找二弟作甚?”


    賣花婆目光一溜,朝端木元笑道:“端木公子,你還記得那天在城隍廟的事吧?”


    她笑臉迎人,是因為她是賣花的,你跟人家板著麵孔,還會有誰買你的花?所以這笑容,也可以說是職業使然,久而久之,她就習慣成自然了,隻要一開口,就會笑臉迎人。就算心裏氣極怒極的時候,也會朝人笑得很自然。


    端木元道:“城隍廟什麽事?”


    他是丁玉郎,當然不知道端木元調戲賣花女的事。


    賣花婆朝他笑了笑道:“這真是貴人多忘事,端木公子不是很想我老婆子的小丫頭嗎?不然,也不會三更半夜去敲我丫頭的窗戶了,二公子既然很想我那丫頭,老婆子的意思,就帶你去瞧瞧……”


    她說到這裏,身形一閃,從虎倀夏侯前和黑豹端木休兩人中間穿入,一下到了端木元麵前,探手朝端木元右手脈門抓來。


    這一下身法之快,出手之速,幾乎形同鬼魅。連虎倀夏侯前這樣的老手,都會來不及攔阻。


    端木元是負傷的人,連行動都需人扶持,夏侯前、端木休心頭一急,口中發出叱喝之聲,兩人不約而同同時出手朝賣花婆背後抓去。


    端木元在城隍廟調戲賣花女這擋事隻有淩妙可一人知道,尤其丁玉郎負了傷,尚未痊愈,他是大哥的朋友。


    淩妙可心頭不覺暗暗叫了聲:“糟糕!”


    哪知端木元行動雖然需人扶持,但對賣花婆欺近過去,出手就抓,卻絲毫不怠慢,右手五指一翻,使了一記小擒拿手,反而朝賣花婆抓去的右手脈門抓出。


    賣花婆一怔,笑道:“端木公子可是心虛,不敢去見我那小丫頭嗎?”


    她身形微側,左手朝身後轉動,舒展如蘭,似拂似抓,朝撲到身後的兩人以攻還攻,一下就把兩人逼退了一步。右手在她說話之際,同樣似拂如抓,搶著朝端木元右手攻去。


    倏然之間,兩人一隻右手,已經各自攻拒了八九招之多。


    這一段話,正是淩戰向暴本仁發話的同時,暴本仁剛應了聲:“好!”就發覺身後有人向虎頭莊的人動手,倏地迴過身去,沉喝道:“你是賣花婆,找端木元何事?還不給老夫住手?”


    夏侯前、端木休兩人被賣花婆一記“蘭花拂穴手”逼退,正待撲上,聽到暴本仁的喝聲,並即刹住身子。


    賣花婆做夢也想不到花豹端木元手法有如此精妙,自己施展“蘭花拂穴手法”,居然半點也奈何他不得,這時聽到暴本仁喝聲,急忙橫移一步,尖笑道:“你是暴掌門人,那就好辦,端木公子看中老婆子的閨女,半夜三更偷偷摸摸的敲我閨女窗戶,想來個霸王硬上弓,我那丫頭差點被他玷汙了。


    老婆子想請端木公子去一趟,給我丫頭瞧瞧,隻要丫頭看得中意,咱們窮苦人家的姑娘嫁虎頭莊,也夠光彩的,你暴掌門人是他師伯,端木公子自然會聽你的話,那就請你吩咐一聲,要端木公子跟老婆子去走一趟。


    她隻說閨女看得中意,沒說出閨女萬一看不中意,豈非留了後步?


    暴本仁一雙熠熠虎目,注視著賣花婆,口中咯咯沉笑道:“你閨女看不中意呢?你是不是送他迴來?”


    賣花婆尖聲笑道:“老婆子閨女雖是出身小家碧玉,但平日眼高於頂,一般江湖子弟,是不會看中意的,但虎頭莊財大勢大,也許會對端木公子另眼看待,這個老婆子,就無法預料了。不過照以往慣例,有人調戲她,她又看不中的,老婆子隻有一個辦法,就是留下一對招子,任由他走,端木公子是老婆子接去的,暴求門人自可放心,老婆子當然會護送他迴來的。”,


    護送他迴來,隻怕端木元已經少了一對了。


    話聲出口,右手突然朝端木元肩頭抓去。這一記出手如電,幾乎聲出手到,身法、手法,快到無以複加。


    端木元並沒和她拆招,腳下後退了一步,便已讓開。需知他是由兩個莊丁扶持著的人,這一步後退,退的並不是他一個人,必需三人同時後退。而且退的速度必須同樣快速才行。


    虎頭莊的莊丁,雖然練過幾手,但要在賣花婆的手底下退出,卻未必辦得到。這是說端木元帶著他們退下的了。


    暴本仁眼看賣花婆當著自己的麵前,還敢向端木元出手,口中沉喝一聲:“賣花婆,你敢在老夫麵前如此放肆?”


    唿的一掌迎麵拍去。


    賣花婆呷呷笑道:“暴掌門人不叫端木公子跟老婆子去,反倒替端木公子出頭,這算那一門子的掌門人?”


    她身形一閃而出,右手往挽著的竹籃中一抓,隨手朝外揚起,飛出五朵金花,朝暴本仁冉冉飛去。


    暴本仁自然知道賣花婆在江湖上以暗器出名,看她打出五朵金花,口中沉哼一聲,收迴右掌,左手隨著朝五朵金花劈去,以他的功力,這一掌自可把金花一齊擊落。


    哪知事情卻大謬不然,五朵金花飛出不遠,就遇上他掌風,前飛之勢,受到掌風阻擋,不但沒被擊落,居然在半空中停住木動。


    不,五朵金花受到暴本仁掌風迎頭一擊,忽然一齊開放,本來隻是小小一朵花苞,這迴花瓣綻了開來,變成五朵飯碗大金光燦爛的金花。


    暴本仁不覺一怔,他一掌未能把金花擊落,第二掌自然又閃電擊出。


    五朵盛開的金花,經他第二記掌風劈擊,還真如狂風摧殘春花一般,立時把盛開的花朵吹得花瓣零落,落英繽紛,但這些花瓣雖經掌風擊散,依然上下飄飛,並沒被卷飛出去,卻各自上上下下的劃著弧形,朝暴本仁左右前後飄飄灑灑的飛去。


    正因各自劃著弧形飄飛,看去十分淩亂,不易看清,花瓣飛散之際,五枝花蕊同時響起一陣嗤嗤輕響,射出五蓬細雨如牛毛的金針。


    因為每一支金針細如牛毛,又是受機簧射出來,尤其一出針管,就擴大開來,五蓬金針幾乎籠罩了兩丈方圓。


    這五朵金花,由盛放到花瓣紛飛,從花蕊中射出金針,原是刹那間事,因有熊熊火花照明,大家都看得十分清楚,若是沒有這堆火花,至少細如牛毛的金針,肉眼就很難看得清楚了。


    賣花婆以暗器馳名江湖,看來果然厲害!


    暴本仁接連兩掌不但沒把金花擊落,數十片花瓣已繽紛飄飛,圍著他左右前後飛舞,心頭大吃一驚,急切之間,身形突然一矮,雙袖護住頭臉,一下掠出八九尺外。


    謝霆飛眼看機不可失,右手一記“百步神拳”朝暴本仁後心擊去。


    “百步神拳”不帶任何風聲,令人無法預防,暴本仁驟不及防,砰然一聲,端端正正擊在他背心,差幸他衝出之際,早已功運全身,這一拳自然傷不了他,但也把他震得往前衝出了兩步,倏然轉過身,身軀暴長,嗔目喝道:“謝霆飛,你真該死!”


    這迴當真使他怒不可遏,喝聲出口,雙掌齊發,雙足點動,一道人影,掌先人後,朝謝霆飛當頭虎撲而來。


    淩戰看到三弟出手偷襲,心中大不以為然,但己阻止不及,此時眼看暴本仁盛怒之下,朝三弟虎撲過來,謝霆飛自然不是他的對手,急忙喝道:“三弟速退!”


    左右雙手急忙使了一記“劈掌”和一記“繃掌”迎空攔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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