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黃維安來到的時候,出乎意料沒有引發跟上次一樣的轟動,所有弟子表情嚴肅衣著整潔負手而立,背上齊刷刷地別著桃木劍,據說以前不是這種劍,主要是因為國內近代開始的刀具管製,武當道士都不配真劍了,除了徐亦奇這種逍遙人間的劍仙,畢竟沒什麽人能夠管得住他,再有就是武當掌教本人了。


    那麽武當山以前那麽多劍都哪兒去了,答案是新建於淩霄宮側的藏劍閣,與古老的藏書閣相對而建,均開放給遊客觀賞。當然,真正的名劍遊客是見不著的,比如徐亦奇手中的‘霜華’劍,還有掌教所用的‘太阿’劍,均是武當代代相傳的寶物。


    時間已到正午,仍是不見掌教身影,小亦奇可以拉著黃維安到一旁樹蔭乘涼,一種弟子可不敢造次,隻能乖乖地曬著太陽恭等掌教出關,等到烈日半斜,二弟子趙長齡才匆匆走到演武台上通報了一聲:“恭迎掌教出關!”


    所有弟子幾乎是等不及地齊聲喊道:“恭迎掌教出關!”


    有一襲黃衣禦劍而來!人未至,‘太阿’劍先行直直插入演武台地麵,劍身流光溢彩!武當掌教趙亦莊猶如神尊降世,俯視著一眾弟子,威嚴不容小覷!就是......有點胖?


    黃維安不禁感歎:“我靠,還真有神人能夠禦劍飛天!”


    小亦奇鄙視了一眼道:“很奇怪嗎?你不就是師哥禦劍帶你飛迴來的?”


    “打住,不要再提了!”黃維安尷尬道,本來跟一個風華絕代的男子劍仙禦劍同行是挺美的,但是一想到自己赤身裸體被拽著上天......簡直是畫麵太美不敢想象啊!


    隻見這位雖與小亦凡同輩,但是已經年近半百的趙亦莊環視一周,滿意地點點頭,撫須道:“我於西壘壁洞中終日打坐以氣為食,至今大周天圓滿,雖未出洞而天下事盡入我眼,世間變故我已有所了解,先祖雖有雲,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謅狗,但此劫難不僅關乎我教存亡,更是有史以來未見的全人類危機,我已推演出生門所在,全教弟子聽令!......”


    當日,這位剛出關的掌教下令解散俗家弟子令其下山尋親,內室宗門弟子入得玄門以上境界的擇吉日下山前往西域,至於具體做什麽,什麽時候出發則隻字未提,說到最後,趙亦莊饒有深意地朝黃維安的方向看了一眼,反指成鉤叩了三下。


    黃維安一副心領神會的樣子,這個胖掌教一定是學菩提祖師暗示孫悟空一樣,讓自己今夜三更去拜師了!


    殊不知趙亦莊是看到了爬在樹上吐舌頭的頑童小亦凡,暗示他再這麽不給麵子就賞栗子吃......


    那夜三更,黃維安換上一身黑色衛衣悄悄來到淩霄宮掌教房外跪著,哪知這一跪就是跪了半個多小時,一點動靜也沒有!


    黃維安試著喊了幾聲掌教大人,趙亦莊這才睡眼蓬鬆,慢悠悠地開了門,這位白天看起來高深莫測的掌教竟然嚇了一跳道:“你是何人?!”


    黃維安舉起手反指成鉤叩了三下:“您不是讓我三更來找你?”


    趙亦莊思索片刻,這才幡然醒悟過來,再加上師叔徐友逸提起過一個前幾日剛上山的女娃兒,山中都是道士,看來就是這個娃兒沒錯,但是事已至此總不能說不是那個意思吧?那這掌教的顏麵往哪兒放啊?!於是幹咳了兩聲幹脆就認了下來:“悟性不錯!知道為師的用意就好!待為師換好衣服隨你去青蓮峰!”


    黃維安心中竊喜,果然就是那個意思!於是等趙亦莊換上一身整潔道袍,簡單行過拜師禮,兩人便又來到青蓮峰下徐亦奇修煉過的那處瀑布外。


    趙亦莊麵對瀑布負手而立,朗聲道:“你是外家,又是女弟子,為師就不賜道號了,我與師叔了解過,你是罕見的竅穴逆行體格,已有高手指點入了玄門,今日開始由為師每夜秘密傳授大道與你,此時不可外泄!”


    黃維安心想總算有那麽點意思了,難怪高手那麽少,原來名師傳授真本事都是秘密進行的!趕緊道:“是!師父!”


    趙亦莊看看月色,今晚天氣不錯,山下也沒有山上那麽冷,於是拂須道:“為師先教你莊周臥夢,看好了!”說完趙亦莊耍了一個類似太極拳的起手勢,接著金雞獨立,然後雙手十指一扣放到腦後,這個兩百斤的胖子就這樣單腳駐地淩空橫臥!


    黃維安嘖嘖稱奇,在趙亦莊後背與地麵之間完全沒有任何支撐,有的人能夠不用椅子僅憑腳力坐著,這個人居然能夠做到僅憑單腳睡起覺來!


    “莊周臥夢之奧義在於以氣機支撐全身,方能以無物為床榻,氣機緩如遊絲,方能大夢春秋,亦剛亦柔穩如老狗!”趙亦莊道。


    黃維安怎麽也沒想到,拜師之後學的第一個招式竟然是......學睡覺?


    眼見趙亦莊微微打起唿來,黃維安趕緊喊了一聲這個胖子師父,趙亦莊半夢半醒的模樣道:“學得運氣入夢......才能控製周身氣機運轉,收放自如......剛入玄門便過分催動氣機......是會走火入魔的......記住,支撐全身,卻又緩如遊絲......才能......才能......”說到這裏,趙亦莊已經打起唿來,鼾聲震天一點都不像個掌教的樣子。


    黃維安恍然大悟,原來師父讓自己學睡覺是這個用意!這下徹底明白了,黃維安趕緊催動氣機試圖像趙亦莊一樣單腳駐地淩空睡覺!但當黃維安艱難地把身體傾斜到45度的時候,整個人就向後倒下摔得背上沾滿泥土!


    眼見師父已經沉沉睡去,黃維安隻好找了塊有草皮的地麵,反複試了幾次還是不成功!最後靈機一動找來一截竹子支在身後,這才勉強彎了個九十度下去。


    但是一根竹子駐在背上感覺怪膈應的,黃維安咬咬牙堅持了十分鍾,竹子才被壓斷。


    就這樣反反複複壓斷了十幾根竹子之後,趙亦莊偷偷睜開眼睛瞥了一下,嘴角無法察覺地微微翹起,什麽也沒有說。


    第二天趙亦莊精神抖擻地迴山處理教務去了,黃維安頂著一對熊貓眼迴到青蓮觀,任憑小亦凡如何哀求都不陪他出去玩,關上房門整整睡了一整天,隻有徐友逸心中明了,這個武當的掌教,還真收下了這個女娃兒當關門徒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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