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玄完全不去判斷他的所在,隻是以我為主,雙掌發力,奇才登時便覺被一股大力牽引,身形一滯,這一式便被破了。


    他暗叫不好,腳下用力,正想故技重施,逃離戰圈,誰知何玄腳下忽地橫移了半步,兩掌一收,七色氣劍被他扯著向前,奇才的身子也便向前去,眼看氣劍便要被他黏走。


    奇才若要向後奪劍,雙方內力相差懸殊,是無論如何也奪不過的。


    念頭一轉之間,他忽地鬆了手,半空翻了個身,由頭向前改為腿向前,借著一翻一力,雙腳猛地向七色氣劍踹去。


    何玄黏住了七色氣劍,正想運力迴奪,忽地手上一鬆,對方竟撒了手,何玄的勁力落空,身子猛地向後一挫,此時奇才已翻過身來,一腳蹬在劍柄之上,那劍刷地一下,竟脫離了何玄的掌控,向前疾飛而去。


    此招變化甚疾,何玄未料他會棄劍,一時疏忽,竟將到手的兵器又丟了。


    七色氣劍鏗地一聲,竟插入牆中一寸有餘,此時王奇才身子已緊隨而至,又腳將將蹬到牆壁,他雙膝一屈,身子一蜷,已一把捉住氣劍劍柄,發力拔出,頭也不迴地順著牆壁疾奔。


    三招過後,何玄已收了輕敵之心,麵色凝重起來,奇才功夫之強超出他的想像,比之上次鐵匠鋪相見之時更高了不知多少。他哪知奇才經魏家一番決戰,已將平日練的劍招盡數付之實戰,尤其與黑無常的對決,讓他經曆了生死,從中受益匪淺。


    但何玄仍有足夠的信心幾招之內打敗他。奇才所倚仗者一是劍招精奇,二是身法佳妙,巧是巧到了極點,但是他習武太晚,根基不夠堅實,雖有酒色二宗的內息功和色色神功內功心法,卻大多時間隻能自己摸索著修煉,內力修為還遠遠不夠。


    奇才此刻已叫苦不迭,他與何玄過的每一招,都感受到從對方傳來的巨大壓力,隻能仗著輕功暫時逃離,在奔跑之際平複氣息,隻是他的胸口卻隱隱有些難受起來,一股內氣堵在那兒無處渲泄。奇才心中一驚,在這緊要關頭,自己千萬不要再昏厥,若是像九爺說的那樣走火入魔,那就真要了命了。


    他又多跑了幾圈,盡力平複胸口的不適,眼前一片綠色閃過,奇才掃了一眼,隻見綠夏站在院子門口,臉上全是焦慮和關切。他心中一暖:綠夏終是惦念著我的。


    他隻走神了一瞬,忽聽綠夏一聲驚唿,眼前一片灼熱,整個身子都發起熱來,奇才想都沒想,腳在牆壁上一點,騰地一下躍起,竟自院子裏翻了出去。


    原來何玄方才見他繞牆疾走,便等在旁邊,尋機擊出一掌,奇才雖說見機得快,翻身躍出牆去,但胸口卻被他掌緣掃到,胸口氣血再也壓不住,噗地吐出一口鮮血。這還是何玄不想取他性命,未出全力。


    何玄掌勢未衰,掌風所到之處,碎石亂飛,牆壁被掃出一個缺口。


    他一掌得手,也不追擊,隻轉身向著綠夏道:“你看錯了人,他將魏家人看得比你還重,卻把自己的命看得重過魏家人。隻是他已受傷,絕逃不出太平莊。”綠夏搖頭道:“他會迴來的。”


    何玄心道:夏兒真是糊塗了,此人受了傷,已無再戰之力,自己逃命還來不及,哪裏還顧得上救別人?隻是這太平莊裏全是公義門高手,他要逃也是無路可走。


    忽聽有人說道:“誰說我要走的?”奇才已自門口步入。


    何玄很是詫異,卻見他手裏提著劍,精神奕奕地站在門口,隻是嘴角掛著血絲,顯然自己那一掌擊中了他。


    奇才道:“何令主,還有六招,你要小心了!”


    何玄冷哼一聲,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受了傷還不退,居然還要再戰。若不是要從他身上得到劍典,自己定全力出掌斃了他。


    若說出手之前,奇才尚有幾分緊張,此時那點害怕早已無影無蹤,他隻覺全身熱血奔流,戰意十足,奇怪的是,挨了何玄一掌,吐出一口血之後,胸口竟暢快了許多。


    奇才足下一點,短劍掄起,狠狠地砸下,劍光似水一般向著何玄當頭潑下,這一招“秋霜初降”迅疾無比,威力竟似更勝方才。


    綠夏的心一直揪得緊緊的,一邊是自己的父親,一邊是自己的情人,兩個人生死相搏,她實在不知該向著哪一邊。眼見奇才一招比一招兇悍,雖然對自己父親的功夫很有信心,卻也忍不住擔心,生怕爹爹一不小心中招,又怕他出手傷了奇才,心中簡直糾結萬分。


    奇才一劍劈下,忽見白光一閃,鏗然一聲,自己劍勢頓止,胳膊一陣發麻,原來何玄竟出劍了!


    這一劍勢大力沉,何玄運足了力,本想一下子將七色氣劍磕飛,誰料奇才胳膊振了一振,身子竟開始滴溜溜打轉,他越轉越快,手中短劍隨之飛起,在身前揚起一片彩光,院子裏頓時寒氣襲人,陰風陣陣,仿佛秋風掃過,樹上葉子紛紛落下。


    這一招“秋風落葉”,甫一發出,威力無比,連何玄都覺出劍意森森,遍體生寒,少不得也拿出真功夫與之周旋。


    何玄半生浸於劍道,劍術已是大成,近年來身份愈加貴重,幾乎不再與人動手,偶爾出手也極少用兵刃,此次見奇才劍招精奇,忍不住激起心中豪氣,要與他較量一下。


    隻聽叮叮當當雙劍交擊聲響,每響一聲,奇才便覺體內震蕩,承受不住何玄的內勁,忍不住一張嘴,鮮血自口內噴湧而出,在疾速旋轉之下,鮮血遠遠地甩了出去,拉出一條長長的血線。


    何玄此時心中驚異到極點,自己連出重手,對方幾處受傷,按理說早該倒下了,誰知他出招卻愈發淩厲,簡直是愈戰愈勇。


    他哪裏知道,奇才同時修行內息功法與色色神功,二功不能相融,內力聚在胸口,時時有走火入魔之虞,除非如九爺所說,有頂尖高手以內力在胸口膻中大穴導入,中和兩種內力,可此行極為兇險,連九爺也不敢出手一試。


    此次與何玄決戰,不僅胸口挨了一掌,還強接了他數招,奇才隻覺胸口暢快無比,隱隱竟有酒色二功融合之勢。因此他雖連續吐血,竟越吐越覺精神健旺,體內氣息狂奔,隻想與人好好地廝殺一場。


    此時他臉上斑斑點點全是鮮血,衣衫上也盡是鮮紅的血跡,連眼睛都充滿了血絲,他的表情猙獰可怕,仿佛何玄是他前世的仇人。


    綠夏見了不禁有點害怕,她從未見過奇才這副樣子,好像變了一個人一般,以前的白麵小生突然化身為鐵血煞神,整個人看起來透著狠厲和決絕。


    奇才確實是拚了!


    他已撐過了八招,由開始的一打就跑到後來的硬碰硬,自己並沒有倒下,反而感覺更強了,這給了他信心,覺得何玄不過如此。


    他怎知自己隻是提著一口氣,其實已是強弩之末,而何玄出手一直有顧忌,生怕一招不慎送了他的性命。


    此時何玄一劍刺來,看起來平平無奇,奇才舉劍招架,兩劍相交,發出沉悶的一聲,他隻覺一股大力將自己向旁一扯,不由自主地邁出一步,何玄左掌已到,奇才無奈抬手相迎,何的手掌順著奇才掌緣一兜一轉,竟將他轉了半個圈,奇才整個後背都暴露在對方眼皮子底下。


    何玄道:“還不認輸麽?”


    奇才忽覺後背一緊,對方手掌已觸摸到了自己的衣服,隻要抓實了,自己後背要穴被製,那真是任人宰割了。


    奇才猛地向前一撲,這一撲不同尋常,好似一塊巨石自高處砸下,速度快到難以想象。這是“鬼步十三絕”中的一招“鬼撲身”,他在危急之時使出,更比平日迅疾幾分,饒是如此,已是“嘶”地一聲,後背連衣服帶血肉被扯去一片,奇才隻覺後心一熱,好似一柄大錘砸在背上,那力道穿透了身體,讓他五髒移位,胸口收緊,腦袋轟隆隆作響。


    奇才眼前一片模糊,好似馬上就要昏厥過去,他下意識地左手伸出,撐在地上,身子一翻,右手劍自下而上揮去。口中說道:“第十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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