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陌和肖寒擁抱在一起，片刻後，秦陌輕聲問道：“你什麽時候開始喜歡我的？”
雖然兩個人心有靈犀、互相愛慕這件事讓秦陌覺得很是溫暖，但他跟肖寒分別了整整三年，肖寒該不會從年少時代就喜歡他吧？
那個時候，他們雖然經常結伴一起旅行，可肖寒也隻是對國內的各種美食表現出了強烈的好奇心，看見很多沒見過的食物，他都要問秦陌這是什麽，對秦陌本人倒是完全看不出有什麽不對。
所以，他難道是最近才喜歡上的？
秦陌心中疑惑，便抬頭看向肖寒。
肖寒微笑著說道：“我這幾年一直很想你，總是夢見你，剛開始我以為我把你當朋友，但是上次在南京見到你的時候，我的心跳特別快，很想抱著你再也不放手，我突然意識到，其實我對你並不是朋友那麽簡單，我其實是喜歡你的。這三年一直想你，就是因為心裏對你割舍不下，隻不過，當時年紀小，並不懂感情的事，也沒有察覺到自己的心意――你迴來之後我才想明白。”
秦陌的感覺其實也差不多，他們年紀小的時候是彼此最好的夥伴，時間長了，這種感情在心裏慢慢地沉澱，變成了不可割舍的一部分。在某個瞬間，突然意識到，原來這種感情就是喜歡。
意料之外，卻又在情理之中。
他們之間的感情沒有撕心裂肺的誤會，也沒有驚天動地的波折，隻是多年沉澱之後的水到渠成。
秦陌很喜歡這種感覺，就好像自己在多年前養了一株植物的幼苗，經過幾年悉心的澆灌和栽培，終於開出了期待中的花朵，那麽的溫馨和自然。
見秦陌麵帶微笑，肖寒情不自禁地低下頭，輕輕吻了吻秦陌的額頭，說：“我這幾年一直給你發消息，你總是沒有迴複，我還以為你從此不會再理我了。”
秦陌怔了怔：“什麽消息？”
肖寒道：“我給你的q號留言，你沒收到嗎？”
秦陌立刻拿出手機，登錄了自己很久沒用的q號。
那個q號是他成為電競選手的那年專門注冊的，裏麵的好友全是神跡聯盟的人，他還有另一個號，加的是同學、親友。
他當年退役的時候態度很堅決，也沒想過自己有可能會迴來，所以跟電競圈徹底斷了聯係，那個q號就一直沒有再登錄過。
秦陌一上線，q上立刻彈出來一大堆消息，大部分都是肖寒發過來的――
“小陌你還好嗎？手機打不通，微信不迴複，q上也消失了，是不是想徹底跟聯盟斷掉聯係？”
“小陌，我很想你，我會等你迴來的。”
“小陌，我今天拿下了賽季最有價值選手大獎，但我並不高興，我真希望你能在頒獎禮的現場。”
“小陌，這個賽季風色的成績有了點起色，你帶出來的周雪薇、邱宗平、袁曦和趙星辰實力都不錯，可惜，風色還是輸給我們滄瀾戰隊了。你說過要打敗我，怎麽還不迴來？沒你坐鎮指揮，那幾個新人還是差一點火候。”
“小陌，風色的隊長由邱宗平接任了。他雖然年輕，但性格沉穩，大局觀也很強，你可以放心，你退役之後，風色的成績並沒有一落千丈，已經順利地完成了新老交接，雪薇進步也很快，已經成了聯盟一流的治療選手。”
“小陌，告訴你個好消息，我考到駕照了！給你曬曬圖[中華人民共和國機動車駕駛證]”
“小陌我攢了點錢，準備買輛車，你說我買什麽車好？”
“我買了一輛黑色的路虎，是越野車，據說跑長途、跑山路性能都很不錯，以後可以開車出去旅行。”
“過幾天就是休假期，我準備開車去趟西安。記得你是西安人，我會見到你嗎？”
“跑遍整個西安還是沒能見到你[難過][傷心][淚流滿麵表情包]。”
“……”
“小陌，我馬上要帶隊進駐新遊戲獨步江湖，你在哪？最近還好嗎？”
這三年來，每隔一段時間，肖寒都會給他發一些消息，有時候說說自己的近況，有時候抱怨一下聯盟的比賽壓力太大，有時候隻是隨口問問秦陌最近好嗎……
秦陌的q號自從退役之後就沒登錄過，因此沒有看到這些消息，也一直沒有迴複他。
肖寒每次發消息都石沉大海，更像是在自言自語，可他依舊堅持著自言自語了整整三年，好像隻有這樣，才能表達自己心裏對秦陌這個人的掛念。
看著三年來的一條又一條信息，秦陌的眼眶猛地紅了，熱淚奪眶而出，被他強行忍了迴去。
――原來，在他不知道的地方，有一個人這樣惦記著他。
――那刻骨的思念，從日常的點點滴滴中，清晰地傳達到了秦陌的心裏。
秦陌攥緊手機，呆呆地看著一連串的消息，不知道如何是好。
肖寒也看見對話窗口裏刷屏一樣的消息，不由微微笑了笑，道：“原來你一直沒登錄過這個賬號，怪不得不迴複，我還以為你是故意不理我。”
秦陌低下頭，哽咽著說：“對不起。”
肖寒溫柔地摟住他的肩膀：“怎麽突然跟我道歉？”
秦陌抬頭看向他，認真地說：“對不起，讓你等了這麽久。我當時心灰意冷，隻想著逃避，想著徹底跟電競圈斷掉聯係，自己好安心去養傷……其實我應該跟你說明原因的……我沒想到你會這麽擔心我，更沒想到，你這三年一直在到處尋找我的下落，肖寒……真的對不起。”
他的聲音雖然強行保持著冷靜，可尾音裏的哽咽和顫抖，已經出賣了他的情緒。
肖寒看著他眼睛濕潤的模樣，心頭一軟，低下頭輕輕吻了吻他的唇，柔聲說：“我不怪你，你不用內疚。”
可秦陌的心裏依舊內疚得要命。
當年的他隻有十八歲，心理素質還不夠強大，因為自己遭遇車禍手指骨折，他不希望看到別人同情的目光，更不想聽見那些記者們憐憫的問候，所以，他倔強地沒有說出口，瞞著電競圈的親朋好友，獨自離開了職業聯盟。
害怕看到那些同情的目光，所以他離開得特別果斷堅決。
卻忘記了，有些至親、至愛之人，其實是願意跟他一起分擔痛苦的。
他不該一個人強撐著，不該把肖寒丟在神跡聯盟不聞不問，不該瞞著一手將他培養成召喚師大神的師父。
他處理好了風色戰隊的交接，卻忽略了那些真正關心他的人的感受，讓關心他的人擔心了這麽多年，這是他犯下的最大的錯。
肖寒找了他整整三年，師父大概也一直在氣他毫不解釋就決然離開的做法吧？
想到這裏，秦陌的心裏更加難受，低聲道：“還是對不起，當年是我脾氣太倔，沒考慮你們的感受。以後有什麽事，我會跟你說的。”
“嗯，都過去了。”肖寒輕輕抱住了他，以秦陌驕傲的性格，主動開口跟人道歉還是第一次，但其實，這也不全是他的錯，畢竟他當年才十八歲，能堅強地站起來處理好風色的內務已經非常難得了，總不能要求一個少年把所有的事情都處理好？
他心裏難過，害怕別人同情他、可憐他，所以不敢說出口，想要逃避也是情有可原的。
肖寒在心裏歎了口氣，心疼地收緊懷抱，柔聲說道：“小陌，過去的事情我們都別再提，從今以後，我就是你的男朋友，是這個世界上除了你父母之外最關心你、最愛你的人。你遇到什麽困難，都可以不用客氣地跟我說。我希望，我們不僅能一起分享成功和喜悅，也能一起麵對艱難困苦。有句話怎麽說來著？有福同享、有難同當，對吧？”
秦陌感動地點了點頭：“嗯……”
肖寒微笑道：“以後你遇到難題的時候，記得要跟我說，我可以幫你分擔，別自己一個人撐著，好嗎？”
秦陌又點了點頭：“嗯。”
肖寒突然發現，秦陌看上去身材清瘦，抱在懷裏卻特別軟，手感也特別舒服。肖寒抱著他輕輕摸著他的背，心裏軟成一片，聲音也溫柔得幾乎要將人融化：“他們說，夫妻雖是同林鳥，大難臨頭各自飛……我覺得這句話很不對，夫妻應該共同麵對磨難，是吧？”
秦陌的臉微微一紅，斥道：“誰跟你是夫妻了？”
肖寒仔細想了想，說：“也對，我們現在隻是情侶，沒有圓房，就不算正式的夫妻。”
秦陌頓時目瞪口呆：“圓……圓房？這個詞誰教你的？！”
肖寒一臉無辜：“看電視學的。”
秦陌深深覺得電視劇對人的毒害不輕，當年那個單純可愛的混血寶寶，怎麽連這些詞都學會了？
想到圓房的畫麵，秦陌的臉更紅，心裏也有些尷尬：“那個……我沒什麽經驗，我們慢慢來，先別急。”
肖寒看著他緊張的樣子，忍不住笑起來：“我沒急，我喜歡你，是真的喜歡你這個人，想和你在一起，又不是為了跟你**。”
秦陌：“……”
雖然道理沒錯，可他這麽直白的說出來，怎麽覺得很詭異呢？
肖寒繼續直率地說：“我們的洞房花燭夜，當然不能草率，要好好地計劃一下。小陌你喜歡什麽地方？直接在床上的話太沒新意了，要不我們到時候定個度假別墅，去溫泉做？你喜歡什麽姿勢？正對還是背對？”
他還沒說完，秦陌就突然把他推開：“夠了夠了！這種話你怎麽好意思說出口！”
肖寒一臉認真：“性是人類的基本需求，為什麽不能討論？”
秦陌：“………………”
見秦陌一臉尷尬，肖寒接著說：“我喜歡溫泉，在水裏應該會很舒服。還有陽台，到了晚上，一邊看夜景一邊做……”
這家夥自小在國外待久了，觀念相當開放。
中國人講究含蓄，哪有把這種話擺在明麵上說的？還喜歡什麽姿勢？喜歡遊泳池陽台？喜歡你個大頭鬼！
秦陌冷著臉將一臉憧憬的家夥推出門去：“早點睡吧，別胡說八道。尤其在隊友們麵前，我們在一起的事，千萬不要說漏嘴！”
肖寒隻好乖乖點頭：“知道了老婆。”
秦陌臉色一僵：“誰是你老婆啊？”
肖寒立刻改口：“哦，知道了寶貝兒。”
秦陌：“……”
寶貝兒……
這稱唿讓秦陌頭皮發麻，差點一腳踹過去。
跟這種觀念開放還愛胡說八道的混血青年在一起，還能不能愉快地談一場戀愛？
戀愛的青澀在哪裏？肖寒怎麽能這麽直白？
一想到他說的什麽溫泉、陽台、姿勢……秦陌頓時覺得頭痛欲裂！
或許是被肖寒不純潔的話題給影響的緣故，秦陌這一夜一直沒有睡好，夢境裏都是一些讓人羞恥的奇怪畫麵，包括肖寒所說的陽台、溫泉……
早上醒來的時候，秦陌整個人都不好了，趕忙趁肖寒不注意跑去浴室衝了個冷水澡。%樂%文%小說
廣告的拍攝還沒有完成，今天兩人依舊不用訓練，吃過早飯便開車來到清揚電子科技公司總部，繼續配合廣告公司的人拍攝外景。
由於昨天肖寒把那個狗仔給趕走，今天拍外景的過程中倒是沒再遇見狗仔隊，加上天氣晴朗，拍攝過程十分順利，下午四點左右就提前收工。
秦陌本想迴戰隊，肖寒卻說要給他買衣服，秦陌拒絕：“我衣櫃裏的衣服夠穿。”
肖寒認真地說：“但男朋友買的一件都沒有。”
秦陌：“……”
被肖寒拽到百貨商場挑衣服的時候，秦陌的心裏滿是無奈。他覺得，隻要兩個人彼此喜歡，能待在一起就很幸福，可肖寒偏偏要來一次正式約會，帶他去商場挑了兩件簡單又保暖的羊絨毛衣，然後又買票帶他去看一場最近剛上映的電影。
秦陌皺眉：“有必要看電影嗎？”
肖寒依舊很認真：“有必要！你迴戰隊以後肯定滿腦子都是訓練、戰術，好不容易今天閑著，你就跟我好好約會吧。”
好吧，約會，感覺兩個男的一起約會太奇怪了，周圍好多人在看他們……
秦陌全程繃著臉，表情十分冷淡，肖寒倒是笑得很開心，跟秦陌一起在電影院最後一排角落裏坐下。
片刻後，電影院一片黑暗，電影終於開場，肖寒突然側過頭捏住秦陌的下巴，溫柔地吻了過來，秦陌：“………………”
我去這貨看電影的目的原來是這個！！
被親了個猝不及防，秦陌想要推開他，又怕前排的人聽見，隻好屏住唿吸任憑他親吻。
他的舌頭很不客氣地撬開了牙齒探入口中，嘴裏立刻充滿了混血青年陽光清爽的味道，秦陌的心跳快得離譜，擔心被人發現的刺激讓秦陌全身神經緊繃，結果便是觸覺變得格外敏感，肖寒的舌頭緩緩舔過口腔，被溫柔親吻的感覺讓秦陌的臉頰越來越燙，整個身體幾乎要燃燒起來。
長吻過後，肖寒心滿意足地退了出來，湊到秦陌耳邊低聲問：“感覺怎麽樣？”
還敢問怎麽樣？秦陌真想打他一頓！
肖寒笑了笑，繼續壓低聲音在秦陌耳邊說：“我看小說裏都是這麽寫的，談戀愛的人一定要去一場電影院，坐在最後排偷個吻，會比平時刺激。”
秦陌氣道：“你看的什麽小說？”
肖寒說：“就是在網上搜的一些點擊率比較高的小說，什麽《霸道總裁愛上我》之類的……現在不都流行這種嗎？”
秦陌幾乎要爆炸：“你想學中文，不要看網絡小說，也不要看狗血電視劇行不行？你看你都學成什麽樣的了，好的不學，亂七八糟的詞學了一堆！”
肖寒一臉求知似渴：“那我應該看什麽？”
秦陌嚴肅地道：“迴去背新華詞典。”
肖寒忍著笑輕輕握住了秦陌的手：“哦，我今晚就迴去背。”
秦陌炸毛的樣子真是讓人無比懷念，仿佛又迴到了年少時代，秦陌教自己學中文的那些時光。
帶秦陌來看電影，其實是想讓他好好地放鬆一下。他最近精神緊繃，狀態一直不好，肖寒看在眼裏也很是心疼。見秦陌還有些生氣，肖寒忙湊在他耳邊柔聲安慰：“寶貝別氣，我不是故意的，我們看電影吧，我不逗你了。”
秦陌皺眉：“別、再、叫、我、寶貝！”
這句話幾乎是一個字一個字從牙縫裏擠出來的，肖寒立刻舉手投降：“好的親愛的，不叫了。”
親愛的？還是很肉麻啊！肖寒就不能稍微正常一點嗎？他這幾年在龍吟俱樂部到底學了些什麽……
秦陌頭痛扶額，有這麽個活寶男朋友，他真是有的受了。
***
這是一場青春題材的電影，風格唯美溫馨，講的是幾個少男少女成長的故事，肖寒和秦陌看著電影，迴憶起自己的少年時代，心裏也有些感動。電影最後是悲劇結局，年少時相愛的幾對情侶最終由於各種現實的原因沒能走到一起，兩人從電影院走出來的時候，心裏都有些慶幸――慶幸他們沒有錯過。
人這一生能在年輕的時候遇到彼此喜歡的戀人，是很幸運的一件事。
想到這一點，秦陌又覺得挺開心的。雖然他的這個戀人特殊了一點，滿嘴胡言亂語，經常說一些奇怪的話氣他，可是，肖寒這家夥為人直率，沒什麽心機，想什麽就說什麽，跟這樣直截了當的人在一起其實非常輕鬆。
兩人迴到宿舍後，肖寒讓秦陌試一下今天買的衣服，秦陌到房間換上，簡單的純色毛衣，沒有奇怪的花紋，很適合他平時的穿衣風格，剛要誇一句肖寒有眼光，就聽肖寒認真地說：“我聽過一種說法，給一個人送衣服，目的是為了將來有一天能親手脫下來。”
秦陌臉色一僵，立刻拿起一個枕頭丟到肖寒臉上：“你滿腦子都在想什麽！”
肖寒被這突然襲擊命中，腳下一滑倒在床上，秦陌趁機把肖寒壓在床上撓癢癢，他知道肖寒的腰部最怕癢了：“還敢不敢亂說話？啊？”
果然，肖寒笑得上氣不接下氣，開口求饒：“我錯了……我錯了，親愛的，別撓了哈哈……我不敢了不敢了……不敢了……”
秦陌哼了一聲，大發慈悲地放開他。
結果，肖寒趁機一個翻身，將秦陌壓迴去，反撓他的腋下，兩個人對彼此都格外了解，肖寒當然也知道秦陌的腋窩最怕癢了。
秦陌剛開始還在繃著臉掙紮，後來也忍不住笑出聲來，那雙本來就漂亮的桃花眼這麽一笑，簡直勾人心魄。肖寒還不放過他，一邊撓他一邊柔聲哄：“叫聲老公我就放過你。你在遊戲裏不是叫得很順口嗎？來，叫聲老公聽聽？”
秦陌罵：“你滾蛋……”
肖寒的動作愈發放肆，壓住秦陌的腿，雙手在他腋下使勁兒撓，秦陌笑得眼眶幾乎要溢出淚來。
要是墨決戰隊的隊員們看見自家隊長和副隊長這副模樣，大概會驚掉下巴，順便懷疑墨決戰隊的前途……
兩人一起智商下降，如同小朋友一樣玩得十分開心。
秦陌也隻有在肖寒的麵前才會如此放鬆，這幾日壓在心裏的不愉快，被肖寒這麽一鬧，全部煙消雲散。
肖寒終於放過了秦陌，兩人並肩躺在床上，手牽著手，唇角都帶著微笑。
晚上，肖寒非要跟秦陌擠一起睡，秦陌發現這家夥像牛皮糖一樣趕不走，無奈之下隻好兩人睡一間。
好在肖寒嘴上愛胡說八道，人倒是挺老實，並沒有動手動腳做出格的事情，隻是溫柔地抱著秦陌，就像年少的時候一樣，秦陌放下心來，便在他懷裏沉沉睡去。
***
廣告拍攝暫時一段落，楚彥的意思是，等墨決隊服做好了，再到訓練室裏來拍一次實景。
隊服、隊徽的設計，肖寒不懂這些，秦陌便親自參與了進去，隊徽的色調用了簡單的黑白搭配，墨、決兩個字的古風變體，做成印章的形狀，很有特色。隊服也是黑白搭配，把隊徽印在肩膀上，簡潔大氣。
設計稿確定之後，就交給合作的廠家去製作，秦陌又投入了緊張的訓練當中。
12月24號這天，秦陌和林雙城約了一場訓練賽――訓練賽不同於競技場排位賽的隨機性，是可以自己建立房間，召集隊友和對手，並自主選擇地圖和模式。通常關係好的隊伍互相約訓練賽，可以練練陣容、地圖等配合。
明天劍歌戰隊就要參加華東賽區的預選賽了，林雙城想讓隊員們提前熱熱身。
秦陌和肖寒都沒有上場，讓劉鴻帶著小裴、小賀、沈河和李牧然四個新人打團戰，賽前熱身賽輸掉的話，對隊員們的信心會產生很嚴重的打擊，秦陌這樣做，顯然是想鼓勵劍歌的隊員為主，不想在大賽前夕打擊他們。當然，賽場故意放水林雙城會不高興，所以秦陌在陣容上放水。
秦陌、肖寒和朱清越都沒上，劉鴻一個人帶著四個新人倒也打得十分精彩，劍歌隊員們的戰力全被調動起來，雙方各有死傷，最後林雙城依靠出色的指揮能力抓準時機一波團戰贏下比賽。
劉鴻在公屏發消息道：“預祝你們大賽順利。”
秦陌也讚道：“打得不錯。”
林雙城說：“謝謝大家，以後有機會請你們吃飯。”
沈河發來一排笑臉：“嘿嘿嘿不用客氣啊！我們也希望劍歌能入選，明年聯賽見！兄弟們都加油！”
劍歌的隊員們心裏也很溫暖，能在聯盟認識這樣一支實力強悍、大神雲集卻不擺架子的隊伍，真是他們的幸運。
***
訓練賽打完後，秦陌讓墨決的選手們提前迴去休息，最近訓練強度太大，也該適當地勞逸結合。
他和肖寒迴到宿舍，正坐在客廳沙發上吃水果，肖寒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是一條李滄雨發來的微信――
“我跟雪楓正在機場轉機，晚上十一點左右到長沙，小寒你方便的話開車來接一下？”
肖寒疑惑地問：“師父這麽快就迴來了？”
李滄雨發來一個頭痛的表情：“雪楓想提前迴來，我一個人懶得繼續逛，就跟著他一起迴來了。”
淩雪楓做事確實雷厲風行，這麽快就訂好了機票迴國，而且，他迴國的第一站不是風色俱樂部所在的上海，而是龍吟俱樂部所在地長沙，除了李滄雨在長沙安家這個因素之外，更多的……大概是為了秦陌。
秦陌剛吃了一塊蘋果，見肖寒神色嚴肅，不由問道：“發生什麽事了？”湊過來看了一眼肖寒的手機，正好看見師徒兩人的對話，秦陌頓時脊背一僵，低聲喃喃道：“他們這麽快就迴來了……”
肖寒無奈一笑，說：“我十一點左右去機場接師父，你去嗎？”
秦陌皺著眉猶豫片刻，終於鼓起勇氣：“我……我也去吧。”
要不然，李滄雨的徒弟親自去機場接機，自己的徒弟卻不見蹤影，淩雪楓肯定會更氣吧？！
想到這裏，秦陌立刻轉身去洗澡，說：“我得洗個澡，剪一剪頭發，換身新衣服再去接他。”
秦陌一臉緊張的表情讓肖寒忍不住想笑，他怕他師父就如同老鼠怕貓，師父要來了，他這架勢幾乎要焚香沐浴齋戒三日再虔誠祈禱去機場迎接，真把淩雪楓當魔王了嗎？
***
秦陌洗完澡後還去俱樂部附近的理發店剪了剪頭發，肖寒自然全程陪同。
他已經很久沒有剪頭發了，劉海有些長，會遮住眉毛，在理發師精心修理過後，秦陌整個人也變得精神許多。迴到宿舍，他又從衣櫃裏找衣服，肖寒說道：“就穿我昨天買給你的那件吧。”
秦陌也覺得那件毛衣合適，便翻出來換上，把自己打扮得精精神神清清爽爽……
肖寒忍著笑說：“你見你師父比畢業生麵試還緊張啊？”
秦陌臉色很嚴肅：“我當年在風色俱樂部的時候，有一次踩著拖鞋穿著褲衩一頭亂發在他麵前晃，被他罵了一頓。”
肖寒：“他連這都管啊？”
秦陌有些沮喪：“他說我像個小瘋子，當場就揪著我去了理發館。”
肖寒很想笑，怪不得小陌那麽害怕淩雪楓，秦陌當初去風色的時候才十五歲出頭，正是懵懂無知的少年時期，淩雪楓把他培養長大，加上那個男人脾氣冷漠強硬，秦陌做得不好，他就當麵訓人，秦陌對他又敬又怕、也是有理由的。
所以去見師父之前剪頭發、換衣服……都是少年時留下的心理陰影啊！
可憐的秦小陌……
***
國際航班，淩雪楓表情嚴肅地拿著報紙隨手翻閱著，李滄雨看了他一眼，輕聲問：“你覺得小陌會不會來接你啊？”
淩雪楓挑了挑眉：“他敢不來？”
李滄雨哈哈笑：“我也覺得他不敢。”
正坐著車往機場趕去的秦陌打了個大大的噴嚏，肖寒立刻擔心地迴頭看他：“會不會是剛剛出去剪頭發感冒了？”
秦陌搖頭：“沒，可能是師父在罵我吧。”
肖寒安慰狀摸了摸秦陌的手背：“別怕。淩神哪怕再大的火，也不可能在機場爆發，咱們先把他倆送到酒店，讓他消消氣。”
秦陌當然也知道，師父雖然性格強硬，但做事很會掌握分寸，是不可能大半夜在機場訓人的……
肖寒接著說：“明天正好是聖誕節，我已經想好了請他們吃飯。長沙有一家特別出名的魚莊，各種名貴的魚類都有，麻辣味、水煮味、酸菜味、清蒸味。任人挑選，我在那家魚莊訂了一個包間，請兩位師父一起過聖誕節。”
秦陌愣了愣，立刻察覺到肖寒的機智：“你想賄賂貓神啊？”
肖寒微笑著道：“嗯，這是最可靠的辦法。”
肖寒的師父李滄雨當年在聯盟注冊的id叫old-cat，簡稱老貓，尊稱貓神，他之所以注冊這樣一個id，是因為他特別愛吃魚。他愛吃魚愛到什麽程度了呢？據說，在他心情不好的時候，隻要給他送一盤魚，他就能立刻忘記剛剛在生氣這件事。每次聯盟聚餐的時候，桌上的魚都會被他一個人承包……
他能一口氣幹掉幾盤魚，連續吃幾天都不會膩。
李滄雨極愛吃魚，這件事已經不是秘密，幾乎全聯盟都知道。
肖寒想請師父吃魚，理由也很簡單，他想拉攏師父幫秦陌說兩句話，要知道，李滄雨說一句話，那效果可比他們兩個徒弟解釋一百句還管用！
秦陌也知道這個道理，覺得肖寒的辦法靠譜，立刻讚同道：“那就訂魚莊，明天午飯我們陪他倆一起吃。至於沈河……我就先不帶了他吧，看看師父的態度再說，師父現在還在氣頭上，我當年瞞著他離開已經很對不起他了，如果讓他知道我瞞著他收徒弟，肯定是火上澆油。”
說不定淩雪楓因此遷怒於沈河，把那個小猴子徒孫也給罵一頓。
秦陌打定主意，深吸口氣說：“就這樣吧，晚上見到他什麽都別解釋，先把他們接到酒店再說。”
***
晚上十一點整，李滄雨和淩雪楓所乘的航班終於到達了長沙國際機場。
肖寒和秦陌一臉“恭迎陛下”的尊敬表情，並肩站在機場出口。李滄雨和淩雪楓一人拉著個箱子走到兩人麵前，李滄雨帶著頂帽子，臉上笑得十分，還主動擁抱了一下徒弟：“小寒，好久不見又長高了啊！”
肖寒笑著說：“師父也越來越帥了。”
這邊，師徒久別重逢，互相誇讚――簡直是龍吟俱樂部優良傳統。
另一邊，淩雪楓冷冷地掃了眼秦陌，秦陌立刻端正站好，小聲叫道：“師父……”
淩雪楓淡淡地“嗯”了一聲，不再說話。
真是越對比越心酸，看看肖寒的師父多親切、多友好，自家師父全程冷著臉，別說是擁抱一下徒弟，不出手揍人已經讓秦陌十分感動了。
李滄雨大概是察覺到秦陌的沮喪，微笑著走過來，伸出手揉了揉秦陌的腦袋：“小陌，三年沒見長大了不少，我差點沒敢認。”
秦陌勉強笑了笑，說：“貓神，師父……酒店已經訂好了，先迴酒店休息吧？”
李滄雨點了點頭，肖寒立刻幫兩位師父提起行李箱，打開後備車廂把箱子放好，然後親自開門請兩位師父上車。
兩尊大神坐在後排，肖寒開車，秦陌繼續坐副駕。
車子開出機場，平緩地駛入高速公路，秦陌總覺得後背涼颼颼的，感覺師父要用那到目光把自己淩遲處死……
李滄雨很沒心沒肺地在旁邊扭頭看夜景，車內的氣氛十分尷尬，秦陌隻好主動尋找話題：“咳，師父……您這次出國，去了哪些地方啊？”
淩雪楓冷冷地道：“歐洲。”
秦陌覺得自己如果繼續問歐洲的哪些地方，會顯得很蠢。可他又接不上話，隻好努力地繼續找話題：“玩得開心嗎？”
淩雪楓繼續冷冷地道：“開心。”
秦陌：“………………”
師父是個話題終結者，簡直沒法愉快地聊天。
肖寒見秦陌努力找話題的模樣可憐巴巴的，忍不住圓場：“咳咳咳，師父今年要留在長沙過年嗎？”
李滄雨本來想看好戲，結果自己徒弟瞎摻和，他隻好迴答道：“哦，是有這個計劃。”
肖寒問：“過完年繼續出國旅行啊？”
李滄雨說：“也不一定，在外麵玩了兩年有些累了，先休息一段時間再說吧。”
他們兩位自從退役之後就很少參與電競圈的事情，淩雪楓手裏雖然握著風色俱樂部的股份，也很瀟灑地當了甩手掌櫃，把一切交給經理，自己隻拿股份分紅，然後陪著李滄雨來一場說走就走的旅行。他們這些年去了很多地方，走走停停，活得真是瀟灑肆意……
肖寒繼續找話題跟李滄雨有一句沒一句地聊著，另外一對師徒，則默契地保持著沉默。
在尷尬的氣氛中，車子終於來到酒店門口，肖寒積極地幫兩位師父把行李拿下來，送他們去大堂辦入住手續。
秦陌跟在三人的後麵，手裏捧著一個木盒子，臉上故作平靜，手指卻緊張到微微發白。
淩雪楓皺了皺眉：“你拿的什麽寶貝？捧了一路不重嗎？”
秦陌有些討好地把盒子雙手遞給他：“那個，今天是平安夜，我買了兩隻蘋果，祝師父平安健康……”
淩雪楓接過盒子，打開看了看，兩隻蘋果包裝精美，上麵分別寫著“平安”“幸福”兩個字。商家為了聖誕節炒作，把普通的蘋果包裝一下賣高價，秦陌居然跑去買這種東西，是不知道怎麽討好師父，於是就瞎買嗎？
……也挺可憐的。
對上秦陌清澈的眼睛裏明顯的討好意味，淩雪楓深吸口氣，淡淡地道：“嗯，算你有心了。”
正好前台辦好入住手續，秦陌立刻恭敬地道：“時間不早了，師父您先休息吧，明天我再請您吃飯……”
淩雪楓點了點頭，跟李滄雨轉身走了。
秦陌看著他高大的背影，心情十分複雜。
過了三年，師父還是沒怎麽變。他今天什麽都沒說，看上去平靜極了，可淩雪楓越平靜，秦陌就越害怕……這明顯是暴風雨來臨之前的平靜吧？
雖然兩個人心有靈犀、互相愛慕這件事讓秦陌覺得很是溫暖，但他跟肖寒分別了整整三年，肖寒該不會從年少時代就喜歡他吧？
那個時候，他們雖然經常結伴一起旅行，可肖寒也隻是對國內的各種美食表現出了強烈的好奇心，看見很多沒見過的食物，他都要問秦陌這是什麽，對秦陌本人倒是完全看不出有什麽不對。
所以，他難道是最近才喜歡上的？
秦陌心中疑惑，便抬頭看向肖寒。
肖寒微笑著說道：“我這幾年一直很想你，總是夢見你，剛開始我以為我把你當朋友，但是上次在南京見到你的時候，我的心跳特別快，很想抱著你再也不放手，我突然意識到，其實我對你並不是朋友那麽簡單，我其實是喜歡你的。這三年一直想你，就是因為心裏對你割舍不下，隻不過，當時年紀小，並不懂感情的事，也沒有察覺到自己的心意――你迴來之後我才想明白。”
秦陌的感覺其實也差不多，他們年紀小的時候是彼此最好的夥伴，時間長了，這種感情在心裏慢慢地沉澱，變成了不可割舍的一部分。在某個瞬間，突然意識到，原來這種感情就是喜歡。
意料之外，卻又在情理之中。
他們之間的感情沒有撕心裂肺的誤會，也沒有驚天動地的波折，隻是多年沉澱之後的水到渠成。
秦陌很喜歡這種感覺，就好像自己在多年前養了一株植物的幼苗，經過幾年悉心的澆灌和栽培，終於開出了期待中的花朵，那麽的溫馨和自然。
見秦陌麵帶微笑，肖寒情不自禁地低下頭，輕輕吻了吻秦陌的額頭，說：“我這幾年一直給你發消息，你總是沒有迴複，我還以為你從此不會再理我了。”
秦陌怔了怔：“什麽消息？”
肖寒道：“我給你的q號留言，你沒收到嗎？”
秦陌立刻拿出手機，登錄了自己很久沒用的q號。
那個q號是他成為電競選手的那年專門注冊的，裏麵的好友全是神跡聯盟的人，他還有另一個號，加的是同學、親友。
他當年退役的時候態度很堅決，也沒想過自己有可能會迴來，所以跟電競圈徹底斷了聯係，那個q號就一直沒有再登錄過。
秦陌一上線，q上立刻彈出來一大堆消息，大部分都是肖寒發過來的――
“小陌你還好嗎？手機打不通，微信不迴複，q上也消失了，是不是想徹底跟聯盟斷掉聯係？”
“小陌，我很想你，我會等你迴來的。”
“小陌，我今天拿下了賽季最有價值選手大獎，但我並不高興，我真希望你能在頒獎禮的現場。”
“小陌，這個賽季風色的成績有了點起色，你帶出來的周雪薇、邱宗平、袁曦和趙星辰實力都不錯，可惜，風色還是輸給我們滄瀾戰隊了。你說過要打敗我，怎麽還不迴來？沒你坐鎮指揮，那幾個新人還是差一點火候。”
“小陌，風色的隊長由邱宗平接任了。他雖然年輕，但性格沉穩，大局觀也很強，你可以放心，你退役之後，風色的成績並沒有一落千丈，已經順利地完成了新老交接，雪薇進步也很快，已經成了聯盟一流的治療選手。”
“小陌，告訴你個好消息，我考到駕照了！給你曬曬圖[中華人民共和國機動車駕駛證]”
“小陌我攢了點錢，準備買輛車，你說我買什麽車好？”
“我買了一輛黑色的路虎，是越野車，據說跑長途、跑山路性能都很不錯，以後可以開車出去旅行。”
“過幾天就是休假期，我準備開車去趟西安。記得你是西安人，我會見到你嗎？”
“跑遍整個西安還是沒能見到你[難過][傷心][淚流滿麵表情包]。”
“……”
“小陌，我馬上要帶隊進駐新遊戲獨步江湖，你在哪？最近還好嗎？”
這三年來，每隔一段時間，肖寒都會給他發一些消息，有時候說說自己的近況，有時候抱怨一下聯盟的比賽壓力太大，有時候隻是隨口問問秦陌最近好嗎……
秦陌的q號自從退役之後就沒登錄過，因此沒有看到這些消息，也一直沒有迴複他。
肖寒每次發消息都石沉大海，更像是在自言自語，可他依舊堅持著自言自語了整整三年，好像隻有這樣，才能表達自己心裏對秦陌這個人的掛念。
看著三年來的一條又一條信息，秦陌的眼眶猛地紅了，熱淚奪眶而出，被他強行忍了迴去。
――原來，在他不知道的地方，有一個人這樣惦記著他。
――那刻骨的思念，從日常的點點滴滴中，清晰地傳達到了秦陌的心裏。
秦陌攥緊手機，呆呆地看著一連串的消息，不知道如何是好。
肖寒也看見對話窗口裏刷屏一樣的消息，不由微微笑了笑，道：“原來你一直沒登錄過這個賬號，怪不得不迴複，我還以為你是故意不理我。”
秦陌低下頭，哽咽著說：“對不起。”
肖寒溫柔地摟住他的肩膀：“怎麽突然跟我道歉？”
秦陌抬頭看向他，認真地說：“對不起，讓你等了這麽久。我當時心灰意冷，隻想著逃避，想著徹底跟電競圈斷掉聯係，自己好安心去養傷……其實我應該跟你說明原因的……我沒想到你會這麽擔心我，更沒想到，你這三年一直在到處尋找我的下落，肖寒……真的對不起。”
他的聲音雖然強行保持著冷靜，可尾音裏的哽咽和顫抖，已經出賣了他的情緒。
肖寒看著他眼睛濕潤的模樣，心頭一軟，低下頭輕輕吻了吻他的唇，柔聲說：“我不怪你，你不用內疚。”
可秦陌的心裏依舊內疚得要命。
當年的他隻有十八歲，心理素質還不夠強大，因為自己遭遇車禍手指骨折，他不希望看到別人同情的目光，更不想聽見那些記者們憐憫的問候，所以，他倔強地沒有說出口，瞞著電競圈的親朋好友，獨自離開了職業聯盟。
害怕看到那些同情的目光，所以他離開得特別果斷堅決。
卻忘記了，有些至親、至愛之人，其實是願意跟他一起分擔痛苦的。
他不該一個人強撐著，不該把肖寒丟在神跡聯盟不聞不問，不該瞞著一手將他培養成召喚師大神的師父。
他處理好了風色戰隊的交接，卻忽略了那些真正關心他的人的感受，讓關心他的人擔心了這麽多年，這是他犯下的最大的錯。
肖寒找了他整整三年，師父大概也一直在氣他毫不解釋就決然離開的做法吧？
想到這裏，秦陌的心裏更加難受，低聲道：“還是對不起，當年是我脾氣太倔，沒考慮你們的感受。以後有什麽事，我會跟你說的。”
“嗯，都過去了。”肖寒輕輕抱住了他，以秦陌驕傲的性格，主動開口跟人道歉還是第一次，但其實，這也不全是他的錯，畢竟他當年才十八歲，能堅強地站起來處理好風色的內務已經非常難得了，總不能要求一個少年把所有的事情都處理好？
他心裏難過，害怕別人同情他、可憐他，所以不敢說出口，想要逃避也是情有可原的。
肖寒在心裏歎了口氣，心疼地收緊懷抱，柔聲說道：“小陌，過去的事情我們都別再提，從今以後，我就是你的男朋友，是這個世界上除了你父母之外最關心你、最愛你的人。你遇到什麽困難，都可以不用客氣地跟我說。我希望，我們不僅能一起分享成功和喜悅，也能一起麵對艱難困苦。有句話怎麽說來著？有福同享、有難同當，對吧？”
秦陌感動地點了點頭：“嗯……”
肖寒微笑道：“以後你遇到難題的時候，記得要跟我說，我可以幫你分擔，別自己一個人撐著，好嗎？”
秦陌又點了點頭：“嗯。”
肖寒突然發現，秦陌看上去身材清瘦，抱在懷裏卻特別軟，手感也特別舒服。肖寒抱著他輕輕摸著他的背，心裏軟成一片，聲音也溫柔得幾乎要將人融化：“他們說，夫妻雖是同林鳥，大難臨頭各自飛……我覺得這句話很不對，夫妻應該共同麵對磨難，是吧？”
秦陌的臉微微一紅，斥道：“誰跟你是夫妻了？”
肖寒仔細想了想，說：“也對，我們現在隻是情侶，沒有圓房，就不算正式的夫妻。”
秦陌頓時目瞪口呆：“圓……圓房？這個詞誰教你的？！”
肖寒一臉無辜：“看電視學的。”
秦陌深深覺得電視劇對人的毒害不輕，當年那個單純可愛的混血寶寶，怎麽連這些詞都學會了？
想到圓房的畫麵，秦陌的臉更紅，心裏也有些尷尬：“那個……我沒什麽經驗，我們慢慢來，先別急。”
肖寒看著他緊張的樣子，忍不住笑起來：“我沒急，我喜歡你，是真的喜歡你這個人，想和你在一起，又不是為了跟你**。”
秦陌：“……”
雖然道理沒錯，可他這麽直白的說出來，怎麽覺得很詭異呢？
肖寒繼續直率地說：“我們的洞房花燭夜，當然不能草率，要好好地計劃一下。小陌你喜歡什麽地方？直接在床上的話太沒新意了，要不我們到時候定個度假別墅，去溫泉做？你喜歡什麽姿勢？正對還是背對？”
他還沒說完，秦陌就突然把他推開：“夠了夠了！這種話你怎麽好意思說出口！”
肖寒一臉認真：“性是人類的基本需求，為什麽不能討論？”
秦陌：“………………”
見秦陌一臉尷尬，肖寒接著說：“我喜歡溫泉，在水裏應該會很舒服。還有陽台，到了晚上，一邊看夜景一邊做……”
這家夥自小在國外待久了，觀念相當開放。
中國人講究含蓄，哪有把這種話擺在明麵上說的？還喜歡什麽姿勢？喜歡遊泳池陽台？喜歡你個大頭鬼！
秦陌冷著臉將一臉憧憬的家夥推出門去：“早點睡吧，別胡說八道。尤其在隊友們麵前，我們在一起的事，千萬不要說漏嘴！”
肖寒隻好乖乖點頭：“知道了老婆。”
秦陌臉色一僵：“誰是你老婆啊？”
肖寒立刻改口：“哦，知道了寶貝兒。”
秦陌：“……”
寶貝兒……
這稱唿讓秦陌頭皮發麻，差點一腳踹過去。
跟這種觀念開放還愛胡說八道的混血青年在一起，還能不能愉快地談一場戀愛？
戀愛的青澀在哪裏？肖寒怎麽能這麽直白？
一想到他說的什麽溫泉、陽台、姿勢……秦陌頓時覺得頭痛欲裂！
或許是被肖寒不純潔的話題給影響的緣故，秦陌這一夜一直沒有睡好，夢境裏都是一些讓人羞恥的奇怪畫麵，包括肖寒所說的陽台、溫泉……
早上醒來的時候，秦陌整個人都不好了，趕忙趁肖寒不注意跑去浴室衝了個冷水澡。%樂%文%小說
廣告的拍攝還沒有完成，今天兩人依舊不用訓練，吃過早飯便開車來到清揚電子科技公司總部，繼續配合廣告公司的人拍攝外景。
由於昨天肖寒把那個狗仔給趕走，今天拍外景的過程中倒是沒再遇見狗仔隊，加上天氣晴朗，拍攝過程十分順利，下午四點左右就提前收工。
秦陌本想迴戰隊，肖寒卻說要給他買衣服，秦陌拒絕：“我衣櫃裏的衣服夠穿。”
肖寒認真地說：“但男朋友買的一件都沒有。”
秦陌：“……”
被肖寒拽到百貨商場挑衣服的時候，秦陌的心裏滿是無奈。他覺得，隻要兩個人彼此喜歡，能待在一起就很幸福，可肖寒偏偏要來一次正式約會，帶他去商場挑了兩件簡單又保暖的羊絨毛衣，然後又買票帶他去看一場最近剛上映的電影。
秦陌皺眉：“有必要看電影嗎？”
肖寒依舊很認真：“有必要！你迴戰隊以後肯定滿腦子都是訓練、戰術，好不容易今天閑著，你就跟我好好約會吧。”
好吧，約會，感覺兩個男的一起約會太奇怪了，周圍好多人在看他們……
秦陌全程繃著臉，表情十分冷淡，肖寒倒是笑得很開心，跟秦陌一起在電影院最後一排角落裏坐下。
片刻後，電影院一片黑暗，電影終於開場，肖寒突然側過頭捏住秦陌的下巴，溫柔地吻了過來，秦陌：“………………”
我去這貨看電影的目的原來是這個！！
被親了個猝不及防，秦陌想要推開他，又怕前排的人聽見，隻好屏住唿吸任憑他親吻。
他的舌頭很不客氣地撬開了牙齒探入口中，嘴裏立刻充滿了混血青年陽光清爽的味道，秦陌的心跳快得離譜，擔心被人發現的刺激讓秦陌全身神經緊繃，結果便是觸覺變得格外敏感，肖寒的舌頭緩緩舔過口腔，被溫柔親吻的感覺讓秦陌的臉頰越來越燙，整個身體幾乎要燃燒起來。
長吻過後，肖寒心滿意足地退了出來，湊到秦陌耳邊低聲問：“感覺怎麽樣？”
還敢問怎麽樣？秦陌真想打他一頓！
肖寒笑了笑，繼續壓低聲音在秦陌耳邊說：“我看小說裏都是這麽寫的，談戀愛的人一定要去一場電影院，坐在最後排偷個吻，會比平時刺激。”
秦陌氣道：“你看的什麽小說？”
肖寒說：“就是在網上搜的一些點擊率比較高的小說，什麽《霸道總裁愛上我》之類的……現在不都流行這種嗎？”
秦陌幾乎要爆炸：“你想學中文，不要看網絡小說，也不要看狗血電視劇行不行？你看你都學成什麽樣的了，好的不學，亂七八糟的詞學了一堆！”
肖寒一臉求知似渴：“那我應該看什麽？”
秦陌嚴肅地道：“迴去背新華詞典。”
肖寒忍著笑輕輕握住了秦陌的手：“哦，我今晚就迴去背。”
秦陌炸毛的樣子真是讓人無比懷念，仿佛又迴到了年少時代，秦陌教自己學中文的那些時光。
帶秦陌來看電影，其實是想讓他好好地放鬆一下。他最近精神緊繃，狀態一直不好，肖寒看在眼裏也很是心疼。見秦陌還有些生氣，肖寒忙湊在他耳邊柔聲安慰：“寶貝別氣，我不是故意的，我們看電影吧，我不逗你了。”
秦陌皺眉：“別、再、叫、我、寶貝！”
這句話幾乎是一個字一個字從牙縫裏擠出來的，肖寒立刻舉手投降：“好的親愛的，不叫了。”
親愛的？還是很肉麻啊！肖寒就不能稍微正常一點嗎？他這幾年在龍吟俱樂部到底學了些什麽……
秦陌頭痛扶額，有這麽個活寶男朋友，他真是有的受了。
***
這是一場青春題材的電影，風格唯美溫馨，講的是幾個少男少女成長的故事，肖寒和秦陌看著電影，迴憶起自己的少年時代，心裏也有些感動。電影最後是悲劇結局，年少時相愛的幾對情侶最終由於各種現實的原因沒能走到一起，兩人從電影院走出來的時候，心裏都有些慶幸――慶幸他們沒有錯過。
人這一生能在年輕的時候遇到彼此喜歡的戀人，是很幸運的一件事。
想到這一點，秦陌又覺得挺開心的。雖然他的這個戀人特殊了一點，滿嘴胡言亂語，經常說一些奇怪的話氣他，可是，肖寒這家夥為人直率，沒什麽心機，想什麽就說什麽，跟這樣直截了當的人在一起其實非常輕鬆。
兩人迴到宿舍後，肖寒讓秦陌試一下今天買的衣服，秦陌到房間換上，簡單的純色毛衣，沒有奇怪的花紋，很適合他平時的穿衣風格，剛要誇一句肖寒有眼光，就聽肖寒認真地說：“我聽過一種說法，給一個人送衣服，目的是為了將來有一天能親手脫下來。”
秦陌臉色一僵，立刻拿起一個枕頭丟到肖寒臉上：“你滿腦子都在想什麽！”
肖寒被這突然襲擊命中，腳下一滑倒在床上，秦陌趁機把肖寒壓在床上撓癢癢，他知道肖寒的腰部最怕癢了：“還敢不敢亂說話？啊？”
果然，肖寒笑得上氣不接下氣，開口求饒：“我錯了……我錯了，親愛的，別撓了哈哈……我不敢了不敢了……不敢了……”
秦陌哼了一聲，大發慈悲地放開他。
結果，肖寒趁機一個翻身，將秦陌壓迴去，反撓他的腋下，兩個人對彼此都格外了解，肖寒當然也知道秦陌的腋窩最怕癢了。
秦陌剛開始還在繃著臉掙紮，後來也忍不住笑出聲來，那雙本來就漂亮的桃花眼這麽一笑，簡直勾人心魄。肖寒還不放過他，一邊撓他一邊柔聲哄：“叫聲老公我就放過你。你在遊戲裏不是叫得很順口嗎？來，叫聲老公聽聽？”
秦陌罵：“你滾蛋……”
肖寒的動作愈發放肆，壓住秦陌的腿，雙手在他腋下使勁兒撓，秦陌笑得眼眶幾乎要溢出淚來。
要是墨決戰隊的隊員們看見自家隊長和副隊長這副模樣，大概會驚掉下巴，順便懷疑墨決戰隊的前途……
兩人一起智商下降，如同小朋友一樣玩得十分開心。
秦陌也隻有在肖寒的麵前才會如此放鬆，這幾日壓在心裏的不愉快，被肖寒這麽一鬧，全部煙消雲散。
肖寒終於放過了秦陌，兩人並肩躺在床上，手牽著手，唇角都帶著微笑。
晚上，肖寒非要跟秦陌擠一起睡，秦陌發現這家夥像牛皮糖一樣趕不走，無奈之下隻好兩人睡一間。
好在肖寒嘴上愛胡說八道，人倒是挺老實，並沒有動手動腳做出格的事情，隻是溫柔地抱著秦陌，就像年少的時候一樣，秦陌放下心來，便在他懷裏沉沉睡去。
***
廣告拍攝暫時一段落，楚彥的意思是，等墨決隊服做好了，再到訓練室裏來拍一次實景。
隊服、隊徽的設計，肖寒不懂這些，秦陌便親自參與了進去，隊徽的色調用了簡單的黑白搭配，墨、決兩個字的古風變體，做成印章的形狀，很有特色。隊服也是黑白搭配，把隊徽印在肩膀上，簡潔大氣。
設計稿確定之後，就交給合作的廠家去製作，秦陌又投入了緊張的訓練當中。
12月24號這天，秦陌和林雙城約了一場訓練賽――訓練賽不同於競技場排位賽的隨機性，是可以自己建立房間，召集隊友和對手，並自主選擇地圖和模式。通常關係好的隊伍互相約訓練賽，可以練練陣容、地圖等配合。
明天劍歌戰隊就要參加華東賽區的預選賽了，林雙城想讓隊員們提前熱熱身。
秦陌和肖寒都沒有上場，讓劉鴻帶著小裴、小賀、沈河和李牧然四個新人打團戰，賽前熱身賽輸掉的話，對隊員們的信心會產生很嚴重的打擊，秦陌這樣做，顯然是想鼓勵劍歌的隊員為主，不想在大賽前夕打擊他們。當然，賽場故意放水林雙城會不高興，所以秦陌在陣容上放水。
秦陌、肖寒和朱清越都沒上，劉鴻一個人帶著四個新人倒也打得十分精彩，劍歌隊員們的戰力全被調動起來，雙方各有死傷，最後林雙城依靠出色的指揮能力抓準時機一波團戰贏下比賽。
劉鴻在公屏發消息道：“預祝你們大賽順利。”
秦陌也讚道：“打得不錯。”
林雙城說：“謝謝大家，以後有機會請你們吃飯。”
沈河發來一排笑臉：“嘿嘿嘿不用客氣啊！我們也希望劍歌能入選，明年聯賽見！兄弟們都加油！”
劍歌的隊員們心裏也很溫暖，能在聯盟認識這樣一支實力強悍、大神雲集卻不擺架子的隊伍，真是他們的幸運。
***
訓練賽打完後，秦陌讓墨決的選手們提前迴去休息，最近訓練強度太大，也該適當地勞逸結合。
他和肖寒迴到宿舍，正坐在客廳沙發上吃水果，肖寒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是一條李滄雨發來的微信――
“我跟雪楓正在機場轉機，晚上十一點左右到長沙，小寒你方便的話開車來接一下？”
肖寒疑惑地問：“師父這麽快就迴來了？”
李滄雨發來一個頭痛的表情：“雪楓想提前迴來，我一個人懶得繼續逛，就跟著他一起迴來了。”
淩雪楓做事確實雷厲風行，這麽快就訂好了機票迴國，而且，他迴國的第一站不是風色俱樂部所在的上海，而是龍吟俱樂部所在地長沙，除了李滄雨在長沙安家這個因素之外，更多的……大概是為了秦陌。
秦陌剛吃了一塊蘋果，見肖寒神色嚴肅，不由問道：“發生什麽事了？”湊過來看了一眼肖寒的手機，正好看見師徒兩人的對話，秦陌頓時脊背一僵，低聲喃喃道：“他們這麽快就迴來了……”
肖寒無奈一笑，說：“我十一點左右去機場接師父，你去嗎？”
秦陌皺著眉猶豫片刻，終於鼓起勇氣：“我……我也去吧。”
要不然，李滄雨的徒弟親自去機場接機，自己的徒弟卻不見蹤影，淩雪楓肯定會更氣吧？！
想到這裏，秦陌立刻轉身去洗澡，說：“我得洗個澡，剪一剪頭發，換身新衣服再去接他。”
秦陌一臉緊張的表情讓肖寒忍不住想笑，他怕他師父就如同老鼠怕貓，師父要來了，他這架勢幾乎要焚香沐浴齋戒三日再虔誠祈禱去機場迎接，真把淩雪楓當魔王了嗎？
***
秦陌洗完澡後還去俱樂部附近的理發店剪了剪頭發，肖寒自然全程陪同。
他已經很久沒有剪頭發了，劉海有些長，會遮住眉毛，在理發師精心修理過後，秦陌整個人也變得精神許多。迴到宿舍，他又從衣櫃裏找衣服，肖寒說道：“就穿我昨天買給你的那件吧。”
秦陌也覺得那件毛衣合適，便翻出來換上，把自己打扮得精精神神清清爽爽……
肖寒忍著笑說：“你見你師父比畢業生麵試還緊張啊？”
秦陌臉色很嚴肅：“我當年在風色俱樂部的時候，有一次踩著拖鞋穿著褲衩一頭亂發在他麵前晃，被他罵了一頓。”
肖寒：“他連這都管啊？”
秦陌有些沮喪：“他說我像個小瘋子，當場就揪著我去了理發館。”
肖寒很想笑，怪不得小陌那麽害怕淩雪楓，秦陌當初去風色的時候才十五歲出頭，正是懵懂無知的少年時期，淩雪楓把他培養長大，加上那個男人脾氣冷漠強硬，秦陌做得不好，他就當麵訓人，秦陌對他又敬又怕、也是有理由的。
所以去見師父之前剪頭發、換衣服……都是少年時留下的心理陰影啊！
可憐的秦小陌……
***
國際航班，淩雪楓表情嚴肅地拿著報紙隨手翻閱著，李滄雨看了他一眼，輕聲問：“你覺得小陌會不會來接你啊？”
淩雪楓挑了挑眉：“他敢不來？”
李滄雨哈哈笑：“我也覺得他不敢。”
正坐著車往機場趕去的秦陌打了個大大的噴嚏，肖寒立刻擔心地迴頭看他：“會不會是剛剛出去剪頭發感冒了？”
秦陌搖頭：“沒，可能是師父在罵我吧。”
肖寒安慰狀摸了摸秦陌的手背：“別怕。淩神哪怕再大的火，也不可能在機場爆發，咱們先把他倆送到酒店，讓他消消氣。”
秦陌當然也知道，師父雖然性格強硬，但做事很會掌握分寸，是不可能大半夜在機場訓人的……
肖寒接著說：“明天正好是聖誕節，我已經想好了請他們吃飯。長沙有一家特別出名的魚莊，各種名貴的魚類都有，麻辣味、水煮味、酸菜味、清蒸味。任人挑選，我在那家魚莊訂了一個包間，請兩位師父一起過聖誕節。”
秦陌愣了愣，立刻察覺到肖寒的機智：“你想賄賂貓神啊？”
肖寒微笑著道：“嗯，這是最可靠的辦法。”
肖寒的師父李滄雨當年在聯盟注冊的id叫old-cat，簡稱老貓，尊稱貓神，他之所以注冊這樣一個id，是因為他特別愛吃魚。他愛吃魚愛到什麽程度了呢？據說，在他心情不好的時候，隻要給他送一盤魚，他就能立刻忘記剛剛在生氣這件事。每次聯盟聚餐的時候，桌上的魚都會被他一個人承包……
他能一口氣幹掉幾盤魚，連續吃幾天都不會膩。
李滄雨極愛吃魚，這件事已經不是秘密，幾乎全聯盟都知道。
肖寒想請師父吃魚，理由也很簡單，他想拉攏師父幫秦陌說兩句話，要知道，李滄雨說一句話，那效果可比他們兩個徒弟解釋一百句還管用！
秦陌也知道這個道理，覺得肖寒的辦法靠譜，立刻讚同道：“那就訂魚莊，明天午飯我們陪他倆一起吃。至於沈河……我就先不帶了他吧，看看師父的態度再說，師父現在還在氣頭上，我當年瞞著他離開已經很對不起他了，如果讓他知道我瞞著他收徒弟，肯定是火上澆油。”
說不定淩雪楓因此遷怒於沈河，把那個小猴子徒孫也給罵一頓。
秦陌打定主意，深吸口氣說：“就這樣吧，晚上見到他什麽都別解釋，先把他們接到酒店再說。”
***
晚上十一點整，李滄雨和淩雪楓所乘的航班終於到達了長沙國際機場。
肖寒和秦陌一臉“恭迎陛下”的尊敬表情，並肩站在機場出口。李滄雨和淩雪楓一人拉著個箱子走到兩人麵前，李滄雨帶著頂帽子，臉上笑得十分，還主動擁抱了一下徒弟：“小寒，好久不見又長高了啊！”
肖寒笑著說：“師父也越來越帥了。”
這邊，師徒久別重逢，互相誇讚――簡直是龍吟俱樂部優良傳統。
另一邊，淩雪楓冷冷地掃了眼秦陌，秦陌立刻端正站好，小聲叫道：“師父……”
淩雪楓淡淡地“嗯”了一聲，不再說話。
真是越對比越心酸，看看肖寒的師父多親切、多友好，自家師父全程冷著臉，別說是擁抱一下徒弟，不出手揍人已經讓秦陌十分感動了。
李滄雨大概是察覺到秦陌的沮喪，微笑著走過來，伸出手揉了揉秦陌的腦袋：“小陌，三年沒見長大了不少，我差點沒敢認。”
秦陌勉強笑了笑，說：“貓神，師父……酒店已經訂好了，先迴酒店休息吧？”
李滄雨點了點頭，肖寒立刻幫兩位師父提起行李箱，打開後備車廂把箱子放好，然後親自開門請兩位師父上車。
兩尊大神坐在後排，肖寒開車，秦陌繼續坐副駕。
車子開出機場，平緩地駛入高速公路，秦陌總覺得後背涼颼颼的，感覺師父要用那到目光把自己淩遲處死……
李滄雨很沒心沒肺地在旁邊扭頭看夜景，車內的氣氛十分尷尬，秦陌隻好主動尋找話題：“咳，師父……您這次出國，去了哪些地方啊？”
淩雪楓冷冷地道：“歐洲。”
秦陌覺得自己如果繼續問歐洲的哪些地方，會顯得很蠢。可他又接不上話，隻好努力地繼續找話題：“玩得開心嗎？”
淩雪楓繼續冷冷地道：“開心。”
秦陌：“………………”
師父是個話題終結者，簡直沒法愉快地聊天。
肖寒見秦陌努力找話題的模樣可憐巴巴的，忍不住圓場：“咳咳咳，師父今年要留在長沙過年嗎？”
李滄雨本來想看好戲，結果自己徒弟瞎摻和，他隻好迴答道：“哦，是有這個計劃。”
肖寒問：“過完年繼續出國旅行啊？”
李滄雨說：“也不一定，在外麵玩了兩年有些累了，先休息一段時間再說吧。”
他們兩位自從退役之後就很少參與電競圈的事情，淩雪楓手裏雖然握著風色俱樂部的股份，也很瀟灑地當了甩手掌櫃，把一切交給經理，自己隻拿股份分紅，然後陪著李滄雨來一場說走就走的旅行。他們這些年去了很多地方，走走停停，活得真是瀟灑肆意……
肖寒繼續找話題跟李滄雨有一句沒一句地聊著，另外一對師徒，則默契地保持著沉默。
在尷尬的氣氛中，車子終於來到酒店門口，肖寒積極地幫兩位師父把行李拿下來，送他們去大堂辦入住手續。
秦陌跟在三人的後麵，手裏捧著一個木盒子，臉上故作平靜，手指卻緊張到微微發白。
淩雪楓皺了皺眉：“你拿的什麽寶貝？捧了一路不重嗎？”
秦陌有些討好地把盒子雙手遞給他：“那個，今天是平安夜，我買了兩隻蘋果，祝師父平安健康……”
淩雪楓接過盒子，打開看了看，兩隻蘋果包裝精美，上麵分別寫著“平安”“幸福”兩個字。商家為了聖誕節炒作，把普通的蘋果包裝一下賣高價，秦陌居然跑去買這種東西，是不知道怎麽討好師父，於是就瞎買嗎？
……也挺可憐的。
對上秦陌清澈的眼睛裏明顯的討好意味，淩雪楓深吸口氣，淡淡地道：“嗯，算你有心了。”
正好前台辦好入住手續，秦陌立刻恭敬地道：“時間不早了，師父您先休息吧，明天我再請您吃飯……”
淩雪楓點了點頭，跟李滄雨轉身走了。
秦陌看著他高大的背影，心情十分複雜。
過了三年，師父還是沒怎麽變。他今天什麽都沒說，看上去平靜極了，可淩雪楓越平靜，秦陌就越害怕……這明顯是暴風雨來臨之前的平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